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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三姊妹

  隻見一著粗布枕巾的中年男子一臉凶狠地朝這邊走過來,顧文瀾與晉陽公主齊齊皺了皺眉,而她們身邊的小姑娘妙人則是抿了抿唇,低聲說了一句:“他就是我爹。”


  一語道破中年男子的身份,顧文瀾與晉陽公主皆已了然。竇硯離一如既往的冷淡神情,毫不見半分情緒。


  此時王二虎瞅見顧文瀾與晉陽公主一行人,又瞥見妙人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有搭理他,氣不打一處來,口不擇言地罵道:“臭丫頭,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的這麽大,讓你幹點小事還推三阻四的,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話音剛落,王二虎的巴掌就要招呼過來。


  顧文瀾就在旁邊,徑直抓住他的手,輕輕一掰,將他推開,王二虎吃痛,往後退了好幾步,摔倒在地。


  妙人有些驚訝,眨了眨眼,晉陽公主與竇硯離並無其他表示,顯然是默許了顧文瀾的做法。


  被這般對待,王二虎心裏的火氣更大了,直接扯高嗓子嚷嚷道:“天哪!哪裏來的人,竟敢打擾老子教育自己的女兒?”


  因王二虎的嗓門夠大,這裏又住了不少人家,這麽一吼,不負眾望地引來了很多老百姓跑出來圍觀議論。


  對於這些人來說,顧文瀾一行人是陌生麵孔,遠不如王二虎熟悉。


  “呀,王二虎,你這是被人打了?我說你啊,都一把年紀了,可別再賭錢了。”一個老頭子語重心長地勸告王二虎回頭是岸。


  “大丫頭多好的孩子,為什麽你天天打她啊?”一個離王二虎家不遠的鄰居老婆子,滿臉憤慨地說道。


  “不知道那些人是誰啊?大丫頭還站在他們那邊,不曉得哦。”


  “王二虎也好意思叫我們出來,也不看看自己平日裏做些什麽事,大丫頭她們太可憐了,怎麽會遇見這種人?”


  ……


  擁擠的小巷口,喧嘩吵鬧的人聲,老百姓們紛紛指指點點主事人之一王二虎。


  沒辦法,王二虎平常又不是什麽好人,盡做些得罪人的事,更不用說妙人的母親是怎麽死的,三姊妹往常是如何被王二虎毆打責罵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所以,王二虎出了事,多的是人看熱鬧與幸災樂禍。


  顧文瀾輕輕撫摸著妙人的後背,一股暖流從脊骨處緩緩地流入妙人的心口,讓她脆弱悲涼的內心得到了撫慰。


  她何其不幸,遇見了此等拎不清與沒人性的生父,但她又十分幸運地,遇見了這一生最好的貴人。


  她不知道他們是誰,可她心懷感激,對未來的人生也萌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希望與勇氣。


  眼見群情激奮,顧文瀾適時地開口,冷笑道:“這位大叔,你口口聲聲罵自己的女兒是小蹄子,這也是你所謂的教育女兒嗎?更何況,你女兒究竟是如何被你這個為人爹的毆打辱罵,我想在場的人都知道。現如今,你為了還賭債,打算賣女求榮,將她們送給債主褻玩,她們不答應,你就趕走妙人的兩個妹妹,你這個人,也配當人父親嗎?”


  此話一出,猶如一滴水掉進了油裏,炸開了鍋。


  剛才說話的老婆子一臉憤怒,在指責道:“二丫頭三丫頭還那麽小,你怎麽可以把她們送去給那戶人家?”


  追債的那一家子在這個小村裏同樣是出了名的,凶狠蠻橫,殺人如麻,原本他們隻是覺得王二虎還不起賭債,這輩子都要給債主打工還債,多多少少有些同情他,卻不想債主心懷鬼胎,喜歡玩小姑娘,王二虎自私無恥,竟是願意將兩個懵懵懂懂的小丫頭送給債主一家子。


  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大家不約而同地想道。


  見他們這般,顧文瀾玩味地勾了勾唇,對上王二虎憤恨又恐懼的眼神,繼續說道:“王二虎,妙人的兩個妹妹在哪裏?如果她們出了事,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是誰?關你什麽事啊?”王二虎總算是回過神來,惡狠狠地瞪著顧文瀾,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道,“兩個驢蹄子一點都不聽話,我是她們的爹,天底下從來就沒有讓女兒不聽話做爹娘的道理,我讓她們做什麽,她們都要聽我的。不聽話的,都要打。不過就是賠錢的死丫頭,她們可以去伺候錢老爺,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結果還不情不願的,真當自己是貞潔烈婦了。哼!”


