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當年往事
嘉義長公主不開心了,男子作為伺候的奴才自然不能不懂事,於是解釋說:“長公主至尊天下皆聞,奴才身份微賤,代表不了天下人,若妄自尊大,豈不是失了禮數,貽笑大方?”
滴水不漏的一些話,聽得就讓人舒坦。
嘉義長公主輕輕抬眸,媚眼生波,“看來,你還挺機靈的,懂得討本公主的歡心,所以,接下來你要怎麽做,知道嗎?”
暗示意味十足,房間內曖昧的氣息纏繞著彼此,猶如春雨滋潤大地,嘉義長公主此時此刻要的就是有人安安靜靜地服侍她到滿意為止。
不過嘛,今日的她注定隻能是失望了。
隻見男子低眉順眼說:“長公主,奴才卑賤之身,擔不得如此……”
“怎麽?你想抗令嗎?”嘉義長公主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烏雲壓頂,令人窒息的威壓撲麵而來,“在我看來,你就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貓小狗,高興時不計較你做了什麽,不高興時,嗬……你是什麽東西?也敢違抗我的命令?”
從來沒有一刻覺得那麽窩囊,嘉義長公主深吸一口氣,眼神狠厲。
燕啟視她於無物也就罷了,區區一個麵首,也好意思反抗她?
當他是寧折不彎的文臣嗎?
“長公主……”話未說完,立即被嘉義長公主捏住下巴,冷冷一笑,“不聽話者,打,這個規定你應該沒有忘記吧。伺候了本公主幾次,就妄自以為自己是牌麵上的人了,可以目中無人,推辭反抗本公主了?你的一切榮辱生死,皆在我的一念之間,本公主讓你死,就絕對不會讓你活過三更天。”
伴隨著語氣的高低,手下的力氣越來越大,直捏得男子喘不過氣來。
話音剛落,門口闖進了兩個侍衛,嘉義長公主猛然鬆開手,冷聲吩咐道:“這個人伺候公主不周,著重打五十大板,丟去柴房裏,讓人看著他。”
“是。”侍衛毫不留情地將男子拖走,無論男子如何求饒叫苦,都不為所動。
嬤嬤走了過來,目露心疼:“長公主,方才是奴婢沒有照顧好長公主,才讓您……”
“不用了,再喚一個人過來伺候吧,對了,就要之前的那個人,懂了嗎?”
嘉義長公主睫毛微顫,繼續躺回貴妃榻上,瀟灑慵懶地吃著點心。
嬤嬤應聲退下。
嘉義長公主的身邊素來不缺男人伺候,大魏公主也不可能為了駙馬從一而終,畢竟駙馬自己都有可能尋歡作樂,為什麽公主就不能找幾個可心的麵首伺候服侍呢?
瑞安長公主是特例,她與駙馬感情一向不錯,甚少有這些花邊新聞傳出來,即便是第二任駙馬對她不敬,她頂多是自己一個人過,還真的沒有與男子不清不楚的。
嘉義長公主就不同了,她與燕啟本來就是同床異夢,說話都聊不到一起去,看待彼此也是非常冷漠,燕如茜的身世,才是維係他們在一起的根本。
燕啟比不過燕承,後麵奉旨娶了嘉義長公主,兩夫妻各懷鬼胎,舉案齊眉什麽的不存在的,也就外人麵前裝裝癡情人。
在這種情況下,不養幾個體貼的麵首讓自己快活快活,嘉義長公主咋緩得下心口這口氣?
沒過多久,房門被推開來,對比前麵的男子,這個過來伺候的麵首似火中妖精,麵容昳麗,個子也很高,看樣子是一個容易讓人眼前一亮的。
嘉義長公主徐徐睜開眼睛,漫不經心道:“你給本公主過來,好好按摩一下肩膀與腳跟。”
“是。”
男子低頭,隨即膝跪在地,伸出保養得宜的手指,力道拿捏得當,伺候得嘉義長公主幾乎快要睡著了。
嘉義長公主眯了眯眼,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奴才喚小雨,長公主可以隨意叫喚我。”
小雨巧笑答道,當指尖觸及嘉義長公主柔若無骨的腳趾時,嘉義長公主終於睜開了眼睛,笑了笑,“看樣子,本公主這裏來了一個有趣的人啊。”
嘉義長公主府每年都會特意挑選一些麵容姣好的麵首送到府上供其褻玩,嘉義長公主閱男無數,很少人會被她看在眼底,或許,那個人應該可以。
隻是他已經死了,嘉義長公主怎麽可能願意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浪費精力?
