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鴻門宴
為此隻要結果是好的,那不就行了嗎?
真相?真相隻不過是一個虛無的概念,隻要有足夠的證據,那就應該給他們定罪,而不是一味的去尋求被他們百般隱瞞的真相。
因為真相這是個人的追求,而非大眾所渴求的。
法律在普通人眼中,毫無疑問代表了正義,大部分情況下,法律都是人們最渴望的公正。
我們國家的情況特殊,我們的法律也顯然不是政客、訟棍們操控和辯論之下體現人權的人道主義的大棒,更不是精英和特殊人群可以操控的武器,我們國家的法律就是公平和正義的化身,沒有偏見,更沒有歧視。
為此,犯罪者如何犯下這些惡行,又是為了什麽去做,這些我們不可能關心,我們隻在乎罪犯是不得到了懲治,這才是法律存在的真正意義。
那作為法律的維護者,市民的保護人,警察是不是應該盡快的抓捕罪犯呢?
何玉玉清楚自己的想法也許是比較極端的,但大部分人關注的點,也基本都在結果上,而非過程,所以她是理解不了自己父親為什麽一定要糾結於所謂真相的。
——
下午六點。
一個人走回家的何玉玉看著沒有光亮的房子,看著幹幹淨淨,卻完全沒有生活痕跡的家,她甚至連燈都懶得開。
摸黑?那是對不熟悉的人而言,何玉玉她還是非常熟悉基本隻有自己一個人住的場所,何況她從小就不恐懼黑暗,反而非常喜歡,她小時經常會在夜晚抹黑打開窗戶,看著隻能透過微弱月光的天空。
為什麽要這麽做?從小到大她也沒考慮過,也考慮不明白,但這個習慣,又或者說愛好,還是有那麽點好處的,比方因為長時間身處於黑暗之中的關係,她的夜視能力以及對黑暗的適應力,遠比一般的人要好的多,雖說這個強項,沒有任何的意義就是。
她順利的一路走到廚房,打開冰箱之前,特意看了一下窗外其他房子的燈光。
看到其他房子裏的數個模糊人影的她,想到了自己父親所追求的,不由得感歎了一句。
“一個連自家都能幾年不回的人,還說什麽查清楚真相,這就像是一個惡魔在追求聖光一樣,滑稽可笑啊。”
滑稽的並不是惡魔,更不是聖光,滑稽可笑的是這個行為。
隻是再怎麽滑稽可笑,何玉玉也沒有辦法笑出來就是。
隨手從冰箱裏隨便拿了點速食食品煮起來的同時,何玉玉也不知道怎麽就想到了學校,也想到了高涼。
明明這個人是最不應該被卷入到這種麻煩事情裏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自己跳進了坑裏,難道還能是為了那個呂布不成?
她真要是能夠為了某個人主動惹上麻煩,這說不定反而是好事了。
高涼給人的感覺,還真的就和她名字差不多。
誰見了估計都感覺涼颼颼的,要是繼續說兩句話,估計就能被凍成冰雕。這也是和她說話的習慣有關係,還有語氣也是重點扣分項,外加上高涼這個人吧,也基本不參與其他學生的話題,就算是被問了,給出的回複也基本就是嗯嗯哦哦的程度。
時間久了,誰還會主動湊上去找罪受呢?
