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草莽山寇
是他們被恐懼完全支配了？不對，完全不對。
恐懼之下，絕對不會誕生所謂的服從，這一點是絕對的，當人們到達了極限之後，人們就會爭前恐後，不惜一切的戰勝所謂的恐懼。
從我們人類從樹上落地的那一刻起，我們就終日生存於恐懼之中，我們早就習慣了和恐懼成為朋友，所以說我們對恐懼，也絕對不是毫無辦法。
一個人被騙的再久，也總有發現真相的辦法。
什麽辦法呢？
無非就是矛盾，巨大的矛盾。
而這對校方高層來說，那就是這筆看似對他們有利的交易，很有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
所以你說身處於死亡恐懼之下的他們，接下來會怎麽做呢？
直接自首？他們要真願意這麽做，早就這麽做了，他們會等，和那群村民一樣，等一個能夠保護他們的人，然後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
過去是朝廷的軍隊，而現在是警察，但這也不是說警察去找他們，他們就會全盤托出，學校高層不止一個人，其中也絕對不缺少繼續抱有幻想的人，更不缺乏因為利益關係過大，早已經泥足深陷的。
可以說他們之中的意見想要統一起來，是非常困難的，但這對我們而言，毫無疑問是最好的消息。
這直接代表著過去利益關係一致的他們，現在已經出現了分歧。
當然，這是最好的情況，這也是最普遍的情況。
好不容易想通的我，自然是立刻點頭認同了呂布的話。
“說了這麽多，我隻聽出來呂布姐你判斷學校高層那邊會起內訌？”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判斷他們多半會內訌，就和當初的十八路諸侯一樣，他們看似利益關係一致，實際上明爭暗鬥，能夠為了一點點地盤忽視拯救天下的大義。當然，學校高層還不如這群宵小之輩。我想我們很快就能夠看清楚，誰才是謀殺陳老師之後，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抓住他，我估計一切都會清楚了。”
“抓住他嗎？我真希望這件事情，能夠到此為止，我反正不想這個城市繼續有凶惡的罪犯存在了。”
說了句實話，呂布卻完全不在乎。
我是不知道呂布在期待什麽，這個人就這麽看著電視上的新聞笑著。
呂布這個人吧，她是真的不能閑著的那一類人，隻要讓她閑著了，那她肯定會跑出去找事情做，並且找的都還是特別蠢的蠢事。
比方說調查這種連環殺人案，我可不覺得呂布是什麽聖人，又或者是會在意其他人死活的類型，她之所以去調查這案子，多半也隻是因為興趣。
因為好奇，所以就去調查，然後——然後被卷入，鬼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
我估計丟了小命都算輕的，人啊，最怕的可是生不如死。
順帶提一下，呂布也是那種明明沒腦子，卻把自己當成有腦子的人。
——
凰海學院，會議室。
黃兵下看著眼前吵作一團的高層們，這才意識到，也許眼前這群算得上罪大惡極的人，並沒有承擔同樣風險的覺悟。
這群人還真是那種刀沒架在脖子上，就不知道怕是什麽的貨色。
明明自從走上那條道路之後，大家早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這個時候還想著後悔？那這不就是徹頭徹尾的懦夫行徑嗎？
對此嗤之以鼻的黃兵下，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各位，王教導已經死了，就今早，車禍死的。”
“黃校長，王教導難道沒和你說他去上海是做什麽？”
“當然說了，他說是去旅遊，你們相信嗎？”
“.……”
“.……”
“各位，沒什麽好想和好怕的，王教導平日裏的態度，各位也都見到了，這次他突然之間，一聲招呼不打的去上海，誰知道他是去自首，還是去旅遊的。上頭把他處理掉，是非常正常的，甚至我覺得，王教導之所以會去上海，那都是上頭的意思。”
“——”
“我們隻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好好聽上麵的安排，一切都是可以解決的，我們依舊可以和往日一樣，過著舒服的日子，明白了各位？”
“.……”
“我也清楚你們在怕什麽，但是你看他們連絕對不可能存在不在場證明，都能給我們偽造好，我想沒人會懷疑上頭的能力吧？那既然對方有這個能力，我們也有這個需求，為什麽我們不好好合作呢？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們都是能夠迎來明天的人呢，接下來我們隻要不對上頭有懷疑，我想我們需要過的，也隻有自己這一關了。”
