第一百三十一章 京都疑雲（六）何為真相
巍巍朝堂，寂靜無聲。
這次何長青曝光的事，影響上，是可能不低於去年的戰爭的，甚至，可能更大！
而這些等了很久的學子們，本來都想著金榜題名的，可是去了之後，發現今年的榜，可能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
因為科舉舞弊案，已然不是何長青管轄的範圍了，所以這些事情，都被交給了大理寺去查，同時，為了能監察整個過程，禦鑒司也被安排進來督察。
大家都知道，禦鑒司是皇帝的心腹，雖然謝成謀，如今已然沒有在一線了，甚至可以說是退隱了，但是，他和禦鑒司的威名，還是讓人能讓人不禁的膽寒起來。
而說道這個案子，何長青說的證人，很快就被找到。他們的證詞，也基本上和何長青說的差不多。
當日，他們在聽雨軒喝茶，剛好看到了嚴闊進入了一個包間，聽到裏麵吵了起來，本來不知道是四皇子，直到嚴闊大罵，四皇子破壞江山社稷的時候，大家才知道是，那對象是四皇子。
而科舉的舞弊，則是將舞弊的方法和作弊的人，協同作弊的人，都寫得很清楚。
作弊的方式，就是在糊名的時候，紙條的右下角會有些微破損。
然後在謄錄的時候，當看到記號的時候，會在謄錄完了的卷子上加上一個紅色的細小的點。看似，就像是揮筆無意灑落，而且很多卷子都無法避免。但是，隻有在特定的位置，才能被認為是自己人。
然後，就是副考官和主考官的批閱了，不過，這操作基本上可以被保障了。而一查才發現，和資料上的名單，都能對的上。
隨著春闈的深入調查，一眾的學子，背後的支持的人，以及這次考試參與舞弊的人，一下子落馬了眾多的人。
這讓，皇帝陛下徹底的臉上無光，禮部這邊，一下子清除了一大批的人。
集市上，斬首的人，也不在少數。頓時間，朝裏不知道多少人都在自危。因為，參與作弊的人一審查，又會帶出很多幕後的人，這樣一來，拔出蘿卜帶出泥。很快，一堆人也跟著落了網，而最讓人吃驚的人，這些人，也確實全都是和四皇子相關的人。
雖然四皇子有沒有對嚴闊下手，這個沒有辦法直接找到證據，因為凶手沒有找出來。大理寺和禦鑒司鬥著膽子，找來了四皇子當堂質詢，卻也沒有直接的定罪，也隻能是草草收場。
但是，經過科舉的這一個案子，似乎讓大家心裏都會在犯嘀咕，這難道和四皇子沒有關係嗎？
皇上的態度很堅決，徹底的查下去，嚴懲這些在國家社稷上動手腳的人，結果這一件事，就讓四皇子一派基本上損失慘重。
所以，四皇子的儲君之位，一下子就非常的懸了。
“逆子！朕還活的好好的啊！居然敢在國家社稷上動黑手，大逆不道！愚蠢至極！這要是真把位置傳給他，那以後國家社稷，還不得毀在他上手！”
禦書房裏，皇帝陛下龍顏大怒，下麵就是一片鴉雀無聲。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指向了四皇子，證人的證詞不利。而科舉的舞弊，基本上給他定了調。雖然大理寺和禦鑒司，是把兩個案子，分開來呈報上去的，但是光是科舉舞弊的事情，就基本上是致命的了。
這話說的太重了，這基本上是當著大臣的麵，將四皇子給否了啊。作為工部侍郎，也是四皇子親舅舅的周有為，此時也不敢出聲，因為這次科舉舞弊他其實也有牽連，隻是沒有涉入太深，這都得感謝自己的兒子手受傷，沒辦法參加考試。
“國法不可誤，讓他給我去宗正寺呆著吧！”
周有為一下腿都軟了，這和後宮佳麗被打入冷宮，是一個道理啊！
而與之相對的，六皇子這邊，一下就得勢而起！瞬間將空缺的位置搶占，也在口碑上，得了很大的好評。
“哈哈哈，範學士果然是神機妙算啊！這一招下去，這四皇子那邊，也就算是一下子解除了威脅啊！恐怕四皇子，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下子落敗了！”
旁邊在給範文中吹牛的，正是禮部尚書馬維，雖然是禮部主導的科舉，但是他並沒有參與其中，隻是得了一個失察的罪名，也並沒有傷筋動骨。
“哈哈哈，尚書大人過獎了，不過是四皇子自身引火上身罷了，我們不過是坐收漁人之利罷了！”
