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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囚禁

  嘉義長公主霍然意識回籠,冷眼瞧著小雨諂媚討好她的樣子,她想笑,又笑不出來。


  “小雨,你……”


  門口伴隨著腳步聲、車聲、碰撞聲裹挾而至,她眯了眯眼,正想責問侍衛發生何等要事時,大門被猛烈地撞開了。


  嘉義長公主一個起身,差點沒讓小雨摔倒在地。


  那些闖進來的人身披執銳,刀鋒森寒,且黃甲在身,意味著他們是皇宮禁衛軍。


  禁衛軍來長公主府,恐怕別有緣由。


  想到這裏,嘉義長公主擺出冷淡的麵孔來,冷冷道:“你們知不知道私闖公主府是什麽罪?不知禁衛軍有何貴幹?竟硬闖長公主府。”


  皇親國戚的府邸本非常人可踏進,何況是嘉義長公主這位一向頗得臉麵的長公主。


  禁衛軍大頭的是於海波,他恭聲作揖,“長公主殿下,陛下有事請長公主進宮一敘。”


  “敘事?”嘉義長公主狐疑地盯著他們,“敘事你們還需要這樣粗魯地闖進來嗎?”


  禁衛軍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皇帝的態度,怕隻怕,建安帝發現了什麽。


  嘉義長公主的眼眸裏飛快地劃過一絲幽光,麵上不顯,隻是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們。


  於海波不急不慢,微笑回答:“長公主殿下,天子有旨,吾等不敢耽誤,想來請長公主進宮,也無需三催四請吧。”


  正所謂禮尚往來,於海波不能在禮節上落人口實。反正,嘉義長公主今日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必須去。


  嘉義長公主牽了牽嘴角,讓小雨扶著她漫步下來,正好與於海波視線交匯,意有所指:“於侍衛威武不凡,還是陛下跟前的禦前侍衛,既然你來請,本公主又幹嘛不去呢?”


  尾音拉長,一切盡在不言中。


  於海波依然板著個臉,看不清臉色。


  一邊的禁衛軍可沒有管那麽多,直接十分“快速”地請嘉義長公主過來皇宮了。


  踏出長公主府時,嘉義長公主吩咐嬤嬤:“所有人得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聽見了嗎?”


  “長公主,這……”嬤嬤不解,“陛下請你進宮敘事,奴婢等不好做什麽啊。”


  隻見禦林軍把嘉義長公主圍了個水泄不通,連一隻蒼蠅都不能飛進去。


  嘉義長公主凝眉嗬斥:“你懂什麽?長公主府的下人乃本公主請過來的,難不成廚房的活都不用做了嗎?”


  她刻意咬中“廚房”二字,嬤嬤當即心神領會,笑容滿麵:“是,奴婢明白了。”


  嘉義長公主滿意極了,再回頭對於海波微微一笑:“於侍衛,我們走吧。”


  於海波揮了揮手,禁衛軍讓出一條道來,恭迎嘉義長公主進宮。


  於海波落在嘉義長公主後麵,禁衛軍隨後跟上,這條大道本就是權貴聚集地,如今長公主府發生這種事如何瞞得過別人?


  沒過多久,嘉義長公主被禁衛軍帶進宮的消息便傳得沸沸揚揚。


  由於嘉義長公主乃皇族中人,於海波即便知道天子之意,也不好直接對她動粗,客客氣氣地請她走在最前頭,禁衛軍守得密不透風,不讓嘉義長公主有機會逃離。


  這分明是監視。


  嘉義長公主此時此刻才終於確定了,建安帝是真的查出了什麽。


  她不慌不忙地掃視周圍的風景,發現不知何時人員皆散,似乎是刻意清過場了。


  還真是趕盡殺絕,她心中無不諷刺,皇帝生怕她偷偷溜走,提前讓人清場,防著她呢。


  在彼此各懷鬼胎的情況下他們終於抵達了皇宮。


  於海波掏令牌果斷放行,嘉義長公主奉旨將去清涼殿問話。


  清涼殿往昔不住人,也唯有天子招待人時才會開啟。


  眼下建安帝特意挑選此地招待嘉義長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


  嘉義長公主抿了抿唇,後又在即將跨進去的前一刻,問於海波:“於侍衛,本公主美嗎?”


  好端端的,怎麽問起這個無關緊要的話題?


