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希端著醫院的盒飯非常嫌棄地聞了一下,這已經是他今兒第二次打飯了,中午的吃完了總覺得不舒服,這會兒聞著差點兒沒有吐出來,翻著酸水兒趕緊把飯全倒了。見他這樣不禮貌,打飯大媽劍眉倒豎腰一插,圓規腳那麽一站,舉著勺子立刻朝他嚷嚷道:“呀你個小癟三!老娘還在這兒呐你就倒了啊,你吃好的去酒店吃呀,到這裏來擺什麽大爺架子!看你邋遢的樣子……”
大媽都不願意再看他,揮著勺子叫他趕緊走,勺子上的湯水和一片青菜葉子甩到他身邊,差點兒他就中了標,他咬著牙:“你……”了一句,想著在醫院得安靜,況且他吳希犯不著這種市井大媽糾纏,把髒的東西往自己身上擦了一下,他打了外賣電話,地址是4號病院202.
切了電話他走回到202去,那間單人病房裏卻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我們總算又見麵了,”吳希看見了床前的那個男人,笑了笑,“白駒人。”
白駒人冷冷轉過身,麵前的這個男人給自己打了電話,說是鍾小葵有危險,可是自己卻因為有實在不能缺席的理由,所以還是沒有在收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趕來,而是在大會結束之後。所以昨晚的車禍事宜他依舊不清楚,現在天已泛黑,他才姍姍來遲。
吳希和上次自己看到的判若兩人,那時候的他就是標準的衣冠禽獸,奶油、小開,這些刻板的印象都可以在他的身上找到,但麵前這個男人:穿著便宜的運動鞋,身上是普通的格子襯衣,牛仔褲,全身都有點發皺,也沒再塗以前的那種香水,而是有了點兒汗水的味道。
像是變成了一個標準下稍偏下的一個男人,和那個“吳希”似乎扯不上邊兒了。
吳希見他上下打量著自己,自嘲笑道:“是不是和你印象裏不一……”
“你怎麽看著她的!”白駒人忽然厲聲打斷他的話,根本不在乎他變成什麽,也在乎原因。吼完他就趴在鍾小葵臉邊,忽然伸手去摸她的衣領子。吳希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也有被他忽視的尷尬,自我緩解著,他裝作專注地望向了白駒人注意的地方。不看不知道,一看他一下跳起來:“怎麽回事!”
隻見鍾小葵的衣領子下,一道紅色的細細的線纏繞著她的脖子一圈兒,他趕緊走近了看,那一圈皮都磨破了,有一些少的血附在表麵,但所幸沒有太大傷害。
白駒人合上她的領子。剛才他過來的時候一邊找著病房一邊左右看,一個女人忽然從病房裏跑出來,如果沒有看錯,她手上好像還握著類似絲線的東西,開始還以為是偷東西的,喊了一聲“喂”,那個人卻跑得更快了,而且那個女人給他的感覺總是有點兒異樣,可卻不是鬼,他覺得不對,趕緊追上去,轉個彎兒她忽然就消失了蹤影,就像是走入了哆啦A夢的任意門。
等他心道“不好”趕緊跑回去之後,卻發現病床上的鍾小葵嘴唇發紫,臉色發青,像是屍體一般停了呼吸。他摸摸她的身體,還是熱的,而且不確定差點錯過,她還有微弱的快要消失的心跳。想起從前醫學課上學過的手法,他立刻脫了外套,選取了一根她的肋骨,一手掌根放在胸骨上,另一手重疊在上麵,手指緊緊相扣,給她做起了胸外按壓急救。
一下一下,他調整呼吸和力度,幾下之後,她終於重新開始輕微呼吸起來。
就在他總算把鍾小葵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時候,吳希才磨磨蹭蹭走進來。所以他有氣也是應該的。本來他說了鍾小葵連外傷都沒有,隻是腦震蕩了一下,連病房都是臨時給他們用一天明兒早就可以出院的命,就是因為她一直昏睡,沒想到居然被人趁了這樣的危。
麵前的鍾小葵依舊昏睡著,白駒人卻沒再多管她,蓋好她的被子,他看向了床那邊的吳希。
“你說你看見了那場車禍。”電話裏的他是這樣說的,當時情況聽說危機,兩人很快被偶然進過的吳希看見,拖出了車來,並被120接走。至於之後的事情,吳希摸了摸兜裏的煙,拿出來握在手裏,道:“你是想問那個男人吧,醫院這邊拉過來他之後我就陪著她了。”他下巴指了指鍾小葵,開始找打火機,“至於那個男人,我隻是聽說她女朋友來哭了一場,好像就是半個小時前的樣子。說是,沒有搶救回來,斷氣了。”
總算是摸到了,他“啪”得打燃,白駒人卻道:“醫院裏不能抽煙。”
苦笑著,他滅了打火機。
火光一閃而過,鍾小葵的手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