於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一批又一批,唯獨不見那熟悉的悸動。
如今嘉義長公主卻被這個名叫小雨的麵首勾起了年輕時的往事,不禁興致一來,對待小雨的態度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奴才願生生世世伺候長公主,生死無悔。”
小雨鄭重其事地發誓,眼眸中那淺淺的喜歡,以及與記憶中的人兒十分相似的容貌,嘉義長公主的心一下子被觸動了。
“你……很好。”
可比那個人好得多,最起碼,他負了她,而她卻要一直記得他。
憑什麽呢?
她明明是世間尊貴的公主,為什麽將目光一而再再而三地停駐在一個注定不愛自己的人身上?
難道隻是因為他優秀卓越,風流恣意嗎?
不,不是的,他是不一樣的,世間那麽多男子,隻有他是飄然一點過,不見故人顏。
想著想著,嘉義長公主就忘記了一邊的小雨,開始懷念起那死了好多年、早被世人拋之腦後的天之驕子——燕承,也就是燕歸來。
嘉義長公主最開始遇見燕承時,說起來也很尷尬,因為她的玉佩掉了,到處找不到。
因是生母留下來的遺物,嘉義長公主自是十分珍惜這塊玉佩左找右找都找不到差點沒把嘉義長公主氣死。
那一天,烈日炎炎,還沒有到七月流火的季節,嘉義長公主硬生生頂著那熾熱的陽光,一步一腳印地慢慢尋找。
當然,她身邊一直少不了伺候的嬤嬤宮女,她們誠惶誠恐地幫助嘉義長公主尋找丟失的玉佩。
可能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嘉義長公主的玉佩被有緣人撿到,並親自送回到她麵前。
這一眼,驚鴻一瞥,驚豔了她的少女時代。
隻見他沐浴著日光而來,嘴邊掛著一抹微笑,分明炎炎夏日,卻不由得讓人神清氣爽。簡簡單單的玄衣,他穿著格外出眾風流,正如同那詩畫裏的少年郎。
他微笑道:“這是姑娘的東西嗎?”
嘉義長公主不知為何沒有回答,隻是癡癡地望著他,好似著了迷一樣。
他笑了,似是習以為常,重複了一邊一,客氣禮貌地說道:“這位姑娘,請問這是你的玉佩嗎?”
這會兒,嘉義長公主終於是回過神來了。
她囁嚅道:“哦,是的,謝謝……你。”
本想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隻好咽回去。
大概這是驚鴻一瞥留下來的後遺症吧。
自此之後,嘉義長公主在各種場合尋找他的影子,枯燥無聊的宴會裏,因為有了他,她才多了幾分期許盼望。
他們的第二次見麵十分偶然,就是皇帝決定賜婚燕承時,燕承斷然拒絕,並嚴明他有心儀之人,無需賜婚。
一時之間,京城議論紛紛,連帶著他的大名也被知道。
嘉義長公主是聽宮女提起,才知道原來當時撿了玉佩的人是他,燕承燕歸來,京城鼎鼎有名的公子,無數閨中少女為之心動的人。
郎才絕豔,積翠如玉,這世上果真有此風華無雙的男子。
這一刻,嘉義長公主明白了什麽叫做思之如狂。
感情的萌發來得迅猛突然,之於嘉義長公主來說,燕承是她這輩子的光,所有人都比不了的光。
她到處打聽才終於探到他的下落,興致衝衝地去找他,結果發現了什麽?
他與一位女子如癡如狂地親吻著,親昵無間的舉動,觸動了她的敏感內心。
她得不到的東西,為什麽別人要得到?
