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回京
顧文瀾憶及新陽公主的種種記載,不禁麵色肅了一肅,眸光凜然,“這塊玉佩非常人能用,你爺爺得到它,難以駕馭。”
野史小說沒有說這塊玉佩身上的不詳詛咒,但顧文瀾思來想去,總覺得這塊玉佩應該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與青雲會玉佩長得一模一樣,總不可能是巧合中的巧合吧,雖然玉質不同。
理由是什麽,顧文瀾也說不出上來,可能這就是源自於女人的第一直覺吧。
“我爺爺之前想把這塊玉佩截成兩半瞧瞧,但用盡了各種方法都無效,臨終時才托付給我父親,望他可以查查看究竟是什麽原因。”
葉紫談及自己慈祥的亡父時,神情稍微溫和了一點。
顧文瀾聞言,疑竇更深,晉陽公主則是說道:“有那麽神奇?用了各種辦法都毀不掉這塊玉佩?”
出身皇族,自小什麽奇珍異寶、稀奇古怪的東西沒見過啊,偏偏就是這塊不詳玉佩,晉陽公主是第一次知道有如此神秘的存在。
顧文瀾摸了摸下巴,“我可以查查看,這塊玉佩再怎麽神乎其神,終究是死物,難道還能抵得過我們人嗎?”
死物不具備靈智,而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顧文瀾並不相信這塊玉佩會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子不語怪力亂神,新陽公主留下來的玉佩、竇硯離青雲會的墨玉佩,這其中的奧秘,或許可以解答一二。
“文瀾,莫非你知道些什麽嗎?”
晉陽公主問道。
從剛開始到現在,顧文瀾一直表現得雲淡風輕,看上去似乎已有思路了。
顧文瀾笑道:“表姐,隻是一點頭緒,還不是全部,有很多事情急需我們進一步調查。”
有關新陽公主的種種史料記載,她應該可以翻翻看,說不定裏麵會暗示些什麽。
葉紫見顧文瀾已有答案,當下說道:“既然顧四小姐已有頭緒,那麽有關這塊玉佩的一切勞煩兩位了。葉紫將玉佩贈送兩位,就是你們的東西了。日後有什麽消息,隻需告訴我一聲即可。”
本來這塊玉佩就是葉紫送給顧文瀾晉陽公主的,眼下她們有了一點頭緒,她比任何人來得更高興。
霞雲暈染整片天際,遠方的船隻停停走走,蔚然熹微,花海似錦,路上行人行色匆匆。
顧文瀾與晉陽公主親自送葉紫至郊外處,葉紫再度拱手告別:“還請兩位公子留步,就此別過,往後有緣再見。”
“再見!”顧文瀾與晉陽公主揮了揮手,葉紫背起行李,一步也不停地踏上旅途了。
顧文瀾凝神注視著葉紫的身影越走越遠,接著才轉頭對晉陽公主道:“表姐,我們也該走了。”
“嗯。”
晉陽公主隨即下令出發,於海波等人、潘信潘仁一夥人乘上馬車,踏上返京的路程。
得知自己遇見的居然是當朝丞相的千金、皇帝的女兒,潘信別提得多嚇死了。
“我的天哪!我當時怎麽說來著?罵她們小白臉,還說她們……”膀大腰粗的潘信這會兒後悔得腸子都青了,當時他就得嘴下留情,給雙方留個麵子。
芳芳在一邊瞧著覺得無語,無情地說道:“大哥,你不可能嘴下留情的,畢竟她們弱不禁風,是待宰的羔羊,放她們一馬就等於讓自己不好過。”
潘信:“……”
這孩子說話那麽直白幹嘛呢?
潘仁捧腹大笑,“老大,你別自個感動自己了,當初是誰說小公子一行人要什麽沒什麽,一看就是人傻錢多的冤大頭,不割她們一筆,更待何時?現在你來這一套,假不假啊?”
潘信飛過一記冷冰冰的眼刀,不陰不陽道:“嗬,你今晚別想吃飯了,給我去砍柴。吃那麽多飯,腦袋瓜子一點也不好使,就應該給你累一累。”
“喂!老大,你這是公報私仇。”
潘仁不服氣地叫嚷著。
潘信不為所動,“公報私仇又如何?等你當上老大,你也可以這樣做。”
潘仁氣炸,被潘信的理直氣壯、氣焰囂張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了,隻好按捺住內心的衝動,咬牙切齒道:“好,好,我去砍柴,我去還還不行嗎?”
