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秋雨
雖然陸瑕感覺自己活力滿滿就差沒從床上跳起來伴著我相信載歌載舞了，但運動過度的惡果很快就展現了出來，在床上躺了幾個小時後她並沒有感覺自己的腿和腳好多少，或者說那種疼痛反而更鮮明了。
沈霽就這麽一直陪著她坐到了夕陽西下，在陽光從窗外灑入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鍾，試探性地詢問：“你現在能走嗎？”
“我試試看……”陸瑕心裏沒底，就算是坐在床上她也覺得腿有點疼，但還是試著挪到了床邊，在陸闕想要站起來製止的動作中踩在了地上。
——然後她就不出所料地直接摔倒在了陸闕的懷中。
“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陸闕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微笑著的，但陸瑕知道她現在很生氣：“不止是今天，明天你的腿肯定會更疼。”說到這裏的時候陸闕就忍不住揪她的臉：“之前你跑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自己？”
“我都贏了姐姐還凶我。”陸瑕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難道不應該覺得很感動嗎？”
“我是很感動。”陸闕無奈地說：“但你這樣我又怎麽高興的起來呢？”
之後校醫重新回來看了一下，然後把他們轟走了，校醫原話說她就是運動過度引起的酸痛，休息幾天就行了，反正這個周末過去後最起碼能走到教室，遲一點也無所謂，孫老師那邊也都了解了事情，還帶著水果過來看望陸瑕，讓陸瑕覺得自己好像重病進醫院了。
因為腿很疼的緣故陸瑕直接回了宿舍，雖然宿舍不讓帶食物進去，但因為校醫提前打了招呼所以陸瑕還是帶著一份牛肉麵進了宿舍，金悅還沒回來，她就一個人坐在寢室裏一邊吃麵一邊看班級群。
【班長】
呃啊啊啊，這次我要感謝陸瑕，她讓我們的總分超過了1班！
【副班長】
你高興就算了，呃啊啊啊是什麽鬼？
【班長】
這是一種喜悅之情，喜悅之情你懂嗎？擬聲詞！
【同學甲】
班長牛逼，班長請客！
【同學乙】
班長牛逼，班長請客！+1
【同學丙】
班長牛逼，班長請客！+2
【班長】
好了好了別刷屏了，我請還不行嗎？
【班長】
不過陸瑕腿拉傷了明天好像不能出門，我就打包一份給你帶回來吧！陸瑕
【陸瑕】
沒關係，其實周圍的好吃的我都吃過了
【同學甲】
可惡，不要說這種小布爾喬亞的話啊！
運動會結束後的班級群很是熱鬧，年級群也是熱火朝天，一個不留神就刷到99+，簡直令人目不暇接。陸瑕本來是想多看幾圈的，但沒想到大多數人都在說她，這讓她實在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於是隨便翻了一會就退出了群聊。之後又接到了來自陸闕的電話，陸闕告訴她不要再劇烈運動，在電話裏嘮嘮叨叨的囑咐了很多，陸暇一邊不斷答應一邊想著陸闕小小年紀就已經有母親的風範了。
在和陸闕的電話結束之後陸暇就變得有些無所事事，此刻就算坐在這裏也依舊能感覺小腿脹脹的疼痛，腳掌也隱隱發酸。她想著這次確實有點魯莽了，不過不論如何，最後結果都是好的，就算再來一次她也會這麽做。
陸暇就這樣坐在椅子上放空自己的時候突然聽到手機又傳來了滴滴滴的聲音，她以為是陸闕又給自己發消息了，看也沒看屏幕一眼就將手機拿起，在點開後她才發現並不是陸闕發來的，而是沈霽。
【沈霽】
現在感覺如何？
不得不說，在看到這對話的瞬間陸暇是想笑的，沈霽這家夥不論是國旗下演講又或者是現場臨時說相聲都可以算得上是妙語連珠，但現在這搭訕的問題也太蠢了吧？他們半個小時前回來的時候陸暇還處於走路一瘸一拐的狀態，總不能半個小時之後就已經好了吧？
雖然心裏這麽想著，但陸暇還是正常地回複。
【陸暇】
還是有些酸痛，不過可以坐著感覺就很不錯。
她這條消息發出去後沈霽很快就又回複了一句。