但你要說她被孤立了吧,這也不對——高涼絕對沒有被孤立,甚至我覺得她隻要開口,那就會有很多人湊上來,隻可惜按照我對高涼的了解,她絕對不會開這個口,也沒有這個必要,誰讓她對我們聊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呢。
這樣一個過去基本上完全不參與任何事情,和任何人都保持距離的人,竟然會開始主動調查起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唉,人心難測啊。誰知道那個呂布到底想的是什麽,我也不知道小涼到底在想什麽,平時的她哪裏會在意這些東西呢。她明明是那種天塌下來都不會有特別大反應的人,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最複雜最難懂的,也就是人心了。”
剛吃了一口麵,打算抱怨一下完全沒有味道的何玉玉,突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
“喵——”
——
黑色影子從她窗邊閃過。
隨之響起的是鈴鐺的聲音。
何玉玉並沒有沒驚嚇到,隻是有些意外而已。
“沒想到隻有在動物園或者大資本家裏才能見到的寵物,竟然出現在了這地方。難道我們小區住進來了一個隱姓埋名的大資本家?我又在說蠢話了。”
大資本家可未必會有,但是有錢的犯罪者可不會少。
一夜暴富的方法,可都是寫在刑法裏的。
不光是這一點,就今天看到的那兩個人,按照他們的消費能力開看,笑麵人組織是真的有能力購買和飼養這一類寵物的超富有的犯罪組織。
大資本家不會住在這樣的公寓裏,但是笑麵人組織就未必了。
雖說吸血鬼和犯罪者都一樣見不得光,但這兩者之間的差別,還是非常巨大的。
吸血鬼可都是住在城堡裏的,而犯罪者可就未必了,他們格調上的差別是非常巨大的。
你要知道,當人變成吸血鬼之後,那吸血是本能,他們抗拒不了,也控製不了自己,但是犯罪者可就未必了,他們往往都是為了不切實際的利益,或者自以為是的利益,從而走上不歸路的。
現在這個社會,所有人都想要爬到星之塔的塔頂,然後實現自己觸不可及的願望,卻不會有人去考慮,那早就站在塔頂的是什麽生物。
重要的是願望能夠被實現,而不是實現願望的是什麽生物?
也許這麽想是沒錯,但我覺得所有挑戰者都應該清楚,能夠在塔頂之上給眾人實現願望的生物絕對不是人。
神明?惡魔?又或者是其他未知的生物,誰知道呢,誰在乎呢。
人總是能夠被自己的**遮蔽雙眼,他們也不需要知道塔頂上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麽,他們隻需要知道爬到塔頂就能夠擁有一切。
這樣的想法之下,無論山頂上等待著他們的會是什麽,星之塔的挑戰者依舊會一個又一個,不間斷的抱著各種各樣不可能的幻想,爬上星之塔,他們會一步一步前進著,並且最終都會因為體力耗盡,在無邊的絕望之中墜落下去。
無意義的死,這就是挑戰者必須要做好的準備,而當他們下定決心,拚上性命賭上一把的時候,他們絕對想不到,塔頂之上,一直觀賞著他們奮力演出,觀賞著他們從希望到絕望的生物們,會如何嗤笑著他們的愚蠢。
人都是愚蠢的,就像此時衝出門,試圖追上黑貓的何玉玉一樣。
她也像極了懷抱著不切實際夢想的攀登者們。
星之塔故事的最後一個篇章,並不是勇者登上了高塔,而是被高塔支配恐懼之下的人們,在恐懼之中毀掉了潔白如玉,直通月球的高塔。
愚蠢的開始,也用最愚蠢的方式作為結尾收官。
——
晚上七點。
學校。
周末的學校那自然是非常安靜的,學生肯定不會來,學校的領導自然也不可能來。
你說周末不好好休息,專門跑來學校幹嘛呢。又不是人人和我一樣,能夠被犯罪組織的成員點名來報道的。隻是來的時候,還真有一件讓我比較意外的事,又或者說是因為呂布之前反複提及,此時才讓我注意到,在這個時間節點看來相當奇怪的事。
聽著也有點繞,但奇怪的事情,卻是非常好理解的,那就是在學校門口,今天還是周末的情況下,依舊聚集了一批一看就知道是無業遊民,又或者是社會閑散人員的人群?看來這個人渣團體盤踞在學校周圍,很有可能是去打算敲詐學生?