  王二虎劈裏啪啦地把話說了一通,核心隻有一個:他沒有錯。


  顧文瀾冷冷一笑,沉默已久的竇硯離這時候不陰不陽地刺了兩句:“按照大魏律法,無論是放高利貸的,又或者是借高利貸的,通通都要處以極刑,也就你這種愚不可及的,以為送個女兒過去就可以逃過一劫,殊不知自己從頭到尾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


  大魏自開朝以來,就白紙黑字地規定嚴禁民間官方組織高利貸,無論是借錢的,還是主動牟利的,一旦發現,處以極刑。


  印子錢在前朝甚是泛濫,擠垮了無數官商人家,民間百姓家破人亡的數不勝數。大魏太祖深知其中危害,明令嚴禁此項交易。


  高利貸,無非是印子錢的另一種說法,本質上並無區別。以前還有人不怕死的,挺身走險幹這檔事,但他們的下場無一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年來,大魏疆土內部一直都沒有發生此事,本以為徹底遏製住了,不想民間還是有人不信邪,不怕死地搞這種事。


  顧文瀾眼底的神采更加晦暗了。


  “你說什麽?”文化水平不高的王二狗再怎麽愚笨,也知道高利貸是被大魏明令打壓禁止的,如今自己捅了婁子,很有可能朝不保夕,頓時冷汗涔涔。


  “你是不是騙我的?”王二虎拚命地搖了搖頭,此時圍觀群眾的眼神已然是充滿了不屑鄙薄,可他毫不在意喃喃自語,“那不可能的,錢家在這裏霸道了這麽久,如果真的是放高利貸,總不可能縣令沒有動作啊……”


  “縣令得了好處,怎麽會抓他?”晉陽公主一臉不屑。


  錢家在當地為虎作倀多年,當地官府不可能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他們也被錢家收買了,壓根就不會管錢家做了什麽。


  ——一路貨色,蛇鼠一窩罷了。


  就在此時,一隊身著捕快衣服的男子飛快地跑了過來,其中一人朝人群一問:“誰是王二虎?”


  “就是他,”顧文瀾指了指方向,“此人虐待女兒,購買高利貸,涉嫌謀害發妻,還請這位大人秉公處置。”


  捕快是顧文瀾派人叫過來的,用的是顧盛淮的令牌,反正爹爹在她臨走之前,特意將這個令牌交給她,讓她必要時先斬後奏。


  捕快眯了眯眼,揮了揮手,後麵的人手腳麻利地將王二虎押住,王二虎打算反抗,一個捕快冷哼道:“不怕嚴刑逼供的話,盡管反抗試試看。”


  王二虎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這些官差拷打他。


  於是乎,王二虎乖乖地閉上嘴巴,捕快們將他雙手合十扣在後背,往小巷口走去。


  之前詢問的捕快來到顧文瀾的麵前,恭敬地說道:“顧公子,此事是我們大人一時疏忽,不知王二虎犯下此等大罪,還請公子見諒。”


  捕快以為顧文瀾是顧盛淮的遠親或公子,態度非常恭敬,絲毫不見在平民百姓麵前的倨傲。


  顧文瀾冷淡地牽了牽嘴角,平靜說道:“這件事還請太守大人秉公辦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其它的,本公子不想說太多。我還要帶妙人看看她的兩個妹妹,不打擾這位大人了。”


  見顧文瀾如此,捕快笑了笑,“哪裏哪裏,大人自然會好好懲罰王二虎,在下先行告退,不打擾小公子了。”


  拱了拱手,顧文瀾頷首,方才離去。


  圍觀的群眾這下子看出來了,這群人應該是來曆不凡,要不然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捕快不會這般畢恭畢敬的,頓時一臉敬畏,識趣地四散開來。


  人群散去,顧文瀾揉了揉眉心,晉陽公主笑道:“景軒方才很是英武啊。”


  為了妙人,顧文瀾可謂是鋒芒畢露,不惜一切地對付王二虎。


  顧文瀾聞言,無奈道:“公子說笑了,我們要去看看妙人的兩個妹妹了。”


  之前被王二虎的破事耽擱了時間也不知道妙人的妹妹們怎麽樣了。


  晉陽公主點頭,竇硯離也無反對意見,一行人衝著王二虎家的方向抬起腳步。


  王二虎家就在小巷口的不遠處,顧文瀾她們到的時候,就見大門敞開著,裏麵荒無人煙,沒有看到妙人的兩個妹妹。


  “佳人!伊人!你們在哪啊?”妙人淚眼朦朧地呼喊道。


  因佳人伊人不聽話,王二虎一氣之下將她們趕走,兩個柔弱無依的小姑娘,怎麽跑都跑不遠的,而且妙人跑出來求助時,佳人伊人還在王家待著。


  “佳人!伊人!”顧文瀾也喊了一句。晉陽公主與竇硯離也加入了找人的行列中,可惜還是沒有人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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