  於海波淡淡說道:“長公主風姿,天下人有誰不知道的呢?”


  一模一樣的回答,毫無意外。


  嘉義長公主忽而哈哈大笑,“於侍衛啊,你的前途啊……”


  接著踏進了寢殿,殿門被關了起來。


  禁衛軍包括於海波靜候皇帝吩咐。


  殿中,角落裏的檀香依舊燃燒著,建安帝出人意料的隻穿了一件常服,深褐色銀紋常服,不比天子服的威嚴隆重,常服平添了一抹恣意瀟灑。


  皇家的人,素來沒有長得難看的,嘉義長公主的母親也是美女,她自然不會長得醜到哪裏去。


  建安帝的生母更是傳聞中美人一笑百媚生的存在,連帶著建安帝自己都遺傳了先帝與皇太後的容貌優點,雙目有神,五官端正,身姿修長八尺有餘,怎麽看都是日月之表。


  隻是此時此刻的皇帝,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威壓感撲麵而來。


  周圍也無內侍宮女,看來是被轟出去了。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嘉義長公主行了大禮,額頭置中,雙手交疊,受過皇家教育的她禮儀規矩當然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建安帝卻沒有即刻叫她起身,隻是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免禮吧。”


  “謝陛下。”


  嘉義長公主緩緩起身,這時候建安帝說話了。


  “長公主,朕有句話想問問你,”建安帝眼睫微動,神色肅正,“淳化二十三年,那次雪災,你是不是有參與?”


  此話一出,嘉義長公主露出驚訝的神色,疑惑道:“啊?陛下,這……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公主,怎麽會……”


  燕承已經是過去好多年的記憶了,現如今嘉義長公主回想起來,大約也隻有他臨死前那憎恨萬分與眷戀不舍的目光吧。


  眷戀誰?是不是那個賤人?

  嘉義長公主恨之入骨,特意囑咐人留下那個女人一條命,慢慢地折磨她,最後送她上西天。


  當然,連死她也不可能讓她們死在一起的,畢竟……


  嘉義長公主恰到好處的疑惑令建安帝無名火起,再一次質問:“朕問你,你知不知道燕歸來?”


  得,點名了燕歸來,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嘉義長公主聳了聳肩,“認識如何?不認識又如何?本公主與燕歸來有什麽關係?”


  親戚關係都不是,他與她,不過是生死仇人罷了。


  “好一個沒有關係,”建安帝氣笑了,“建安八年的西羌之亂,你做了什麽,需要朕替你回答嗎?”


  既然讓禁衛軍請她進宮,建安帝才不會心慈手軟。


  嘉義長公主驀然一笑,“陛下都知道了,臣有什麽好好說的?”


  對啊,都知道了,她裝聾作啞又有什麽用?


  建安帝挑了挑眉,“你是承認自己出賣軍情,導致路將軍命隕沙場,柳家大部分人都回不來?你還挺厲害的啊。”


  說實話,當得知這件事背後有嘉義長公主參與時,建安帝猶覺不可思議。


  畢竟在他看來,嘉義長公主隻是一個沉默溫和的公主,從不耍脾氣。


  一旦想起來,也得費大半天才能完完整整想起她來,是一個影子特別薄的人。


  “是啊!我做的,陛下要懲罰我就懲罰吧,”嘉義長公主撕開了溫柔的外殼,展露出不為人知的狠毒一麵,“我呢,從不後悔做了什麽,當年你派邵徹出征西羌,不就是想讓他建功立業嗎?我就是幫了他一把。”


  幫忙?幫忙就是令邵徹失蹤月餘,差點被朝廷治罪嗎?

  建安帝隻覺得諷刺,語氣平平,“燕歸來,你當年很喜歡他吧。朕記得,那塊玉佩是他送還給你的,你對他芳心暗許……”


  “陛下,燕歸來隻不過是無情無義之人,本公主報複他有什麽錯?”


  嘉義長公主咬牙切齒,時到今日她還念叨著當時燕歸來毫不留念的背影,怒從心頭起,索性全部攤開了說,“燕歸來……他憑什麽……憑什麽……”


  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抱頭痛哭起來,在側殿待著的晉陽公主與顧文瀾沉默不語。


  她們出現在這裏不是偶然,是建安帝特意讓她們留在此地看看,她們原本以為還有什麽大事發生,沒想到隻是嘉義長公主的愛恨情仇。


  但是,嘉義長公主從哪裏偷聽到的軍情,可以泄露給敵人知道,最後導致路將軍、柳家元氣大傷?

