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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漢宮呂溫

  慶王府裏齊玉琛講典故時,小北很是喜歡提些問題,每次總是讓一旁的采薇笑的肚子疼。


  小北糾結的問:“那麽好看的貂蟬,董卓怎舍得給人?定是好看的女人心裏似毒蠍的。”接著就乖乖的問齊玉琛:“我好看麽?”齊玉琛看著小北兩手托著腮幫子,糾結著小嘴奶奶的模樣,心裏熱熱的。手上使了點勁點著小北的頭:“你不好看。”小北歡快的轉了一圈:“所以嘍,你是不能把我送人的。”


  隨即又苦著臉看著齊玉琛,情緒激動的說:“呂布愛貂蟬,自是有真心的,美總是醉人的。貂蟬卻是存了殺心,這樣可不好。美人計使不得,倒是三十七計好的。”


  采薇也是驚訝看著風淡雲輕的小北,哦,懂了。


  小北常常會趁齊玉琛忙的時候,自找樂子的逃避懲罰。


  哎,齊玉琛歎口氣,今天的故事又白講了。


  宮皖見兩人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意思,也是惱了。心裏不免有些焦躁,消息說武帝就在這幾天過來,為什麽來信裏沒有說。武帝的心揣測不得,但是她猜到和突厥久攻不下有關係。武帝每次巡遊身邊不大前擁後護的,她的習慣都是暗衛。


  人的位置決定心態,越是親民的心裏越是充實的,武帝很是自負的。


  宮皖笑著好看的柔和表情看著小北,這個女孩純潔的像清晨的露水,涼爽潤澤。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保護,這就是眼前慶王最愛的吧。


  自己也是一個花季女孩,身邊卻沒有一個真心親近的。那些的討好不過是看中了自己手裏的權利,而這看是能決定是非的東西恰是自己用自由換來的。她把酸澀咽下,依舊保持微笑著看著他們,心裏已是百轉千回。


  武帝一貫獨霸政策法規,定下的規則不得擅改侵犯。這也就給了一些新思想的人機會,他們擁簇武帝身邊紛紛展示智慧。但是強壓下的倔強還是有的,朝中有人已經有了反心。常提起前皇的仁政,私議恩養的宮皖很有先皇的模樣。


  宮皖想是正好趁此時挑起鳶都的舊賬,讓更多的人有了口實反了武帝。她要利用好這個機會,監禁武帝!替她掌管大周。


  她是先皇的女兒,更是正統。至於鳶都不過是一個隸屬的屬地,給她一個名分,恢複鳶都的不過是一個虛設罷了。慶王的金甲軍是她需要的,她要斬斷武帝的羽翼。


  宮皖看著慶王護著小北,心裏深處想著以後這些和小北沒有關係,小北本就是一個沒有名分的人,或是本就不該存在的人。武帝接受不了小北的身份是一種恥辱關係,這就是先皇當時錯誤的直接挑戰了武帝的尊嚴結果。


  幾人有些尷尬的站著,還是小北說了話。嬌嬌的看著傅子睿說:“慶王哥哥,既然耽誤了就耽誤吧,不如回客棧好好的聊聊,也讓我們明白宮皖先生的意思。”


  小北跪下真誠的磕了個頭,嘴裏說道:“你好,我叫小北,我不認識您的,想著這花兒能開在這兒,您一定是個極美的人。花有花相,您肯定也是心裏很好的人。我給您磕個頭吧,不知您有什麽不了的心願,托夢給我可好。我能辦到的,我會盡力。”


  小北擦去眼淚,一副什麽都過去的神態走在前頭。傅子睿心裏笑著想,小北的機靈勁兒回來了。


  馬車又在山路上嘎吱嘎吱的走,這回小北咬著傅子睿的耳朵說著話。


  箐蘭居客棧的老板站在門前,慵懶閑暇的逗著小猴。“你都看到了什麽?就是真的啦,你呀也真是癡心。就一怎就放不下了呢?今個罰你去樹上睡吧。”一手揚起一物釘在牆上。櫃台裏的匪波顛顛看去,紙上寫了一句話:今日店裏十年荷花釀,故事利耳,酒食費免。


  匪波搓搓手向前道:“瑜爺,一視同仁嗎?不限製嗎?可有男女之分?”霸風掃來,“汪梓快來,爺有酒喝。”說完不待回音,翻向門外。


  這一對活寶真是越來越調皮,是不是跟猴生活的太久啦。


  馬車喧嘩,小北也是有些累了的被覃葉城扶下馬車送進屋。覃葉城握緊的手背過去身後,領著七人去看客棧裏的行李。


  喬瑜淡水雲蘭的坐在大堂裏,等大家進來。葫蘆裏清香的酒味四溢,小北也是渴了,拿起葫蘆就喝。再看喬瑜看著她的微笑,這個人還是很好看的嘛。


  “有事?那你為何這麽看著我?我們有仇?那都不是,你幹嘛笑的壞壞的。”喬瑜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搖著回小北。


