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談判【上】
“所以，這次我們主要落實下麵幾點內容。”
所有參加這次會議的人都神情肅穆，無數眼珠盯著坐在最北麵的韋斯特道格。
韋斯特道格來到阿卡迪亞堡已經快四個月了，該掌握的信息已經掌握，該落實的工作也基本落實下去，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確立在阿卡迪亞的統治。
這次會議將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會議前一天的晚上。
“你覺得現在是個合適的時機嗎？”，維可還是有些擔憂。
“現在咱們的地盤還很小，一個城堡，幾個村子，兩千多人而已。變革的阻力也不會那麽大，如果等到控製的地方多了，再回頭看如果因為我們今天猶豫而沒解決的事情，應該會很後悔吧。”
“病在肌膚，猶可醫也，若是病入膏肓，哪什麽辦法來醫呢？”
維可的眉頭還是緊鎖在一起：“你可要想清楚了，除了你我，神父，文書，騎士，你所掌握的一切力量都會反對你，他們也是這個封建體係的受益者，你要反對莊園主，就等於在反對所有人。”
“所以，維可，我要向你介紹幾位先生和一位女士，他們才是今晚的主角。”
韋斯特道格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請諸位進來吧。”
伴隨著木頭門吱吱扭扭的聲音，又黑又矮的老頭，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瘦高的中年人……三個維可不認識的人在侍從的接待下依次進來。
“除了男爵，阿卡迪亞堡所有的莊園主都在這裏。”
韋斯特道格在維可耳邊低語：“這次談判決定明天我們究竟要怎麽做。”
又黑又矮的老頭是個拉丁裔，祖先在第四次十字軍東征中收益，在阿卡迪亞獲得了大片土地，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是一位本地騎士的遺孀，是目前巴拉德家族的實際控製人，瘦高的中年人，則是來自達爾馬提亞的拉古薩商人，在阿卡迪亞購置了大片土地種植葡萄和橄欖。
韋斯特道格打算低價買下他們的土地。
當然，這些莊園主們也不是傻子，憑什麽低價出售自己的土地？
好在韋斯特道格有專製公作為後盾，許諾的空頭支票，應該很有說服力。
“先生們，女士們，歡迎來到阿卡迪亞的心髒，我今天邀請你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購買你們手中多餘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佃農們。”
“您說笑了，我家業微薄，留給後代都不夠，實在是沒有能賣出去的土地了。”黑矮老頭並不想賣土地，這是他的家族一代又一代打下來的基礎，怎麽可能賣出去呢？
中年婦女倒是很願意賣，但是她索要的價格遠遠高出了韋斯特道格的心理價位。
至於拉古薩商人，態度很曖昧，目前韋斯特道格猜不透他的態度。
“那麽，各位，我就直說了，這是個亂世。”
韋斯特道格的笑容看起來有些陰森。
“我剛剛得到一個情報，阿卡迪亞北麵聽命於羅馬教廷的阿凱亞公爵欠了熱那亞人一大筆錢，眼看就要到期限了，還不上錢的公爵大人組織了一支劫掠隊，專門劫掠過路商隊和不屬於阿凱亞公國管轄的村莊。”
深水炸彈一樣的消息，但韋斯特道格的語氣依舊很輕鬆。
“我估計，用不了半個月，劫掠隊就會到阿卡迪亞附近。你們應該也清楚，阿卡迪亞是離阿凱亞最近的城堡。所以如果打起來，憑你們那點少得可憐的護衛們，能打得過拉丁騎兵嗎？”