【沈霽】
是嗎，那就好
……總感覺對話好像尬住了。
陸暇抓了抓頭發，她想起之前在醫務室，在陸闕還沒來之前沈霽坐在床邊非常誠懇的說起了之前的事情，並且鄭重的為他曾經的所作所為道歉。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陸暇才想起自己原來早就已經見過沈霽了，不過那個時間實在是有些太過遙遠，已經重新又經曆了這麽多年的她就算努力去回想也隻能回憶起一個模糊的影子，這讓她莫名感到遺憾。
沈霽就是因為那個影子喜歡她，從上輩子到這輩子，但對於她本人來說那件事卻早已經被遺忘在漫漫的記憶長河中。
沈霽坐在他麵前有些吞吞吐吐地說著之前的事情，陸暇能從他的眼中看出屬於年少時最純淨的感情，也就是在他訴說著那些事情的時候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揪緊了被褥，不知道是因為心跳，還是因為滄桑。
“謝謝你。”她這麽對他說。
“謝謝你喜歡我。”
其實陸暇真的是非常誠懇的感謝，在啊自己都厭惡自己的情況下竟然還有人一直愛著她，唯一可惜的是沈霽一直都是暗戀，暗戀的感情無法傳遞給她，縱使在沈霽的世界裏他的感情有多麽洶湧，那也隻不過是一個人的獨角戲而已。
雖然陸暇不清楚上輩子在自己被傳成那樣的情況下沈霽為什麽還能保持年少的喜歡，但最終兩人還是錯過了。上輩子的沈霽也是有所懷疑的吧，不然也就不會在他她被陷害的時候沒有站出來說過任何一句話了。
【陸暇】
謝謝你今天下午帶我去醫務室，還陪著我待了那麽長時間。
陸暇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開始在鍵盤上打字。
【我本來打算明天離開學校出去走走，不過看現在的情況也是走不了。我明天打算去自習室待一整天，你要不要一起？】
無論如何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在那樣的情況下她自己都厭惡自己，又怎麽能奢望別人能夠看清迷霧背後的真相呢？縱使心有鬱結，那都已經是沒必要的事情了。
讓一切重新來過吧。
她點擊了發送，沒過多久就得到了回答。
【沈霽】
好。
-
高一尚且還有周末，於是在喇叭裏響起運動員進行曲的時候金悅隻是慵懶地翻了個身，等到音樂結束後準備繼續蒙頭大睡，卻突然聽到門那邊傳來一陣動靜。她抬頭一看就發現陸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穿戴整齊洗漱完畢，拉著門就準備出去了。
“今天起的這麽早？”金悅昨天晚上聽電台聽到大半夜現在還有些困倦：“不在多睡會兒？”
“這個點食堂沒有人了。”陸暇笑著說：“高一學生這個點去吃飯的也不多。”
“好吧，反正周末我都是不吃早餐的。”金悅這麽說的就繼續睡覺去了，而陸暇則是關上門前往食堂。
“今天感覺如何？”
今天下起了雨，秋天總是一場接著一場的雨，本來空氣中就帶著一絲涼意，在這清晨的雨下就變得更加冰寒。陸暇打著傘走到食堂門口的時候就看到沈霽已經站在了那裏，他抬頭向著這邊看來，一眼就看到陸暇打著的正是他之前送給她的那把傘，雖然知道這估計是因為這一個多月都沒有下雨的原因陸暇並沒有去買傘，但他還是感覺心情好了起來。
“老實說，感覺糟糕透了。”陸暇誠實地說：“一般來說第一天都是最疼的，今早我差點沒能從床上坐起來。”說著她揉了揉大腿：“這種強度已經趕得上當年上下蹲的後遺症了。”
沈霽知道她說的是一中初中部當年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體育老師突然心血來潮，在做廣播體操的時候宣布讓所有學生今天不做廣播體操改為上下蹲，之後的結果就是整個年級在那之後的三天上下樓梯都很困難，去衛生間也完全蹲不下來，被其他兩個年級嘲笑了很久。
“那個時候運動量還沒有現在多。”沈霽幫她將傘收了起來：“現在食堂沒什麽人，你想吃點什麽？”
現在高二高三的人基本上都已經坐在教室裏，高一的學生起來的也並不多，平常總是擁擠的食堂現在隻坐著寥寥數人，懸掛在牆麵上的電視今天放的還是貓和老鼠，這讓安靜的食堂多了幾分歡樂。