  宮皖款款衣擺,也準備拿起酒杯解渴,卻被喬瑜的神色打斷。這個人今天有些玄妙莫測,像是一隻狐狸。就是看你掉在坑裏使勁的爬不出來,腳下踩著很長的繩索的狐狸。她放下杯子,吞咽一下,表麵平靜的看向其他人。


  匪波一溜小步過來,對著小北拱手,:“客人,薄酒一兩一葫。”手伸得溜直,笑容真誠的無可厚非。小北摸摸肚子,走的急就是沒錢。有錢的覃葉城已被她派去辦事,在她下車時就遞給他一張紙條。傅子睿的兜裏比小北的眼睛還幹淨,此時小北的眼睛裏的火光就像輸紅了眼的鬥雞。這個眼神傅子睿那天是見過的,有些替店家擔心。


  那天齊玉鉞送來一條大魚,李靖看著撲騰撲騰的大魚一時無處下手。便和采薇商量吃法,采霞興奮的說前些天出去購買,看著人家烤魚甚是美味,嘴裏吧唧吧唧的比劃著。幾人二話不說在鏡湖旁的涼亭,忙活起來。


  傅子睿拉著小北的手聊著悄悄話走來,小北的頭上落了一朵合歡花,這是剛剛背完書,開心在花叢裏打了滾的收獲。采薇很是討厭傅子睿的膚淺色豔的皮囊,想著小北每次看她的色相。氣色不佳的問道:“戈哥是閑了嗎?那就正好來幫忙吧。”


  傅子睿笑笑,總是不能和她一般見識的,她也是知道采薇的想法,采薇喜歡看小北和那個戴麵具的管家在一起的。


  “你們在做什麽呀?我來幫忙吧。”小北一跑一顛的過來,這是什麽呀!和她的身高有了一拚。腦中嗡了一下,鯤!這就是傳說中的鯤嘛?是要炙烤它嗎?小北呆呆的看著大魚的眼睛,一人一魚一滴兩滴落了淚,嚇得幾人無處放手的安慰。這裏的慌亂引來齊玉琛和齊玉鉞,倆人也是奇怪的看著小北的悲傷。


  “你們是要吃掉它嗎?你們問過它嗎?”小北的眼睛越來越紅,轉過頭看著齊玉琛,悲哀淩亂的說:“我和你說過的我會陪你一躍成鯤的話你忘了嗎?”指著慢慢遊動的大魚,更是悲傷的說:“這也許是一個和你有一樣的夢想的舊人,也許是一個沒有飛躍成功的鯤。”


  齊玉琛苦澀的看了眼齊玉鉞,說到:“那就放了吧,也許今天的劫數會成就了明天的鯤。”


  那夜小北不說話的看著燭花,直到齊玉琛摸著她的頭,給了她巾帕。


  這個悲傷隻有小北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開始,不能在這裏陪著他了。


  宮皖抬手喝下,清亮酸汁,很是解渴。慢慢的說:“我可以替她付嗎?”匪波搖搖頭,順眉利眼的恭敬說:“今日不行,這是箐蘭居開業以來的規矩,各位也是有修養的貴人。”言下之意都不是會翻臉無賴的人。


  小北哇的一聲,叉著腰指著傅子睿梨花散雨的說:“書上說"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也;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怎的箐蘭居就不在你說的範圍裏嗎?你說過的話怎和書上的差了很多,你說鳶都的人的真誠是鶴鳴九天,鳶都人的善良聲聞於野。鳶都人的骨氣可做磨刀之石,看來你是騙人的,鳶都的人很是會欺人的嗎?”順手又指宮皖,氣結的說:“人家是大周客人,也是善良的,就是付了我的酒錢就不是好人了嗎?”


  小北本是孩童的模樣,聲音洪亮,內裏的精氣神差了些,也給人震得真像是欺負了她。


  幾人一時無語,也是不知接哪句話合適,看來秀才和兵都還是好帶的。偏偏女娃是不好帶的,特別是好看會哭的女娃。


  傅子睿一副不好意思的看著匪波,拿下腰間荷包取了一個藥袋遞過去。淺淺溫言笑著說:“下的手上有個傷口紅腫,想是有些腐了的,這個藥粉很好使。”匪波一臉的不好意思接過去,剛要放進腰袋裏,再看傅子睿的手伸著不動。納悶的看著他的眼睛,就見他春光燦爛的笑著伸出一個手指晃著。


  匪波掏出一兩銀子精神抖擻的放到櫃台上,仔細的把藥粉放進袋裏,又仔細的拍拍。


  喬瑜實是腹內笑的疼,憋的滿麵紅光的飲了一杯。笑看宮皖剛剛被小北帶進坑裏,依舊臉色自如,不慍不火。蹙眉起來心裏嘀咕著:這個人真是屈似肱骨,伸為勾踐。


  小北轉爾笑看匪波,欣慰的說道:“我是有個故事要講的,慶王哥哥也是口渴的。你還有哪裏是壞的?”