“到時候，如果你們沒躲進城堡裏，別說財產了，就連性命，恐怕也是危在旦夕吧？我作為你們的領主，自然是要保護你們的，但是，如果發生閘門卡住了之類的意外，你們沒能進城堡，也怨不得別人吧？”
阿凱亞公爵的劫掠隊確有其事，父親專門寫信囑咐韋斯特道格多多注意北方的動向，但也僅僅是多注意罷了，劫掠隊真正的目標是雅典專製國，並不會危害到阿卡迪亞。
1389年，為了懲罰自立的雅典公爵內裏奧，統治阿凱亞公國的納瓦拉傭兵團團長薩普雷諾率納瓦拉傭兵團部隊進攻雅典公國。內裏奧為了鞏固自己的成果，又與威尼斯人結盟，並同意割讓部分土地給威尼斯人以換得威尼斯人未來的幫助。結果，薩普雷諾隻好撤兵，內裏奧繼續擁有雅典公國。事後，威尼斯獲得了內裏奧承諾的割讓土地，派遣總督管理。
從這之後，阿凱亞和雅典就成了死對頭，雙方在邊界的小規模衝突不斷，這次劫掠隊的目標也是雅典公國的北部村莊。
但這些鄉下莊園主壓根就不會知道這些，韋斯特道格可以利用信息差來製造一種馬上就要爆發小規模戰役的氛圍。
“您是在威脅我們嗎？”黑矮老頭膽戰心驚：“如果我們不把土地賣給您，到時候您不會讓我們進城堡躲避？”
“這可是您作為領主的義務！殿下。”中年婦女也憤怒發聲：“您這麽做是對所有貴族們的背叛！”
“背叛？這句話很有意思，說到背叛，那我倒是想問問各位，前些日子你們申報的佃農數量難道完全準確？沒有瞞報？要不我親自帶著士兵去數一數？哪怕少了一個人，都說明你們是不忠誠的，不是嗎？”
“究竟是誰先違反了契約呢？”
韋斯特道格不緊不慢地拿起酒杯，搖了搖，裏麵紅色的葡萄酒倒映出他隱約含著笑意的麵孔。
“您……”黑矮老頭跳起來：“沒有我們的幫助，您是沒法統治好阿卡迪亞的！如果我們失去了現在的一切，亞拉德·米特裏男爵就會成為阿卡迪亞最大的莊園主，而且他的爵位比我們任何人都高！您會被架空！”
“不要操心米特裏，操心你自己吧。”韋斯特道格開出了條件：“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第一，和米特裏男爵合作，用一部分土地換取他對你短暫的保護，第二，把土地賣給我，我可以許諾你在米斯特拉斯過得很好，你的家人們也能在那裏謀取一官半職。”
“但是想想看吧，米特裏男爵的護衛真的能擋住拉丁騎士和山地傭兵嗎？一群拿著草叉和斧子的農民和常年廝殺的戰士之間差距多大，我想你應該明白。”
韋斯特道格轉頭看著拉古薩商人：“先生，你不是本地人，但阿凱亞公爵的背後是熱那亞人，你們拉古薩人和熱那亞人，威尼斯人一直在爭奪地中海的貿易權，想想看吧，如果阿凱亞公爵的劫掠隊來到這裏，你的命運會怎麽樣？”
“我可以先回到拉古薩，殿下。”商人依舊氣定神閑。
“是嗎？你離開阿卡迪亞的一瞬間，我就可以剝奪你在阿卡迪亞的全部財產，你可要想清楚了。”韋斯特道格看著商人的眼神就像看待宰的羔羊。
“帝國的法律可是明確規定了，在外敵入侵時刻，民兵司令都有義務聽從領主的安排保衛本地。如果不服從安排或是逃離本地，那可以用逃兵之罪名來審判他。”
“我命令你，薩爾多先生，在劫掠隊入侵的時候擔任民兵司令，鎮守本地，如果你要走，當然我也沒法攔，但你回來的時候，這裏曾經屬於你的一切都將歸我所有。”
商人沒想到韋斯特道格能如此無恥，他頓時結巴了起來：“殿……殿下……我並非帝國公民，我是拉古薩人，帝國的法律沒法約束我。”
“你是拉古薩人，但你現在更是阿卡迪亞的民兵司令。別以為我沒調查過你，薩爾多，你所有的資產都在阿卡迪亞，在拉古薩沒有一分錢，如果你回到拉古薩，拿什麽運作東山再起？我相信拉古薩也不會因為一個貧窮的，瀕臨破產的小商人來找我的麻煩。”
“該怎麽做，你可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