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談判【下】
一片沉默。
韋斯特道格打破了沉默：“看來諸位沒有什麽疑問了？”
“殿下，您是專製公之子，紫衣貴族，為什麽要和我們這些偏僻之地的小人物過不去呢？”中年婦女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小人物？不，不，在阿卡迪亞，你們就是大人物，仆役圍著你們轉圈，伸手就能享受到新鮮的魚和肉，困了身邊就是柔軟的棉花枕頭和寬闊的大床，出行的時候有虎視眈眈的護衛們相隨，生怕有什麽不長眼的村民惹你們不高興。這怎麽能夠叫做小人物？”
“如果你們是小人物，那麽佃農還能算人嗎？”
拉古薩商人歎了一口氣：“看來殿下是不打算放過我們了？”
“你們現在還能選擇體麵，如果不選擇體麵，到時候不體麵的時候，可別怪我沒給你們機會。”
韋斯特道格拍了拍手，文書拿出擬好的地契。
“簽名，拿錢，去米斯特拉斯，還能維持你們目前的生活。當然，如果你們想和阿凱亞來的劫掠隊達成協議，那也行。”
“那就是貨真價實的叛國了。”韋斯特道格的聲音帶著一絲疑問：“叛國的後果，好像更嚴重吧？”
“我明白了，殿下。我會簽署的。”中年婦女最先屈服，她作為一家之主，又是女人，家族內部的壓力比外部大很多，不但要防止逝去丈夫的兄弟對家產的覬覦，還要保護自己未成年的孩子，所以索性同意了韋斯特道格的要求，拿錢去米斯特拉斯，未嚐不是一個新的開始，正好可以擺脫那些難纏的親戚。
“隻是我那可憐的，不幸去世的丈夫的幾個兄弟，很是貪婪，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阻止您的，殿下。”
“沒關係，他們敢來，我就敢削了他們腦袋掛在城門上。”韋斯特道格看著黑矮老頭：“你呢？你的選擇是什麽？”
“殿下，您不如現在殺了我。”黑矮老頭悲憤之餘一屁股坐在地上。
“殺了你？然後你的兒子繼承一切，我照樣會邀請他來城堡做客，提出同樣的要求。你的兒子大概率也會拒絕，那時候呢？再殺了他嗎？”
韋斯特道格扶起黑矮老頭：“如果你真希望這麽做，那我在想你們家有多少人可以被砍頭的。”
黑矮老頭不能不管他的兒子們，但也沒法放棄祖輩積累下來的土地，雙重打擊之下，居然昏厥了過去。
韋斯特道格讓衛兵拉走在癱在地上的老頭。
“作為商人，您一定知道什麽情況對自己最有利吧。”
拉古薩人咬咬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把產業賣給您，殿下，但是我要一份可以在米斯特拉斯售賣貨物的特許經營令。”
“我答應你。”
拉古薩人對自己還有用，韋斯特道格可以放他一馬。
中年婦女和拉古薩人簽完字，就急匆匆回去處理各種可能到來的意外了，隻有黑矮老頭還在城堡冷冰冰的石磚上躺著。
一盆冷水潑到了他臉上。
睜眼看見了坐在窗邊搖晃雙腿的藍發少女。
“給你個忠告，拿錢走人，不要惹韋斯特生氣，他可是真的會砍下你的頭哦。”
甜美的外表，話語卻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溫暖。
“你的長子每周三會去黛尾花酒館找一位叫莉莉婭的女子，而且我記得他好像已經結婚了吧？偷情，可是不符合教義的哦。想想看吧，神父在步道的時候宣布了這種醜聞，革除了你孩子的教籍，嘖……後麵的事情我可沒法想象，不過我覺得你應該能想象到。”
信仰的力量在中世紀是巨大的，革除教籍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好，我簽……我簽。”顫抖的聲音下完全沒有了怒火，現在他心裏隻剩下恐懼。
