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北房西廂
這麽好的酒,二爺花了足足一百三十多兩銀子買了三小壇子,這才多久,就隻剩下一壇子了。
張赫有些心疼。
金不慕邪魅一笑,丹鳳眼瞧了一眼張赫,道:“老爺子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若給他十壇子他未必當回事,即便你將酒說得天花亂墜,他都覺得我是在小攤子上隨便給他買的。可若是隻給他一壇子,他就會覺得這酒十分珍貴,舍不得喝了。”
張赫一想,不由得笑了,道:“還真是這樣,還是二爺了解大將軍。”隨即他低聲道:“怪不得大將軍喜歡二爺超過世子爺。”
金不慕抬眸看了一眼張赫,挑眉道:“這可不是因為我了解他,而是因為我像他。”
張赫一愣,忙坐正了問:“二爺此話怎麽說?”
大將軍是個粗人,二爺卻是個心細如發的人,哪裏像了?
金不慕給自己再斟滿了一杯酒,這才慢悠悠道:“大哥眼高手低,又縱情聲色,與老爺子務實的性子大大不同。若不是因為他是嫡出,我是庶出,這世子之位,隻怕還不知道落在誰身上呢。”
張赫撇著嘴點頭,大爺是有點不靠譜。
金不慕幽幽歎了口氣,道:“世子之位我是沒有希望了,所以,隻能另辟蹊徑,看能不能自己掙出幾分功名來。”
張赫興奮道:“此次福建之行,二爺身上也算是有了軍功,那些將士也十分順服二爺,咱們也算是有了些資本了吧?”
金不慕微微點頭道:“爵位給了大哥也就罷了,我也不是很稀罕。隻是這軍權……”柱國將軍府可是有十萬軍權呢,若是能給他練練手,他將來做個領兵打仗的大將軍也不錯。
張赫嗬嗬一笑,覺得這事有門。
他正要湊上來再說些什麽,忽然金不慕舉起手來,示意張赫禁聲。
張赫禁聲,凝神聽去,原來是剛剛入住西廂房的兩個人在說話。
西廂房裏,薛管家坐在浴桶裏,任由車把式給他搓背。
車把式道:“如今紅葉庵不見了丁小娘,回去不知要怎麽和國公爺交代?”
薛管家閉眼享受,嘴裏道:“此事也不是你我可掌控的。”頓了頓,他有些高深莫測道:“如今是定國公府的關鍵時候,丁小娘又關乎三爺和二小姐,此乃大事。”
車把式忙問:“呦!三爺都被國公爺趕出家門二十年了,難不成還能回來不成?小的可聽說國公爺讓大爺和二爺多次寫信給三爺,都是石沉大海,渺無音訊呀。”
薛管家一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們國公爺可是給三爺找回了失蹤多年的三少爺!”
車把式道:“這事小的還真知道,隻怕是整個京城沒有不知道的了。可,那位白誌澤少爺看著真的與三爺長得不像呀!”
薛管家扭頭白了車把式一眼,道:“你懂什麽?澤少爺已經是白家旁支裏最像的了。”
車把式搓背的動作一頓,驚詫道:“薛管家這話的意思是?”
薛管家覺得此事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又有心栽培這個十分有眼力見的車把式,便神秘一笑,道:“話已至此,你且自己悟吧……”
車把式正在悟,薛管家的後背動了動,他回過神來,忙繼續擦背的動作,隨後驚訝道:“原來如此!”
“澤少爺是旁支裏最像的”,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澤少爺是專門找來的。
薛管家覺得這個車把式孺子可教。
薛管家有一個小女兒,長得十分不如人意,不但女生男相,而且五大三粗,這也就罷了,偏偏還長胡子。
如今這姑娘都二十多歲了嫁不出去。
薛管家覺得這個車把式不錯,十分合適做自己的女婿,所以有意點撥提拔。
車把式賣力地給薛管家搓背,他知道這些話本不是他一個車把式應該知道的,薛管家肯與他說這些,一定是想要提拔自己了。他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熠熠生輝。
薛管家一邊享受一邊道:“過幾日老夫人大壽隻怕是十分熱鬧。”
車把式問:“三爺和二小姐也會回來參加宴會嗎?”
薛管家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三爺雖然被國公爺趕出了家門,可他不論有多少家產,在外地位有多高,也都是老夫人的孫子。他人在京城,若是老夫人過壽他不來,天下人的口水也要淹沒他。”他嘿嘿一笑,得意道:“不孝這個帽子,天下人還沒有誰敢堂而皇之戴著的。”
北房裏。
張赫臉色一呆,轉頭問金不慕道:“這說的是……白小姐?白小姐不是在阱州嗎?怎麽來京城了?”
金不慕皺著眉頭,道:“你沒聽到嗎?是定國公府用找到白同心為理由將白老爺和包子,哦不,是白小姐誆騙來的。”
張赫猶疑道:“按照白老爺辦理韓家事情來看,應該不是蠢笨之人,怎麽會被誆騙呢?”
白子辰在阱州時候搜集韓家證據時候那辦事效率和幹脆的行事作風,不像是會被誆騙的樣子呀。
金不慕歎了口氣,道:“關心則亂吧。”
這天下多少人都是被一句“血濃於水”而害得萬劫不複。
按照定國公府那個混亂的樣子,還真說不準利用白子辰迫切找到孩子的心裏而弄出什麽惹人笑話的事情來。
定國公府的笑話還少嗎?
張赫有些焦急起來,道:“此事咱們得告訴白小姐呀!天哪,在旁支裏找人冒名頂替,這麽齷齪的事情,定國公府也敢做?”
金不慕挑挑眉,道:“定國公府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做過。”
張赫啞然,他想起了京城裏一直流傳說現在的這個定國公並非老定國公的親兒子。他一直覺得這是謠傳,可如今聽二爺的意思,這難道是真的?
匪夷所思!
金不慕將酒杯放下,道:“早些睡吧,明日早早進京。”
張赫明白,金不慕這是要趕在開城門的時候就進京去,好留下時間準備禮物,去一趟定國公老夫人的壽宴了。
於是他忙收起酒杯和下酒菜,匆匆伺候金不慕洗漱了,早早就吹燈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