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病人的對麵,反而是自己先失神了。
天然輕手輕腳從她麵前把記錄本拿過來,自然問道:“小葵,今天你來到這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你說什麽呢。”
小葵被他叫醒,反射性的回答了他的提問。不久前,經過天然請的律師對檢察院方提出的心理評估證據證明,他是存在一定心理疾病的患者,患有躁鬱症和精神分裂,認知行為能力非同正常人,因而申請不負刑事責任並入住精神病院。
她隻是給天然做了兩次的心理輔導,但今天是最後一次了,畢竟她也不再是警方的人。不過天然倒是不知道。
就天然這種行為而言,究竟是故意為之還是忽然犯病了呢,以前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的行為,在這裏不表示點兒什麽得話,似乎說不通,她假裝不在意道:“啊,今天,嗯,是有些事情……”很快她不再說話,因為天然似乎開始在本子上寫些什麽,越寫手越重。長期倒看她也練出了倒看的能力,忽然發現他根本不是在寫字,隻是在重重地畫些什麽。越發地畫,他神情越是激動起來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圍繞在兩人的身邊,小葵趕緊伸出手按住他的手腕,按住自己稍帶的一些尖端恐懼,她鎮定道:“天然,今天是我們約好見麵的日子,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他疑惑地抬起頭來,小葵悄悄奪過了他手裏的尖頭鉛筆。這些東西非常危險,他不能藏下來,不然可能造成生命危險。隻是剛才按他手臂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藏在袖口下一道
新生不久的傷疤,像是利器劃傷的,又像是手指甲直接劃傷的,從他長期不剪的指甲裏還殘留的一些肉屑就可以看出。
她提醒道:“天然,你沒有剪指甲。”
“如果你隻是來說這些的,我累了。”
“天然,我隻有想聽你抱怨,像一個普通朋友一樣,你不是一直做那種被人吐露真情的人嗎?”
“是啊,正是因為我知道人的心裏在想什麽。”他忽然微笑起來。
他究竟是真的有精神疾病,像是他的辯護律師聲稱的那樣,又或者他隻是,他隻是……看著他越來越深的笑容,她隻是覺得更冷了……
天然離開了好一會兒了,小葵在精神病院院外麵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天已經黑了,路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來,其實時間不算太晚,她也不覺得餓,隻是聖誕的氣氛太濃烈了,莫名被感染了這種慶典的氣氛,似乎熱量消耗得更快了。今天是聖誕夜的事情一下鑽進了她的腦海裏,手機震動了一下,以為會是什麽電話或者祝福的老套短信,拿出來一看,居然手機因為沒電已經自動黑屏了。也對,昨天晚上沒有充電,這會兒就沒電了,這個古董也要壽終正寢了吧。
吳希失望掛了電話,她果然還是沒有接,是還在生自己的氣嗎?都已經一個月了,今天好不容易要給她一個驚喜從國外回來了,她居然沒有接電話。不過沒有關係,等一會兒不是問題。
回想起那次在田亞媛的咖啡店見麵之後,一直因為自己忙,所以隻能偶爾給她電話,不過現在,什麽都不是問題了,案子結束了,接下來歇息好一段時間都沒有問題。玫瑰也沒有問題,西裝也完美,她喜歡的起司蛋糕也ok,雖然冷,但是等幾個小時都不是問題。放心看了一下時間,他打算在車裏小憩,雖然不想承認,似乎因為準備這“驚喜”他太過興奮,時差也沒有倒過來。
金華跟在她身後也一段時間了,經過蛋糕店的時候她又停了下來。
最近她經過蛋糕店的時候都會長時間地停下來,這次她看了一會兒也還是走了,金華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一會兒,他從裏麵出來,像是給她一張紙一般道:“拿去。”
接過戚風蛋糕她覺得不是一些些的意外,可是臉上的高興勁兒遮也遮不住,默默笑著,對著蛋糕流著口水,金華白了她一眼,不知道是在笑還是生氣:“回家再吃吧,別丟臉了。”
明明就是因為自己想吃,特地變化成人類的樣子去買,雖然被小妹妹以為是給女朋友買的,他還冷酷地說“不是”,不過他不管金華對別人怎樣,隻要他對自己好,她就覺得無比快樂,想著想著,她高興地拽住他的胳膊,摟著他傻乎乎笑起來,金華一下愣住了,全身都僵硬了起來,忘了推開她。
小葵就知道金華肯定會這樣反應的,像是偷腥成功的貓一般,拽著他就開始跑,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心現在簡直就因為一塊蛋糕而要高興到天上去了。
經過賣玫瑰的小姑娘的時候,小姑娘本來還有點兒瞌睡,一見情侶模樣的來了,眼神立刻死死盯著他們,等他們靠近趕緊一步上前抓住金華的胳膊,馬上用此生最甜膩的聲音道:“哥哥,給姐姐買一束花吧!”
小葵故意拽著他不準他走,好笑地看著他,就要看他什麽反應。金華看著她皺眉:“今天你這麽反常?”
小葵噘嘴,說些什麽實話呢,真是的,本來還想著可以就這樣把今天晃過去呢。雖然自己不過什麽聖誕節,但是這滿街的氣氛早就把自己心中那份害怕孤單的引子逗了出來。不得不承認,商家做的這些努力都是非常值得的,活生生把一個大胡子的生日整成了又一個購物節和情人節,看,連從來都不在乎什麽洋人節日的自己,都會被滿街的紅色衝昏了頭,害怕自己變成了一個人。
她默默放開了自己的手,兩個隔得很開,這樣金華和她就像是吵架分開的情侶,金華順勢指著對滿眼都是星星的小女孩道:“看吧,我們不是情侶。”
小女孩立刻努努嘴,剛才的滿眼星星和甜美聲音全部在了,隻是碎碎念著:“沒錢就算了還裝不是情侶……”
兩人都不怎麽在乎,一前一後走掉了。
其實小葵不記仇,邊走著,那份焦躁感退去了,慢慢就滋生了罪惡感,雖然想對他說“我其實沒有生氣”,但又覺得幹嘛跟弟弟似的人這麽示弱,就更加快步地往家裏走,金華見她加快了步伐,也加快步伐跟上去,畢竟天黑了,她家周圍又暗,他得保證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