不要懷疑這群人渣的底線會在哪裏,他們本就是一群閑著沒事做,大事不敢犯,隻敢小偷小摸的渣滓。
他們要是有事情做,也不會七點多還盤踞在學校周邊了,但是我這邊也完全不擔心這群渣滓會有什麽越軌的舉動,不是我相信他們還有人性,而是這群渣滓即便有什麽想法,他們注定也都是什麽都做不到的,現在的學校比任何時候都要安全,校外的警察更是全方位無死角,二十四小時盯著學校的。
你說一個連自己人生都經營到如此失敗地步的東西,還能玩出什麽花嗎?
哦——也許還真的有,你想王教導的兒子,不就是和這群人渣同路的嗎?但是王今石一直有王教導養著,就是王教導死了,也留了百八十萬給這個廢物,看來投胎也是個技術活,就算自己是個人渣,隻要投胎投的好,上天會幫你解決一切問題。
並不是我想要看這群人渣,而是這群社會閑散群體,是以一種相當分散的形式,分布在學校周圍的,你不注意到他們,也許不會在意他們的分布情況,但你一旦注意到了,這一路過來,除非你眼睛朝著天,否則還真沒辦法無視這群人。
現在也進學校了,終於可以讓自己不用看到最不喜歡看到的東西了。
呼——我拍了一下身邊的呂布,示意她放慢速度。
今天的呂布,依舊是沒有帶方天畫戟的,我沒讓她帶。
按照信封?不應該是信封,那玩意應該說是邀請函,又或者招待狀?反正按照那上寫的,對方隻是想要找我了解一點事情,並且順帶請我吃頓飯——也就是飯局邀約,雖說飯局放在七點,並且還在學校也著實詭異。
光看信件的內容,可以說對方對我是沒有惡意的,實際上是不是鴻門宴,這也要去了才知道,我隻能說用詞上是挺和善的。
那對方隻宴請我一個的情況,我要帶著呂布來,對方應該是不會介意的,但如果讓呂布帶著兵器來,我可不知道對方會怎麽想了。
人總要見的,要是從一開始就打算不見對方,那我也沒必要來了不是嗎?
進了學校沒兩分鍾,剛剛走到教學樓前,聲音就從二層傳了下來。
“守時是美德。非常歡迎你們準時到這裏。不介意的話,我們去你們學校的餐廳,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聲音非常的清晰,但要注意,不是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大,她完全是通過樓道之中的播音設備在和我們交流。
所以現在我們隻能聽到聲音,完全看不到對方的身影。
我也沒打算和她麵對麵說點什麽,大家都不見麵的情況下,才是最安全的。
“這個點去餐廳幹什麽,我也是吃完了過來的,那什麽,你想要了解什麽,直說吧,我能告訴你的,那我就會告訴你。”
“真奇怪,你怎麽突然就這麽配合我了?之前你可是一副什麽都不會說的樣子。”
“我今天遇到了你的同夥,我們和她說的已經夠多了,我也很累了,不想和你們繼續浪費時間的東拉西扯了,所以,你就問點我能回答的吧。”
“原來如此,我們笑麵人組織之中,是有那麽幾個說話比較饒,並讓人感覺累的家夥,但他們至少比完全無法交流的生物,要好的多吧?那個組織裏是,是有那麽幾個完全不像是人的怪物,你沒撞上他們應該感到自己非常的幸運。”
“是是是,你快問吧。問完了我好回家睡覺,我現在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我這裏就是實話實說的,今天一天遇到這麽多麻煩事,和那麽麻煩的人說了那麽多話,我是真的非常累了,我也真的不願意繼續和這群人鬼扯什麽。
那你肯定會覺得我不應該來這裏,應該呆在家裏好好休息?
那我還能不去學校的嗎?
今天不來這裏見她,那我隻要去學校,對方還有找不到我的時候?
就算我不去學校,那對方不能找上門?還是說我直接去申請警察的保護,然後就呆在安全的地方什麽都不要做?我有這麽大的價值,讓警察保護我嗎?就算真的被保護了,對方真要殺我的手段,那也是千千萬萬的。
更何況對方沒有想要殺我,並且她也沒有那麽大的敵意,真要對我出手,送來的就不是邀請函,而是設置好的機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