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什麽都沒有做錯
“可他不是愛你，你不也是愛著他嗎？”
“是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星辰哥哥了。”光是叫他的名字，就已經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了。
“既然如此，他又怎麽會介意你是什麽人呢？”在尚愛兒的心中，愛情可以超越一切。
“我介意！”莫念抬起頭，眼睛直視著尚愛兒，海藍色的眼睛，幹淨卻又憂鬱。
“星辰哥哥注定是靈域閃耀的明星，星星怎麽能有一點黑點呢！”莫念偏過頭，自顧自的說著。
之前的淩霜洛不可能，之後的淩霜洛更沒有機會，而莫念，——莫要想念，這是自己對星辰哥哥的希望，也是對自己的告誡。
自己和星辰哥哥，注定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永遠不能再有交集的兩個人。
很多事，不是時間可以衝淡的，它隻會隨著時間的長河，根深蒂固。
怨靈就是那不會隨著時間而淡化的東西，它給人的烙印，可以與恐懼劃成等號。
而自己，早已是擺脫不了這種身份的了。
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一句非常久遠的話，忍不住就脫口說了出來：“你終究要與我們怨靈為伍，與黑暗為伍！”
“念兒，你在說什麽？”看著莫念有些失神，尚愛兒忙問。
莫念聽到尚愛兒的聲音，回過了神，笑著解釋道：“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來，很多年前，有個人對自己說過這句話，果真是沒有什麽錯。”
“！！！”尚愛兒想了想，這樣的話，不可能是一般人對她說的。
“是無殤哥哥對你說的，是不是？”說不出來的，但心裏似乎隻有這一個名字。
“是的，當初他的殘靈覆在一個孕婦的身上，想要逃出封印，沒想到，卻遇到了我。”莫念的思緒已經回到了當初的場麵。
“後來呢？”尚愛兒立刻問道。
這是自己從念兒的口中，第一次聽到她說起關於無殤哥哥不是殺人的事，那些自己不知道但想知道的往事。
“後來，我把他的殘靈封印在了我的封靈之靈裏。可他的怨氣太過強大，我根本壓製不住，慢慢的，我的靈心就開始散了。”
“！！！”尚愛兒沒想到，當初的念兒，竟然小小年紀，靈心就已經開始消散了。
“那時候，我不敢告訴任何人，不敢告訴任何人我身體裏有怨氣，哪怕是星辰哥哥，我也不敢。”
“為什麽，或許他們可以幫忙？”
“不行哦，哥哥他們這輩子最憎恨的就是魘帝和他手下的怨靈和噬靈者，如果告訴他們，他們的沒妹妹說不定就要變成怨靈了，他們會很痛苦的。我也不想成為他們最討厭的人，我寧願死。”
“那你也不想的，不是你的錯。”
“我記得，我曾經試探性的問過星辰哥哥，要是我成為了怨靈，他會怎麽做？”
“他怎麽回答的？”
“他說，他會殺了我。”莫念嘴角微揚，似乎隻要提到這個名字，她的嘴角就沒有停止過上揚。
“！！！”尚愛兒沒有料到，居然會是這個答案，出乎自己意料的答案。
“其實我可以理解，畢竟，我們很早就失去了父母，而我們的父母和族人，就是死在魘帝和他手下的手中。我也厭惡，比誰都厭惡。”
尚愛兒看著這個此刻這麽輕鬆說出這些話的念兒，心裏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成為了自己最厭惡的人，該有多絕望。做著自己最厭惡，親人也最憎恨的人，這種感覺，比死了不知要痛苦多少倍。
“也正是星辰哥哥的那席話，讓我清楚的知道，就算是死，也絕對不要成為怨靈，可我最終沒能逃脫得了。”莫念偏過頭，微微低下，忍不住苦笑。
尚愛兒從莫念這無奈的笑中，聽出了好多心酸和無可奈何，這人生，原來真的是自己無法控製的。
“愛兒姐姐，你看看現在的我，一個徹頭徹尾的怨靈，一個怨氣衝天的怨靈。你讓我怎麽有臉去跟他們相認，你讓我怎麽以現在的模樣，去站在我死去的父母和族人麵前？”
莫念的聲音很輕，輕到自己都快聽不清了。說完後，莫念揚起了頭，長長呼了一口氣。
尚愛兒知道，念兒是在忍，強忍著讓自己的淚水不要流出來。可始終，沒能成功，她的臉龐上，還是慢慢滑下了一顆晶瑩的淚珠。
“對不起，念兒，我不知道。”尚愛兒心裏五味雜陳，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站在了當初仇人的陣營，成為了親人最憎恨，也是自己最憎恨的事，該多麽的絕望。
“我有時候總會想，要是沒有魘帝，沒有樂無殤的存在，我的這一生，是不是會很好。”
莫念用手輕輕拭去眼淚，繼續說道：“我一定會在爸爸媽媽他們，族人叔叔阿姨們的守護下快樂的長大。等到了適婚年齡，我應該也會如其他女子一樣，與我愛的星辰哥哥結婚生子……”
莫念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尚愛兒忍不住想要流淚。尚愛兒太清楚了，無殤哥哥的出現，讓無數個像念兒這樣的女孩子，都不可能過上她們想象中的生活了。
莫念沉默了兩秒，又繼續說道：“可是，我聽了你的講述，才明白，其實你的無殤哥哥也沒有做錯什麽，他又有什麽錯？”
莫念雙眼唰的一下，兩行清淚，順流而下：“可為什麽別人犯的錯，要我來承受呢，我明明，也沒有做錯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念兒！”尚愛兒抱住了莫念，也是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你為什麽道歉呢，你也什麽都沒有做錯啊，我們都沒有做錯什麽……”莫念輕拍著尚愛兒的背，有些失神。
這句話似乎直接戳中了尚愛兒的心，尚愛兒直接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從來沒有人跟自己說過，自己從來沒有做錯什麽。自己得到的，似乎永遠都是不喜，嫌棄，和懲罰。
可自己又做錯什麽了呢，或許唯一做錯的事，就是不該出生，不該在城主府裏活下來。
時間雖然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可兩人確實都還是孩子。不管是生前，還是活過來後，都是孩子，再也不可能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