範文中此時也是心情大好，沒想到，本來隻是想借科舉，打擊一下四皇子。可是這四皇子，居然殺人拋屍，殺的還是嚴尚書之子，結果人家也發現了他科舉的暗箱操作，這一連串的事情，真是讓他們撿了個大便宜，本來那日上朝時，若是何長青不說的話，六皇子這邊的人，就會提出來了。
真是意外之喜啊！
“馬大人，您這氣色可是越來越好了啊！前陣子的咳症，可好了？”
這馬大人之前一直有咳喘之症，看上去麵色有些發白，現在也算是紅光滿麵啊。或許是被四皇子那裏打壓的太久了，出了口惡氣之後，神清氣爽了。
“哈哈哈！有此等大快人心之事，我怎能麵色不好啊！”
二人於是相談甚歡，直到夜晚。
黑幕下，森嚴的地堡中，一群黑袍人正在猩紅的血池前，他們高喊著口號：“日升月降，天地無方。眾神皆偽，唯有血光”。
黑袍神使大手一揮，所有的教徒們都有序的來到血池前，一口喝下這神賜的仙釀。並沉浸在無盡的快感和舒適之中。
“神使，這次我們損失了大批的人，四皇子還去了宗正寺。這宋國的局麵，一下子變得有些不妙啊！”
一個黑袍人突然說道，顯然他覺得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有一件事我比較在意，範文中事先安排的棋，並沒有派上用場，就被何長青捷足先登了，難道是‘夜’在從中搗鬼！”
另一個黑袍人有些不解的看向神使。
“並不是‘夜’的所為，連續三起命案‘夜’既沒有參與，也沒有後續的那些操作！”
神使淡然的說道，顯然他很確定。
“那……”
看著部分人似乎有些疑慮，畢竟，當有不知道，或者無法掌控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大家都會有些心慌。
“你們大可放心！四皇子去了，還有六皇子，六皇子垮了，還有其他人，不論是誰贏，最終都會有我們的人！我們最重要的，是迅速、安全的發展自己的勢力，讓想上位的皇子們，都離不開我們，最好，是讓他們的陣營從‘有我們的人’變成‘隻有我們的人’，這樣，我們才能高枕無憂。今日，給你們介紹一個新成員！”
隨著神使大手一揮，一個黑袍人從暗處走到台前，所有人都像是看到了誌同道合的夥伴一般，眼神裏滿是炙熱。
雖然這場風波浩大，可是隨著判決的落定，四皇子去了宗正寺，相關人員斬首的斬首，收監的收監，也算是接近了尾聲了。
何長青這個府尹，爆出了這等驚人的秘密，皇帝給他升了職，將他打發出了京城，他自己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起碼自己也算是安穩的落地了，他也算是很滿意。隻是，他赴任之時，突然半路上遇到了山賊，不幸遇難了。
而陸驅，因為他的表現不錯，並且最後幫了何長青一個大忙，所以也算是有功。被何長青推薦去了大理寺，在大理寺裏，盡管隻是幫忙整理整理資料卷宗，但是他倒是非常的高興。
高興的，還有府衙裏的其他人，終於送走了陸驅那一尊菩薩。
而四皇子，則被送進了宗正寺，盡管皇後天天在後宮哭求，也讓找了太後。但是，畢竟這件事已然是定局了。所以，太後也隻能說是讓宗正寺那邊，要厚待四皇子，並沒有實質上改變什麽，反而皇上，對於這個本應母儀天下的皇後，有了些不滿！
押送的人，也是一個個膽顫心驚的，畢竟四皇子的脾氣大家都是知道的。
“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嚴闊不是我殺的！父皇！父皇你要相信兒臣啊！父皇！”
剛進去的四皇子，那一刻是氣憤和無助的，他沒想到，當日被嚴闊邀到聽雨軒，結果，原來是他發現了自己的人在暗中操縱科舉，居然威脅讓自己收手！這嚴闊，還念著三皇子的情分，和四皇子作對，四皇子也就是嚇唬他幾句。
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死了，還死在了聽雨軒的門口。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六皇子設計陷害他，先殺了嚴闊，再嫁禍給他，甚至嚴闊知道舞弊的事，也是老六搞的鬼。