其他圍觀的人笑成一團,馬車外趕車的車夫依舊麵無表情地趕著路,馬車內歡聲笑語不斷。
顧文瀾與晉陽公主則是寂靜多了。
晉陽公主斜斜倚著憑幾,雙眼半睜不睜地打著呼嚕,一看就是睡著了。
顧文瀾拿出自己珍藏的墨玉佩,與新陽公主流傳下來的玉佩進行比較,發現了很多不得了的地方。
竇硯離所贈玉佩上麵雕刻的圖案與新陽公主的如出一轍,差別都沒有。
新陽公主的玉佩可能是保存時間比較長,顏色相對深一點,而竇硯離的墨玉佩看上去就像是新做不久的玉佩,一塵不染,光亮明淨。
顧文摸著兩塊玉佩瀾若有所思。
竇硯離與新陽公主到底是什麽關係?他的親生父母拋棄了他,養父母又雙雙遇難,難道都不是巧合嗎?
苦思冥想之際,晉陽公主睜開了眼睛,打著哈欠,“文瀾,我好困,沒事別吵我。”
顧文瀾含笑點頭,晉陽公主又繼續進入夢鄉了,墨玉佩與新陽公主的玉佩隨之被顧文瀾擱置一邊,不知為何重合在一起,顧文瀾見狀一怔,新陽公主玉佩上的鏈子是很常見的紅繩,可此時紅繩卻發出一絲絲微光。
顧文瀾仔細打量了一會兒,見紅繩發光處疑有字體,將其弄開一看,上麵所書寫字體並不是顧文瀾所熟悉的文字,而是一長串圖案。
顧文瀾見多識廣,總覺得似曾相識,絞盡腦汁才想到這圖案好像與前朝有關,而竇硯離的玉佩上一條龍的嘴發生了變化,它張開了嘴巴,露出一小洞,裏麵放置了一些紙條。
又是紙條!
顧文瀾目光微沉,小心地從龍嘴裏掏出那些紙條,然而那些並不是紙條,是一顆顆五顏六色的珠子。
“咋是它們啊?”
顧文瀾拍了拍腦袋。
七彩琉璃珠,色彩絢麗,世間少見,而顧文瀾所得到的琉璃珠,還是極品中的極品——八仙過海。
八仙過海是七彩琉璃珠的一個分支,它們天然形成,用日月精華、星辰露水孕育而生,幾千年才有那麽幾顆生成,用價值千金形容都不為過,可入藥,可美容,可長生不老等等。
勿怪顧文瀾錯看它們為紙條,主要是八仙過海形體比較小,顏色上又與紙張上接近,這才一時錯以為是紙條。
不過,八仙過海下麵的確放著幾張紙條。
顧文瀾索性將它們全部放出來,翻倒過來,八仙過海落在顧文瀾的手掌心裏,而那一張張小字條則是放置幾盤上。
隨便打開一看,都是滿滿的信息。
顧文瀾開始認真地閱讀起來。
“他又請我入宮了。笑話,我像是那種屈服於男人的婦人嗎?別說他喜歡我,即便是我愛他,我也不可能為了他放棄一切,手中的權勢,是我一生的夢想,他與我這輩子都隻能是君臣,而不是夫妻關係。”
……
“他挺傻的,居然請了我最討厭的丞相一家子進宮聊天,談的還是立後一事,他以為他這樣做就可以刺激到我嗎?不,我會提前一步,將他關起來,既然當了我的裙下臣,就得乖乖聽話。”
……
“他被關起來了,以後應該可以安分守己了吧。”
……
“他死了,服毒自殺了,從今以後,他與我生死離別,不複相見,我的秘密,一直都是秘密。”
……
連續好幾張字條看下來,顧文瀾唯一的感想就是新陽公主與那位被廢的小皇帝關係匪淺。
小皇帝似乎愛上了他的姑姑,但新陽公主心中隻有權勢江山,並無愛情。他們發生了什麽不得而知,反正新陽公主大概是不喜歡小皇帝的,從始至終都是利用他。
可是有一個問題,新陽公主的身上有什麽秘密值得她與小皇帝虛與委蛇呢?