  匪波下意的摸著腰袋,急慌慌的說:“我不要了,我也是沒有錢了。”


  小北眉首抬起,臉上有意無意地看了宮皖一眼。宮皖聳聳肩無奈的拍拍腰間,她的銀兩也是在家人那裏,這時在讓送些來是有些玩賴的。現在宮皖明白,這個店家真是有心機的,這屋裏哪個人像會把銀兩隨身帶的。便也不在乎的又端起酒杯喝了,葫蘆裏的荷花釀還是那個味,隻是不多了。


  小北把葫蘆給了傅子睿,旖旎的笑了。


  “我小時候遇到一個人,他說過:每個人都是被派來做大事的,隻是需要我們先做好自己。我與他實是沒有好好相處的,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他不在了,我才發現自己是他有意無意的放出去了做大事的。


  有一天他把我叫到書房,指著一幅畫,那畫上有山有水,有竹林,偏偏有一隻猛蟲獨眼凶相貓在竹林處。半身隱藏,一爪下青花嫩草,爪尖微寒。


  他問我:“人世間總是有些寒心的東西,你該怎樣躲避?”


  我也是害怕那猛蟲的獨眼,仔細回他:“我心裏是看它的,它也是看我的。它露出爪尖是為了告訴靠近的人,它很厲害。可是它的另一隻爪是半跪的,或是疾病纏身,或是求我看它的傷眼,我怕它我也不能舍了它的。就像別人心裏麵是看不到的好惡,隻要看清自己的就好。我若因它的惡相而跑,跑得掉的是我不是我的心。”


  這個人摸著我的頭說:“有些人是不能看麵相的,是要看他的心。他會用些障眼法,保護他要保護的。你要想做大事,就要先看清自己的心。”


  小北靠近傅子睿,身體溫熱的靠近。她已感覺傅子睿有些激動的,鼻子在抖,眼睛也是微斂。


  小北知道自己是武帝要找的人,盡管齊玉琛沒有說怎樣處置自己。她也感覺到他的猶豫不決,直到齊玉鉞回來管理鳶都。齊玉琛就一點一點做好準備,他想把自己送給武帝,換下小北的自由。


  匪波看了喬瑜一眼,把手上早就端起的葫蘆送到小北的桌上。


  宮皖又倒了一杯,葫蘆已是傾斜。這杯酒酒已經不滿了,示意匪波。


  “我有一個故事,滋擾了我很久。有一回一個夫子詢問我,天下是誰的天下?我說是當朝的。夫子打了我手板,嚴肅地說:天下是百姓的。


  我也是這樣講了給我的家人,家人含笑風起的問了我:那這天下的百姓又是聽誰的?總不能你來管一樣,他來說一通吧。天下還是得有人說的算的,方能有方有圓。


  我想想,這也是對的。


  第二天夫子又提了問題,他問我有翼能遠,有轍能使,我有何?我說:我有心,闊廣無垠。我有眼,識珂。夫子誇了我,回到家。家人又問我今天的學問,我便如實的講了。家人依舊是笑看我的眼睛問我:翼可有也可無,因是單翼,轍有寬有窄,不能同軌。你應該有大於心的東西,玉是最易碎的物品。我問她,那是什麽?她拍了拍她坐的地方。”


  宮皖把杯子轉了一圈,幽幽的說:“第三天我沒有看見那個夫子,坐在那裏聽另一個人講仁義禮智。”


  匪波識趣的要再給一個葫蘆,宮皖笑的明眸皓齒,“我已是占了便宜的,應當再講一個的。”


  匪波也是頓了一下,就坐回去。


  宮皖看著慶王,殷殷的送去微笑。


  “小的時候有一個人是我一直忘不了的,她沉靜時就像一珠美人蕉,雨後青翠,豔麗秀媚。她總是變換著發飾衣著,時而清婉純美,時而傲灩絕麗。那個男人滿足她提出的所有需求,他帶她上城牆去看烽火。帶她去市集瀏覽夫唱婦誰,那個男人像將軍一樣把她放在馬上一起回來。她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仙子,快樂飛旋在男人身邊逍遙。我常會想著長大後我也要像她有一個人寵著,一直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


  後來她不見了,有人說那個寵她的男人保不了她,她被遺棄了。我曾瘋狂的尋找她,哪怕有一絲的味道我都會發狂的嗅著。她就像是雨裏的葉子,落在水裏一蕩一蕩的流進河裏,湖裏,無蹤無影。


  一次我無意聽到了對話,男人柔弱的說:“我隻是喜歡她的年輕,是因為更像那時的你。”這個聲音是那個寵她的男人。我想我是哪裏錯了嗎?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做的事嗎?那我是不是應該做些事,我是很想她的。”


  小北看向宮皖,笑得清爽,灩氳熠熠。


  這一笑震了喬瑜,震了宮皖。倆人不自覺的站起來,喬瑜走了幾步滯了一下,取出一塊巾帕試手,假意失手撿起來又坐了回去。宮皖失神的看著喬瑜的背影,看著他坐回去。她想起山上的木槿花,想起了小北握著她的手時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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