  顧文瀾認為其中有蹊蹺,打算繼續聽下去。


  另一廂,嘉義長公主嚎啕大哭,好不淒涼,建安帝冷眼旁觀,不聞不問。


  “哭完了吧?我們的正經事才剛剛開始,”建安帝繼續說道,“軍情你是從哪裏偷聽到的?老實交代。”


  軍情機密,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對外泄露風聲,嘉義長公主一個婦道人家,駙馬就是舞文弄墨的文人,哪裏來的門路弄來這一套?

  “無可奉告,皇上大可自己去查,何須問我?”


  緊要關頭,嘉義長公主又不肯說了。


  關於這一點,建安帝早有預料,若有若無地輕哼一聲,接著道:“燕如茜的身世,你不想朕直接說出來吧。”


  嘉義長公主冷不防地被這句話嚇了一跳,隱藏了那麽多年的身世,建安帝從何處聽見的?


  她說道:“如茜是燕家的孩子,陛下在胡說什麽啊?”


  麵色慌張,很沒有說服力。


  建安帝笑了,“燕如茜的生辰年月,與你嫁給駙馬的時間對不上號的,難不成,她還是哪吒轉世嗎?”


  燕如茜的身世?


  顧文瀾與晉陽公主麵麵相覷,都不知道這件事。


  晉陽公主摸了摸下巴,“榮華出生時,我隻是一個小孩子,不清楚裏麵的情況。”


  燕如茜的生辰有問題,那是建安帝特意讓人調查後發現的。


  顧文瀾支著下巴,“依我看,如茜她的父親,很有可能另有其人。”


  嘉義長公主與燕啟顧文瀾都見過,但是燕啟對燕如茜始終都麵子淡淡,不冷不熱,好像燕如茜就不是他的孩子。


  如今,建安帝點出了其中的關竅,一下子又讓顧文瀾憶起燕啟的古怪態度。


  “如茜的父親,你不說朕也會知道,隻不過嘛,”建安帝話鋒一轉,“這段時間還請你在清涼殿待著,別四處亂跑,不然的話禁衛軍找人很辛苦的。”


  天子掌握了十足的證據,擺明了是要有道而來,偏偏在緊要關頭傷口,明顯是不懷好意。


  隨後,禁衛軍進殿,“客客氣氣”地請嘉義長公主於側殿待著。


  嘉義長公主見狀,隻好又哭又笑,“為什麽呢?”


  沒有人回答,建安帝揮了揮手,把嘉義長公主請去另一個地方待著去。


  接下來,就是重點人物燕啟了。


  燕啟睡眼惺忪,衣服鬆鬆垮垮的,身上還有一股酒味,一看就是從風月場所拎出來的。


  燕啟被於海波惡意地潑了一身冷水,美夢噩夢都沒有了,隻有冰冷的氣溫。


  建安帝不管燕啟冷不冷,又問了一遍方才與嘉義長公主的對話。


  燕啟膽小,得知建安帝訊問他的,不敢有什麽小心思,一五一十地將原委說出來了。


  不同的是,他沒有提及燕歸來夫人的去處,因為他的確不知道,也不關心。


  建安帝問起燕如茜:“你可真知榮華縣主的父親是誰?”


  榮華縣主?


  好一頓,燕啟才如夢初醒,反應過來是自己的“女兒”燕如茜,一想起她,多年前那不堪回想的一幕再度複蘇,不禁目露嫌惡,冷笑道:“當然知道,她的父親是西羌的一個王子,早年落難流浪到平城,正好嘉義長公主因燕歸來一事憤懣懷念,兩個人不知不覺就看對了眼……”


  那個男人叫什麽,燕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個男人身份不一般,在嘉義長公主懷上他的孩子後,還許諾她將來有機會接她過去。


  這麽一去,好多年了,那個男人徹底消失,嘉義長公主下嫁燕啟,要求他撫養燕如茜,嚴明以後燕如茜認祖歸宗,必定不會忘了他的好處。


  燕啟信了,等啊等,燕如茜都要成婚嫁人了,西羌也被打得落花流水,不值一提。


  燕啟還會對燕如茜青眼有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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