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風雨前夕
這周圍大多為農舍民居，並無甚大富之家，小妖亦未去別人家裏尋些吃食活物。
她隻遠遠地奔了山去，想著能否從山裏獵上一頭足夠那婦人家裏吃上幾日的食糧。或是多打上一些的話，亦能予她換些銀錢。
那小女娃身上的舊衣著實破了些，看著亦甚是礙眼。
小妖疾行狂奔，不過半個時辰便奔到了山腳下。本想著昨夜下了那般大的雨，山中的活物被驚擾之下四下亂竄，今早上山許是好逮一些。
然到了山腳才發現，昨夜暴虐之下的後果似是較她想的更為嚴重的多！
那山上的沙石衝走了不少，亦有許多炸雷劈下的焦痕，便連那千百年的老樹許多都被拔了根。
山上的活物亦不知都躲去了哪處，小妖巡視了半天撿了隻被倒下的樹砸死的野豬。雖凡人常覺豬最為蠢笨，然山野之豬是最為機警強橫的，往往來隻豹子亦未見得能傷了它。
隻這野豬是隻幼豬仔，亦不知昨夜倒是如何被砸到了這裏。不過說是野豬，這物生下來便比家豬大的多。這麽一隻連地都砸了個坑，若扛回去亦夠那三人吃上段時日了。
小妖抬了樹杆，甩出捆仙索將那豬蹄綁了甩到了自己背上，卻被那豬身上長長的鬃毛紮的直叫。索性便將它丟回了地上，打算拖著繩一步步拉回那婦人家裏。
路上下過暴雨的泥地被那野豬拖出長長的痕跡，這豬鬃毛上裹了一層又一層的泥，小妖隻覺約拉越沉。
後來她扔下豬四下張望，終是折了一根碗口粗細的樹幹，將那豬綁在另一頭，扛著回了去。
小妖這形容到了村口，便引得眾人爭先圍觀相看。隻見一瘦小孱弱的女子，扛了根短粗的樹杆，上麵還綁了隻與她身量相差不多的野豬……
小妖理都未理，目不斜視的回了小花家。將那豬嘭地一下摔到地上，引得婦人帶著小花出來查探。
小妖挽了袖子叉著腰，略勻了口氣後才對小花笑道：“今兒予你改善夥食。”
那小花年齡小未見過這般死物，隻驚嚇地躲入母親身後探頭瞧著。
後小妖令那婦人帶著孩子自去忙去，她則熟練的將野豬給拖到了一旁褪毛宰肉。這豬死了幾個時辰倒亦免了宰殺時的血腥，隻是那皮厚毛長的倒亦是頗費了般工夫。
婦人家院裏有用土牆隔出來的火房，小妖宰好豬肉剔了骨分了塊。說來她於浮清山之時，大多的時間便都用在了研究吃食之上。
她記得當時姐姐雖喜食素，然她做的紅燒豬蹄亦是肯多吃上兩塊的。
隻可惜這婦人家生計已是艱難，於吃上亦不大講究，整個夥房上下隻翻找出罐調味的鹽巴來。旁的入味佐料是一樣皆無，小妖掐腰想了半天，還是出去想辦法尋了些回來。
而後將那豬身上肥瘦相間的部分揀出來，仔細地切了相勻的小塊，為那小娃娃做了滿滿一大碗紅燒肉。
除了她最喜做的紅燒豬蹄，又去菜園掐了菜做了個排骨，另做了個丸子湯，姑且也就算齊了。隻這婦人家就一口大鍋，未免一樣一樣做的慢了些。
那陣陣肉香引得個小團子躲在火房牆後，探了個小腦袋偷偷看她。
小妖見了不顧熱掐了塊肉，送到嘴邊吹了吹才遞了過去。那小女娃幾分忸怩，用鞋尖在地上蹭了半天才探頭過來含住了肉。
那小娃娃紅彤的小嘴微微撅著，含著肉似是不懂得嚼般，隱隱的口水混著紅燒肉的油漬掛在了嘴角。
小妖見了不免笑眯了眼，示意她看鍋裏說道：“吃罷，多著呢！”說罷不禁抬起手指刮了刮那小娃娃白嫩的鼻尖，不想卻將自己手上的鍋灰蹭了她一鼻尖。
小娃娃蹙了眉，兩眼對著向鼻尖看去，引得小妖又是哈哈直笑。
後將做好的菜都擺上了桌，那婦人還搓著手不知說何言是好。
小妖亦不與她謙讓，先坐上桌持了箸，不緊不慢的吃了塊肉才說道：“你家吃食寡淡，我今兒早出門正巧遇到隻豬碰到了樹上。做的多些，你一家且同吃罷！”
範成亦維係了兩句，那婦人才拉著兒女坐了下來。他那兒子雖精神不大，但在範成的調養下似是穩了一些。隻吊著隻腿搭在凳上，也捧了碗吃上了幾口。
小妖隻顧做菜，她家裏未尋到米糧便亦並做甚吃食。婦人隻從牆角吊著的布袋裏拿出了些烤好的硬饢，與大家分了些。
小妖嫌那物粗糙刮嗓子便未接，隻夾了隻豬蹄到碗裏慢慢啃著，不時地給小娃娃夾上兩塊肉。
那婦人坐那裏愈顯局促，隻持著筷卻並未夾碟裏的肉菜。許是過年亦未有過這般好的光景，卻於一個素未謀麵的生人之手，與自己做了這麽一桌菜。
又見自己的孩子吃的甚是香甜，便連那病中的兒子都有了幾分精神般，自是於苦澀之中亦有了幾分欣喜。
那小女娃起身站到了凳上，晃悠悠地夾了塊肉遞了過來，還呲著個小白牙沒心沒肺的對婦人笑道：“娘，吃！”
一旁的男孩見了亦是將自己剛夾的排骨送到了那婦人碗中，略有虛弱地同道：“娘，你多吃些。”
“哎哎！”婦人眸中帶淚嘴角帶笑的接了。
小妖於一旁隻是抬腳壓了小女娃險些蹬翻了的凳，並不理會他們如何。手中剛扔下一根啃淨的骨，那一陣微風帶動了房門晃動，微微裂開一道縫隙。
小妖起先並不在意，隻是那範成卻突地停了箸，麵目幾分凝重，隨即更是放了筷子捏指掐算著甚麽。
小妖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不明這範成突然之間倒是中了甚麽邪？她不以為意地又夾了塊肉送到嘴裏，剛要細嚼，然隨意掠過門口的視線卻又定了住。
口中含住的肉抖動了下，要掉不掉地掛在嘴邊。她整隻妖更是僵在了那裏，雙眼直直地看向門口。
屋內那婦人娘仨不覺有異，然小妖卻是清楚地看見那敞開的門縫中……正探進來隻怪異幹瘦的手臂，扒在了門框上向裏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