“老六！老六！”
他惡狠狠的看著窗外，看著黑色的夜幕和慘白的月色。
“想不想複仇？”
黑色的夜幕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嘶啞的聲音，讓人聽了心裏膽寒。
“誰！誰在那！”
四皇子突然有些慌張，但更有些好奇，因為這人問的是，“想不想複仇！”如果是其他的什麽，可能他早就呼救了。
“我是誰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為你帶來複仇的機會！而這個，可能是你唯一翻身的機會！”
這個人的聲音，此時顯然沒有再讓他感覺到害怕，反而讓他變得有些興奮。
“機會？什麽機會？”
四皇子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倒下了，得益最大的是六皇子。所以，你應該也猜到了，是誰害的你吧！”
黑衣人慢慢的靠近，一點點露出他的輪廓，雖然看不到臉，但讓人看著更加的具體了，就像四皇子的希望，變得有些具象了。
“老六！一定是他！可現在父皇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證據，如何證明他有罪，如何證明我的清白！”
四皇子開始有些熱切的看著那個黑衣人，盡管不知道他的底細，但四皇子已然顧不得那麽多了。
“故事是這樣的，嚴闊，不僅僅發現你在科舉中舞弊，也發現了六皇子，在這次的科舉中，也有暗箱操作的嫌疑，並且掌握了證據！”
四皇子眼中發亮。
“為了避免事情泄露，六皇子起了殺心，他派人找了殺手，殺了嚴闊，並且得到了嚴闊搜索得來的資料。但是，六皇子意外的發現，嚴闊同時掌握了你和六皇子兩個的罪證。於是，他將自己的那部分資料清除，並且，在最後一天晚上，將資料給了何長青，何長青病急亂投醫，就信了信上的內容，將殺人的事情，歸結到你的身上，並且順勢，引出了科舉案！”
黑衣人淡然的說道，也讓四皇子知道，自己是如何被人擺了一道的。
“好你個老六，好一個借刀殺人！那證據呢？沒有證據，光有這個故事，並不能讓父皇相信啊！”
四皇子此時非常的振奮，甚至是狂喜。
黑衣人遞過來一堆的東西，四皇子看了之後，先是震驚，又是狂喜。
“這些都是真的？”
“如假包換，他們定你的殺人罪，主要是那兩個所謂的人證，但是並不是真正直接的證據，而這裏的人證，是殺手本人！並且，支持六皇子的勢力曝光之後，皇帝絕對會記你大功一件，到時候，六皇子和你的處境，就會對調！你將會回到風光無限的狀態，而六皇子，則會來到這裏，經曆著你要經曆的苦痛與折磨！”
黑衣人的話說的很平淡，可就像是毒品一般的，讓四皇子感覺到無比振奮。
“我這就叫人……”
四皇子顯然已經快呆不住了，但是這麽急，卻是忽略了一些東西。
“不用這麽急躁！我建議，你先讓你的舅舅，幫你拿下刺客，一番拷問下去，有了罪證，然後讓你舅舅，帶著你的血書之類的東西麵聖，然後你親手將東西呈上去。”
四皇子停頓下了一下，他也笑了笑，似乎覺得自己太過草率了。
“你說的沒錯，確實應該豐富一下細節！”
黑衣人消失在了夜色中，深夜四皇子拚命的大喊，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有刺客！有刺客！”
一下子，所有護衛都跟了過來，四皇子嚇得癱軟在地上，隻見一個黑衣人翻身出去，暗器脫袖而出，被護衛擋了下來。
第二天，皇後立馬派人去看望自己的兒子，而四皇子看上去像是驚魂未定。不過在慌亂的情況下，讓自己母親的下屬幫自己把周侍郎找了過來，並讓他舅舅按照計劃去辦。
四皇子既興奮又焦急的等著消息，等著皇帝的召見。
當周有為將血書和口供呈給皇上，皇上龍顏大怒，將六皇子、四皇子、禮部、大理寺和刑部等人，統統召入皇宮！
書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