除了亞拉德·米特裏男爵，阿卡迪亞的莊園主們全部妥協。
這位亞拉德·米特裏男爵，是地頭蛇的典型代表，借著祖上傳下來的小爵位強買強賣了多戶自耕農的土地，阿卡迪亞村五分之一的土地都屬於他。同時還壟斷了阿卡迪亞的染坊，聚集了大量財富。縱容子女在村裏欺男霸女之類的事情也時有發生，在坊間多有怨言。
但韋斯特道格暫時還沒法對他動手。
這是一位帶劍貴族，姓名在君堡圖書館裏的貴族名冊之內。
如果往前五十年，韋斯特道格甚至之內放縱他架空自己，但現在戰亂不斷，帝國也一副藥丸的殘態，對帶劍貴族動手的阻力自然就少了很多。
如果策劃得當，不打草驚蛇，韋斯特道格還是存在一擊拿下的可能的。
不過現在，其餘的莊園主已經妥協，那就可以開始集權的第一步了。
第二天的會議上，他穿上了最正式的禮服，帶上了銀色的冠冕。
在會議前維可有些緊張，這是她來到中世紀之後第一件大事。
韋斯特道格捏了捏她嬌嫩的手掌：“不要緊張，這是新時代的開端，必將載入史冊，你和我會變成曆史的一部分，在書寫進步者的篇章裏留下自己的足跡。”
維可閉上了眼睛，耳邊的喧囂漸漸消失。
再次睜眼，對韋斯特道格點了點頭。
“走吧，讓阿卡迪亞從今天開始走上嶄新的道路。”
地圖室裏擺了一張大桌子，桌子兩旁坐著韋斯特從米斯特拉斯帶來的原班人馬——當然，多了老騎士夏爾·菲利普。
二人走進去，維可朝韋斯特道格點了點頭，坐在了左邊最上端。
韋斯特道格走到主座上，挪開了椅子，站著開始講話。
“阿卡迪亞到了不得不改革的時候，我們接手的時候，這裏貧窮，破敗，匪患橫行，但當地的莊園主們沒能盡到他們的責任，守土，安民，一個都沒做到。所以我們有必要恢複帝國曾經的優良傳統，將他們的權力收回到我們手裏，而收回這些權力，我們需要不同以往的行政機構，需要垂直管理，專人專事的製度。”
韋斯特道格看向老騎士：“我任命，夏爾·菲利普騎士為現有武裝力量的司令官，卡拉德騎士和托克蒙克騎士擔任副司令，三位騎士組成軍事委員會，有關軍事的各項決議在三人一致同意並且得到我的批準之後方可實行。”
卡拉德和托克蒙克是他的夥伴騎士，從米斯特拉斯跟隨他到阿卡迪亞，卡拉德風趣，幽默，活潑，托克蒙克沉穩，憨厚，兩人性格正好互補，作為接受過完整騎士教育的精英，讓他們輔佐老騎士夏爾·菲利普再適合不過了。
韋斯特道格的目光移向兩位神父，切爾克和薩布林，都是父親給自己精心挑選的學識淵博之人：“二位閣下，輿論上，就拜托你們了，我就爭取幫二位爭取拿下阿卡迪亞主教的位置”
東正教的修士按照未婚和已婚分為黑白兩種：黑神品有修士、修士輔祭、修士大輔祭、修士司祭、修士大司祭、主教、大主教、督主教、都主教、牧首；白神品有誦經士、副輔祭、輔祭、大輔祭、司祭、大司祭、司祭長等。
薩布林神父結了婚，屬於白修士，沒法成為主教，隻能擔任助手。
所以韋斯特道格要全力推切爾克神父成為阿卡迪亞的主教。
阿卡迪亞目前的司祭還不是自己人，是一個和男爵關係很好的胖子，韋斯特道格沒法罷免他——宗教人士的任免權掌握在君堡大牧首手裏。
所以隻能逼這位主教主動離開，韋斯特道格才有機會讓自己人上台。
“維可，你專心負責新衛生運動和城堡內務，撥兩個文書去衛生署協助你，所有雜役，女仆編入後勤處，辛苦你來兼任處長。”
還剩四個文書，其中和韋斯特道格最親近，也是年齡最大的那位是埃塞克·謝提爾。
“謝提爾先生，你將負責成立秘書處，其餘三位文書將聽從你的調遣，秘書處負責整理分類不同的文件，最後由你這位掌璽秘書送到我這裏來。”
統治班子初步建立之後，韋斯特道格下達了第一個命令：“現在，讓我們陪這位男爵好好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