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步她就覺得累了，又慢下來，聽著後麵的動靜，應該是金華也慢了，於是她就又快起來，後麵的金華也加快了腳步，過了一會兒她又慢下來，金華也如此。覺得有趣，來回了好幾次，偷樂得像個小孩子一般。
雖然還沒到家，她卻忽然停了下來，指著旁邊的七十一便利店，小葵意外地提議買一些酒：“你不是喜歡日式的清酒嗎？今天我陪你喝一杯。”
他點點頭，她高興地進去掃了兩瓶出來。其實明明是自己想喝，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想喝酒的感覺從何而來，便借了他的名頭，也不知道金華知不知道。
高興起來，她特別期待今晚和金華難得的夜會，道：“你今晚要跟我講很多以前遇到的有趣的人！”
“我不與人相處。”
他依舊潑她冷水。
“那你不是說了嘛，公孫大娘喜歡你可你甩了人家，還說跟李煜喝酒，你說他詩寫得臭他還不承認，還有慈禧長一張蟲臉，不都是你說的嗎？”
“嗯，沒錯。”他不否認，畢竟是事實。
“再說點兒別的啊，你肯定遇過不少有趣的人。”小葵不滿足，誰能活過千年，那麽多曆史上有趣的事情還不等他全盤托出啊。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的記憶力很糟，好多事情我都忘記了，我覺得有趣的情景少之又少，你那個審美又甚是奇怪……”
“喂喂喂，你不說就不說嘛幹嘛扯這些有的沒的。”不滿他的顧左右言他，她知道他是又犯懶不想說了而已。連“審美”都說出來，簡直輕浮，這金華還有沒有個老年人該有的樣子了。
慢慢走回了樓下，金華本來好好走著的，卻忽然站住了，小葵注意到他站定了就轉過身來看他怎麽回事兒，但他卻已經不在了，正在好奇他去了哪裏而到處看看，卻發現原來他站在一輛車邊。燈火闌珊處一般。笑他喜歡故弄玄虛，她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折騰……”可走到了他的身邊，接下來的話她卻留在嘴角，笑容僵住但很快又散開，麵前的人並不是金華，而是：“嘿，希。”
吳希本來看她過來還挺高興，可見她表情變了就立刻明白了：“你以為是別人對吧。”
他的神色變得詭異起來，知道他一定誤會自己了，但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才好，從來都不是解釋的高手，她隻好轉移話題：“今天，終於不忙工作了。”
他按照以前經驗，以為她是在責備說自己太久沒有聯係她，臉就垮得更厲害了，故意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道：“對，那些外國人都過聖誕。”
“哦。”
並沒聽出來他從哪個點開始生氣的，嗯了一聲之後就沒有了然後了。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吳希先妥協，軟下態度，把小葵拉近自己身邊，柔聲道：“一個月沒有見我，想不想我？”
小葵點點頭，像隻鬆鼠一般。摸摸麵前的小姑娘，他想起自己準備的食物，她一定會喜歡得像鬆鼠一樣笑起來，打開車門，讓她看見裏麵的蛋糕，她悄悄把蛋糕藏在身後，他卻看見了她的動作。以為是她自己買給自己的食物，想到她以為自己會一個人過一個原本應該熱鬧的節日，他覺得愧疚，忽然把小葵手放開，拿出車後座的99朵藍色妖姬，雖然小葵並不喜歡玫瑰花，但是他既然拿出來，她也不好抹他麵子，便勉強扯出笑容道：“謝謝！”
這時候吳希似乎在忍點兒什麽，沒兩秒，趕緊轉過頭去打了個噴嚏，轉過頭不好意思道：“對不住，有點兒傷風。”
這才想起來，摸摸他的臉，竟然是這樣的冰涼，想必已經在這寒風中等了許久，她也就不再跟他計較什麽出走一個月的事情了，第一次對他提道：“不如，去我家取暖吧。”
也許兩人的心中，“上去坐坐”的意思都不太一樣，但他盡量把自己的想法放單純一些，希望和小葵達到一致，畢竟她應該是個非常慢熱的人，兩人進展太快她應該也是接受不了吧。
“好呀，看你買了酒，陪你喝？”
她愣了一下，為了金華買的酒還在手上呢，她都快忘了。這一說她想起來，隻是先“嗯”了一聲答應了。等他停好車，兩人一起上了樓。
燈光亮起，家裏的一切擺設感覺都還是那樣，隻是看上去灰撲撲的，小葵不好意思道：“最近局裏忙……”
他搖搖頭：“沒事，反正你肯定是邋遢的，不意外。”
小葵一腳踹上他的小腿，吳希“嘶”了一聲，前者帶上蛋糕就去了廚房，吳希隻是傻笑，跟上去與她一起切蛋糕倒酒。
見他要開酒，她忽然按住道：“這個，今天就不喝了吧。”
他看了酒一眼，這度數其實不算高，但既然她不喝，那就不喝。倒了冰箱裏的牛奶出來，兩人準備好了就做到了客廳茶幾麵前。
看著切好的蛋糕小葵也不拘謹直接吃起來，吳希端著牛奶本來還想說點兒什麽浪漫的話，可他麵前的不是別的女人而是小葵，似乎說什麽都是矯情了，默默看著她的吃相，他隻覺得這也算是一種幸福。他還沒吃兩口小葵就又去添了一塊，看來是真的非常喜歡甜食。
最終他還是自己回家睡覺了，盡管她說了可以“睡沙發”，但他也委婉地表示了自己晚上會“指不定做點兒什麽”，果然還是被她黑著臉“趕”出去了。
把他踹出去之前，小葵紅著臉輕聲道：“今天，謝謝你，我很開心。”
然後不等他說什麽，她就想關上門，可這次吳希卻把腳放在門邊受了她這麽一壓，可他沒有說痛，隻是微笑道：“讓你孤單就是我的錯，而哪怕我不在都能讓你覺得溫暖，那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嗎？”
點點頭，他輕輕將她下巴帶到自己的麵前，溫柔在她唇上點了一下，然後關上了門。
愣在門口，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兩人共度的第一個平安夜，簡單，平淡，也許還不如一般情侶的平時那樣火熱。
忽然遠處傳來了煙花綻放的聲音，大約是太遠，還有回音。每一發炮升上天空，黑夜就被點亮一次。她並沒有因此少女心大發出去看，而隻是淡淡看了一眼玫瑰微笑了一下，準備收拾一下就去睡了，今天發生了很多，也許會很快就入睡吧。帶著好與不好的記憶。
轉過身，金華半捂著嘴，打了個清風雲淡的嗬欠，像是剛才跟她一起吃飯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一般自然，道：“我先去睡了。”
這才想起今晚還沒有陪他喝酒，明明都已經買了，而且剛才虎口奪食也留了下來，小葵心中有愧，忙道：“那酒？”卻不想他也隻是搖頭：“今天不喝了，困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氣，他的肩膀似乎都搭攏下來了，看上去竟然有幾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