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了手裏的蘭草,金華嫌棄地揮了揮手,像是害怕沾染到了她打出的噴嚏噴灑物。
“咕嚕嚕。”震天響的胃部蠕動的聲音環繞立體聲一般在房間裏圍繞,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小葵歎了一口氣。
抬頭一看金華都不見了,她噘著嘴不滿:“小氣鬼。”
站在廚房裏麵,她搔了搔頭,看了看冰箱,裏麵東西不少,可她會處理的卻不多,隻有先拿出土豆來,希望洗一洗可以蒸來吃,啊對了還有雞蛋,可以煎一個雞蛋嘛,嗯,不錯,我是天才。
不過把土豆蒸上了蒸鍋之後,卻忽然被闖進來的金華阻止。
他關了火把她扯離灶台,動作不算溫柔,小葵本來有點失神,心裏想的事情並不好受,這會兒被他一刺激,臉垮了下來。
“你到底在想什麽。”土豆也沒有洗幹淨,上麵全是泥,蒸鍋下麵一滴水都沒有,是要把鍋子一起燒了嗎?
小葵看著他把自己沒做好的部分補充起來,她覺得手上沒力。忽然沒有了想要幹的事情一般,總覺得空虛,忽然失去生活能力的感覺。但不想說,就是不想在金華麵前露怯,生怕他又諷刺自己,而現在的自己受不住他的刺激。
“早上不是才說了‘活著’嗎?是我聽錯了吧。”
他丟開鍋。
小葵無力笑了一下:“金華,我其實一直特別想問你,當你明白了人類是會死去,而你會永遠活著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啊?”
沒頭沒腦問這一句,她是因為在想這些所以才這麽失神嗎?不像啊。
此時在小葵看來,金華像是陷入了深深地回憶裏,他第一次露出了那種像是要哭了的表情,小葵立刻覺得自己是逼著他了,心裏充滿了愧疚,趕緊道:“別……”金華的表情忽然就變成了挑眉的得意的樣子:“這叫演技對吧,看我的‘演技’……”還沒說完,小葵就一隻鍋子就扔出去,金華自然是輕鬆躲過了,鍋“啪”一下砸到了廚房的拉門上,門倒是沒什麽,鍋子可是遭了大殃。
“看來今天沒有煎蛋吃咯。”金華幸災樂禍。
“你做飯啦!”小葵撂下攤子回客廳去,環著胸坐在茶幾麵前讀秒,眼睛是不是偷偷瞅一下廚房的動靜,聽著裏麵傳出聲音,還有香味傳出來,她十分滿意,不過很快收起了笑容,一分鍾之後小小的金華準時把早餐端在桌子上。煎蛋,黃油麵包,蔬菜沙拉,蘋果梨汁。
“來吃吧。”
“哦。”
坐在餐桌前用了十分鍾時間,小葵沉默地吃完了所有。金華看著沉默的她,道:“味道?”
完全沒有任何的回答,她隻是麵無表情地拽上包,無聲地出門了,留金華默默地洗手收拾。
其實明明就很好吃,但是如果就這麽誠實地告訴他說“真的好吃我都差點兒給你付錢了”不就是輸了的感覺嗎?
等她到了醫院要來接白駒人出院的時候,金華已經早早到了。小葵一點不覺得奇怪,手賬上麵也說了自己要來接他的。
金華像是忽然瞄到了什麽,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那個符咒你還沒有丟嗎?”
“金華你也傻了,符咒那種東西,就算丟了我能再畫啊。而且幹嘛忽然說符咒的事情啊。”她疑惑。
金華撇過頭去。她順著剛才金華看的位置看了一下自己的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剛才自己出門太急了,追公車也費了不少勁兒,果然是把包裏東西都抖出來了不少。看著黃符,她隻覺得心裏難受,這個包其實因此棄用了一個月,也因為自己今早的裝模作樣誤拿了。
“我隻不過不想看那個東西出現而已。”沒想到金華居然回答了她的問題。她覺得黃符燙手,想一把丟掉,卻被金華半途截住,他把黃符向空中一拋,黃符立刻燃燒了,對麵立刻有人“啊”一聲尖叫起來。
兩個小護士本來在說話,一個看見了空中忽然燃燒起來的“鬼火”叫起來,另一個立刻也一起尖叫起來。
金華隻是感慨,這個小姑娘,都照顧了那裝模作樣之人一月之久了,竟還幫他辦出院,實是對他太好。而小葵推門進去之時,讓人驚訝得確是:白駒人的床位上麵已經住了另外一個人了,另外一個床位上的大叔一個月來已經很熟了,見她來了還覺得奇怪:“你是來找那個白醫生的是吧,可他不是出院了嗎?是還有什麽沒有拿嗎?”
出院了?小葵愣了一下。
郊外的公墓坐落在山上,手持一束血色百合花的男子一身儒雅,但相對此時這個天氣,他看上去穿得實在相對單薄了一些,而且他的膚色白得嚇人,像是剛剛從一場大病中痊愈了一般。
在密密麻麻的公墓裏,寫著白晴,羅佳澤的夫妻合墓隻占了小小的一角,雖然羅秋總覺得太小,但他覺得這裏很舒適,也許爸爸媽媽就是喜歡這樣的熱鬧的感覺,若是挪到了寬敞的地方,或許他們還會覺得太冷清。
將花束放在了祭台上,想起來也許帶一杯酒會更好,此時手機忽然響起來,看來是提醒登記的短信到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從這裏去機場並不遠,而且車相當的少,應該會非常短的時間到場。最後看了一眼s市的天空,他轉身離開。
小葵這會兒都著急得不行了,問了醫院之後發現他是在自己起床那會兒就出了院了,雖然已經說了今天出院,但實際上兩人是沒有約定出院的時間,沒有確認是她的不對,可他什麽都不說,而且,電話她都打了好幾遍了還是沒有人接,而且不僅是他,他家那三兄妹都沒有接,羅秋就算了,應該今天是上飛機,可泓宇……哦對了,泓宇應該是在工作吧。
呆呆坐在大廳裏的椅子上,看著往來不息的病人和醫生,她總覺得二氧化碳過多,簡直讓人難以呼吸,雖然想給白駒人發一個短信,但是卻不知道以什麽立場。
在大廳裏坐了好一會兒,金華打了一個嗬欠,重新抄著手假寐起來,再抬眼,她站起來已經走了。
算了一下時間,既然這邊不用她幫忙,隻有按照約定,去那個病院給那位病人做最後一次的心理輔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