“喲，你們兩個竟然一起來食堂了？”
在沈霽把傘放在門口掛桶裏的時候食堂裏麵傳來了同學的聲音，陸暇扭頭就看到李江宇和班長就坐在旁邊不遠的地方，從他們桌上的東西看來應該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我還以為之前都是一些風言風語，沒想到你們竟然還真的在一起了？”
沈霽剛想要出聲反駁，就看到陸暇隨意地瞥了一眼那兩個人：“一起來吃早飯就是在一起了，那我是不是得感歎你們兩個好事將近了？”
班長：“……”
李江宇：“……”
班長迅速將自己的盤子挪到了旁邊，露出一副與李江宇劃清界限的表情：“他可是有家室的人，我可不想被卷入什麽奇怪的三角戀。”
李江宇本來想說點什麽，一聽班長這話差點沒跳起來：“什麽叫有家室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國法定結婚年齡是多少？”
“所以你看他根本就沒有反駁我的話。”班長指指點點：“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班長，你能別亂用成語了嗎？”陸暇滿頭黑線。
不過這麽一打岔倒是將之前的話題翻過去了，再陸暇他們也坐下來後班長拍了拍陸暇的肩膀表示她幹得好，並說今天晚上出去聚餐結束之後給陸暇也打包一份東西回來。雖然他們都不差這一份打包的東西，但主要也是為了表達心意。
因為東西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所以之後班長和李江宇就先離開，這邊就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陸暇因為已經想開了所以現在倒是比較悠閑，但沈霽摸不準她的想法，吃飯途中頻頻看向陸暇，這讓本來泰然自若的陸暇也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最後終於放下了筷子。
“你好像有什麽話想要說。”陸暇忍不住了。
“……沒什麽。”沈霽卻直接低下了頭顧左右而言他：“我沒什麽話想說。”
“那你一直往我這邊看幹什麽？”陸暇感覺有些頭疼。
“你看錯了，我是在看貓和老鼠。”沈霽義正言辭。
陸暇差點沒被嗆著，她看了一眼掛在旁邊牆上的電視，然後又看了一眼沈霽：“你往後看能看到旁邊的電視？”
沈霽也意識到自己的話確實有些問題，他咳咳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才有些不好意思說：“我確實有想問你的問題，但是你不是個問問題的好地方。”
現在食堂又沒什麽人，有什麽不能問的？陸暇很奇怪，但並沒有追問下去，而且他很快就明白這個問問題的“好地方”是什麽地方了。
在他們兩個打著傘穿過小路的時候沈霽才開口，今天和那天一樣又是下雨天，雨聲包裹了周圍所有的雜音，他就在這樣的環境中緩緩開口。
“之前雖然沒有正式說過，但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
“我現在也意識到，我的所作所為某種程度上來說並不能讓我們的關係拉近，反而變得更加疏遠。”
陸暇停下了腳步，她扭頭看著沈霽，就看到他也認真看著自己。
“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將從前的事情全都一筆劃過。”
“讓我們重新開始呢？”
陸暇一開始甚至沒明白他在說什麽，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重新開始？”
“是的。”沈霽突然對她露出了笑容：“我喜歡你，陸暇，不過我之前做了很多錯誤的事情，所以從現在開始……”
他的瞳孔突然亮了起來，在如此陰雨密布的天氣之下卻跳動著像是太陽一般的光彩。
“我能重新追求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