“.……”
“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各位也應該能夠理解吧？上頭之所以觸手，我估計就是因為王教導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所以才有了不應該有的想法。接下來，各位一定要引以為鑒，多為自己考慮考慮，也要為自己的家人考慮。”
評價很好？大家放寬了心，繼續回家過日子？這是把誰傻子在玩呢？
黃兵下非常明白，自己剛才的那番說辭，根本不會有人信。
先不說是個人都能聽出來王教導說自己去旅遊是騙人的鬼話，就說之後什麽過自己一關，以及多為家人做考慮，這話無論從哪個角度聽，都絕對是廢話。
鬼話加上廢話，這群人不開始擔憂自己的生死，那才是見了鬼的事情。
恐慌在蔓延，不滿在擴散，荒誕的思維跳出了他們理解之中的常識。
而這就是黃兵下最想要見到的一幕，也是他期待已久的場麵。
某個學校的高層，竟然在此時直接拍了桌子。
“難道說上頭已經把我們監控起來了嗎？我們做什麽他們要知道就算了，難道說我們連到想什麽，他們都要知道嗎？王教導也許真的隻是想要去旅遊呢？也許隻是——”
“賀師傅，你注意一下，王教導也許就是這樣被盯上的。上頭殺人可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和我們通報，更不需要判斷什麽對錯。我看大家似乎還不明白自己的立場，我們隻不過是他們擺出來的棋子而已，我們沒用了，那自然就會被他們舍棄。”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允許他們這麽操控我們。”
“我們也是——”
鬧起來完全是意料之中的，黃兵下本身就在把事態朝著這個方向推進。
為此，他也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一個能夠“拯救”所有人的說辭。
一個能夠讓他們戰勝恐懼，卻使他們放棄思考的說辭。
——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並不是我想念叨這句話，而是呂布看完新聞後，又對著方天畫戟在發呆了。
這人來我們家好幾個月了，像這樣連著幾天對著武器發呆，我還真是頭次見，也不知道這人到底在想什麽，可話又說回來，誰能理解一個自我認知是古代呂布之人的思維呢？
唉——為了不讓她人傻掉，也為了了解一下呂布的想法，我又一次坐到了她身邊。
“呂布姐，想什麽呢？是方天畫戟和你說話了嗎？”
“我又不是有病，方天畫戟怎麽可能和我說話。我也沒想什麽，隻是在想著怎麽教課，教你們什麽最有用。不管怎麽說他們也稱呼我老師，那為人師表，總要教他們點有用的東西，可我思前想後，總找不到你們適合學的東西。”
“呂布姐不是一直自稱上將軍嗎？帶兵打仗都會，更別說最基礎的練兵了，你就隨隨便便教他們點，能讓他們應付一下可以了。呂布姐相信我，他們也絕對不期望你教的東西能夠保他們命，他們真的遇到了危險，那也是隨緣幸存，呂布姐你教的東西，絕對是沒有任何效果的，也不會對他們遇難之後的結果有任何的改變。”
“我知道你始終沒相信我是上將軍呂布，明明你爹媽都相信了，算了——相不相信也不重要，我本就不是什麽名門望族之後，但也不是編草鞋出身，甚至說，我比你們大部分人的出身，都算好的。”
“編草鞋那位可是皇室正統，可是皇叔呢。要說出身，他是不怎麽樣，但他可是有著高貴的血統呢。”
“也是，我這樣無名無姓之輩——不說了，不說了。”
呂布歎了口氣，看得出，她也不想在出身的問題上多做糾纏，她話題一轉，就扯上了非常哲學的問題。
“小涼，你覺得現在的世道太平嗎？”
“現在算是標準的和平時期吧。要說太平吧，那絕對算是太平的，但你要說這是太平盛世吧，我看這就未必了，至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說民生上麵的問題，這就太遙遠了，就說呂布姐你也看到的，像這樣奇怪的殺人案，在和平時期也是會發生的。”
“這種事情任何時代都會發生的，總有沒辦法融入社會，從而走向極端的人，我們那個時代也不少，有生活所迫、也有追隨了幻想，選擇落草為寇，他們所有人的結局都是末路這我不敢說，但我見到的那些人，最後落了個橫死野外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