她嫉妒,她怨恨,她不滿,雖然沒有上去拆散他們,但心裏暗暗記下了這筆賬。
等到後來,燕承因種種原因自請離京,嘉義長公主自認為機會來了,然後選擇了這個時機跑去挑明說。
本以為十拿九穩,孰知燕承淡淡道:“公主的厚愛,燕承消受不起,燕承已有佳人,無需公主垂憐。”
他的拒絕,成為了壓死嘉義長公主的最後一根稻草。
嘉義長公主回去之後,果斷地恨上了燕承的不識抬舉、薄情寡義,以及嫉妒其那位女子的好運氣,認為她無非是長了狐魅臉,勾引了燕承才讓他選擇叛家出逃。
年少的心動,自然是要拿回利息的。
嘉義長公主選擇了燕啟,這個默默無聞且自私虛偽的男人,第一次見麵就敢聯係別人與她碰麵,果真是無情無義。
燕啟對她說:“你要報複我大哥,才會靠近我,不是嗎?”
嘉義長公主訝然,重新認識了記憶裏那毫無存在感的人,後又輕蔑道:“是又如何?你隻是他的替身未來等他回來了,你就給我滾回燕家裏,當一個不受寵的二少爺。至於本公主與燕承,不勞你費心了。”
“是嗎?”燕啟似笑非笑,“我大哥與那位姑娘可是有了孩子,你都無動於衷嗎?公主。”
頓時,嘉義長公主惱羞成怒,“怎麽敢?他居然與那個賤人有了孩子?”
“就是這樣,”燕啟不陰不陽道,“要不然我大哥咋會離京呢?就是因為她懷了孩子,而爹娘爺爺他們不同意這個女人進門,認為她卑賤狐媚,借子上位,心術不正,要我大哥打掉孩子。”
懷了孩子,燕承才會離開,倘若這個孩子與女人不在了,那麽燕承會回來嗎?
懷著這個念頭,嘉義長公主偷偷聯係起一些江湖組織,讓人想方設法殺了燕承一家子,當然,由於嘉義長公主太恨那個女人了,順便囑咐那些人留她一命,她自有用處。
奇怪的是,那些江湖組織不同意,因為燕承的名氣很響亮,他不單單隻是一個名門公子這麽簡單,並且他在外獨立門戶,收留了不少弟子,自身實力不容小覷。
嘉義長公主氣得要死,索性加大砝碼,將自己的護衛跟著那群江湖組織一塊去殺了燕承一家子。
或許是天意吧,那個孩子還沒有生下來就沒有了,女人傷心不已,燕承安慰了好幾次都沒有效果。
得知了這個消息,嘉義長公主高興得好幾天吃了三碗飯,認為老天爺也在幫助她,讓燕承失去自己的孩子。
等過了兩年,嘉義長公主依舊繼續盯著燕承一家子時,此時恰逢大雪紛飛,邊關百姓都被凍得不敢出門。
不知為何,嘉義長公主此時此刻萌生起殺燕承一家子的念頭。
估計還是被燕承妻子懷孕的消息刺激到了,嘉義長公主這段時間幾乎是日日夜夜詛咒那個孩子生不下來。
又聯絡了一幫人斬草除根,順帶讓燕家自己出手,互相夾擊,燕承在劫難逃。
燕承果不其然,死在了重重機關下,燕家上下死得隻剩下燕承妻子一人。
嘉義長公主親自過去看了一眼,這是她第二次與這個女人的碰麵。
明明她十分狼狽,偏偏她高傲無比,視人無物。
嘉義長公主笑眯眯道:“怎麽?還以為燕承會救你嗎?別天真了,燕承死了,你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是一個懷上野種的賤人!”
惡毒至極的話語從她的嘴裏蹦出來時,嘉義長公主才發現原來自己那麽恨燕承的無情。
燕承無情,卻對妻子癡情,為什麽呢?難道,她不如這個女人嗎?
這位夫人神色淡然,平靜地回答說:“我是燕承的妻子,我們的孩子是翹首以盼的血脈,不是你一個無知婦人可以侮辱的。”
此話一出,大大刺激了嘉義長公主,她咬牙切齒:“賤人,燕承死了你還矯情什麽?長著狐狸精的臉勾引人是吧?看我不把你……”
說到一半,嘉義長公主嗬嗬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夫人的肚子,“反正注定生不下來,還不如讓我一次性替你解決了。”
“各位,這個女人交給你們了,任你們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