明明新陽公主權傾朝野,黨羽眾多,朝野上下莫不敢得罪她,小皇帝隻不過是她立的傀儡皇帝,生母早逝,母族羸弱不值一提,無寵無權,整一個小可憐。
倘若不是他太默默無聞了,他怎麽可能逃得過當時皇後的惡意絞殺呢?
新陽公主、小皇帝……
顧文瀾百思不得其解,紙條上麵所寫的內容還是太隱晦了,說了好多,但一點關鍵信息都沒有透露出來,除卻新陽公主與小皇帝關係匪淺可以推算出來,其它的她也猜不出來。
想到這裏,顧文瀾將八仙過海收入荷包中,字條則是一張一張地再看一遍。
這一次重看,倒發現了一些異樣。
每一張字條上的每一行字的倒數第三個字,連起來可以串成一句話。
顧文瀾仔細比對了一下,總算是讀出一點門道了——我與你無關、不入天家門、玄甲軍永在。
無關?
什麽無關?
玄甲軍和天家門又是什麽?
顧文瀾雖然理出了一點頭緒,卻還是一頭霧水。
暗暗記下這幾個密語,等著回京後再好好查一查。
想著想著,顧文瀾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顧文瀾夢見的與以往格外與眾不同。
於千萬宮娥、宦官、侍衛簇擁而來的一華服女子,巧笑盼兮,美豔絕倫,風惠秉德,如仙窟問月,好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
顧文瀾在遠處偷偷看著那位女子,隻見那位女子徑直往前方一巍峨宮殿走去,此時迎麵走來著明黃服飾的男子,俊容挺拔,嘴邊含笑,他遠遠地對著女子打招呼:“姑姑!姑姑!”
竟是高興到自己跑過來了,被喚做姑姑的女子噗嗤一笑,“瞧瞧你,都是皇帝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
“哎,侄兒雖為皇帝,但永遠都是姑姑的好侄兒啊。”皇帝笑嘻嘻地對著女子好一陣撒嬌。
女子無奈,拍了拍他的腦袋,“你啊,再過不久就得及冠了,也差不多要立後了,姑姑想著,你是有天賦的人,沒有被廢後所殺,真是天佑大渝,你有帝王之姿,姑姑不能一直霸著朝政大權不放,姑姑……”
“姑姑!”皇帝厲聲打斷她的話,麵沉如水,身邊伺候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就瞧瞧退下了。
“我需要你,大渝也需要你,我不想立後,我的皇後隻有姑姑一人。”
皇帝年輕稚嫩的語氣落入顧文瀾的耳朵裏,無外乎是一道閃電閃過。
不會吧?他們可是親姑侄,咋會是這層見不得光的關係?
女子神色淡漠,冷聲指正:“我是你姑姑,是大渝的新陽公主,聞名天下的攝政公主,無往不勝的將軍,才不是你的皇後。這輩子,我們隻會是姑侄,不可能是帝後。”
新陽公主!
顧文瀾抓住關鍵字,眼睛亮亮的。
原來是新陽公主與小皇帝她這是身臨其境了?
顧文瀾這廂胡思亂想著小皇帝卻急得大喊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父皇的親姐姐,你隻不過是宮女抱養過來的孩子,身份卑賤,壓根就不是皇家血統,你……”
“誰準你汙蔑本公主的身份?今晚抄寫經書,明日我來看。”
新陽公主陰沉沉地掃過小皇帝一眼,冷冷警告道。
顧文瀾睜大眼睛,新陽公主原來並不是大渝皇家的人,難怪她對小皇帝如此隱忍不發呢。
——被抓住這個把柄,也難怪新陽公主一輩子不稱帝了,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皇家人。
顧文瀾擅自猜測著,另一頭新陽公主仍繼續與小皇帝發生激烈的爭執,然後他們二人的身影就不見了,顧文瀾正想查探一番,結果就被晉陽公主叫醒了:“醒醒,文瀾,我們快要到京城了。”
晉陽公主在她麵前揮了揮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顧文瀾大夢初醒,滿臉迷茫:“我睡了很久嗎?”
“那當然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我怎麽叫都叫不醒你。”
晉陽公主倒來熱水,遞給顧文瀾:“喝喝熱水吧。”
顧文瀾仍是一頭霧水,她為什麽睡了一天一夜?
“你做了什麽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