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終究難為
她屏了息，依就照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前一時片刻都與之前夢中無異，直到那林間起了霧，小妖幹脆背抵著棵粗壯大樹坐下了身。
她閉目屏息，如同個入了定的僧人。
她在等，在等那貓妖現身。
她二妖之間便如同一場狩獵，不是他死，便是她亡。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她本事沒他那般大，若是處處受他牽製，便如同被貓兒逗弄的小鼠般，隻有蕭瑟的逃，絕無生機可言。
故而，她索性便不逃了。
說來此時若不是生死攸關的當口，那微風徐徐迷霧繚繞之下，倒頗適合忙中偷閑的休憩。
而後突地周遭的空氣變了調，小妖身未動卻神緊繃。那危險的氣息遽然湊近，小妖刷地睜了眼卻未動分毫，隻待那短刀直直砍了過來，才伸手徒手握了刀。
因她避開了刀鋒，且手上還纏了些較為堅硬的事物，故而此次倒未同之前夢裏般直被削下了手掌。然她握住那刀拉近了來人，鋒利的刀刃還是割破了她的防護，直令她血液蜿蜒流下。
小妖動作極快，一手握住他刀引他前傾，另一手甩出了捆仙索套在了他身上。
而後順著他的力道將那刀奮力插入樹間，牽製住他的同時蹬了樹，縱身從他身側躍過，直竄到另一顆樹旁死死地勒緊手中的繩索。
她方才坐於此處，即已將捆仙索一頭纏在了樹上，如此這般，這貓妖就牢牢地被縛在了樹幹上！
那碧玉藤小妖是不敢取的，就生怕拿了它姐姐有甚閃失。如此她沒得依傍不能硬拚，便隻能智取了。
小妖不放心，氣亦未喘，回身先給他綁了個牢實。
那貓妖臉上還派自掛著笑，隻直勾勾的盯著她並不說話。
小妖與他對麵而立，亦不多說直去取他手上的刀，然卻被他抓住了手。他手上的力極大，小妖掙脫不下一時兩妖便略有僵持。
小妖心一狠，另一手從袖中甩出刀來，使全力向他手上砍去。然那貓妖卻不知是長了副銅頭鐵臂還怎，那刀砍在他手腕上隻鏘的一聲，連絲毫血跡亦不見流出。
“呀啊！！！”小妖一聲怒吼，掄起手臂凝了法力用盡全力向他小臂砍去。
頃刻間，隨著斷裂的聲響，那貓妖的手連同他手上的妖刀齊落了地。
小妖心間一鬆，然還未待有其他反應，隻覺胸口一涼，她低頭望去，那貓妖的另一隻手竟掙脫了繩索的束縛，直穿過她的心口握住了她的心髒。
“怎會……”
她剛張了口，那貓妖五指一緊，霎時真正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了開來。他握著小妖的心髒，將她整隻妖都提了起來！
“呃啊！”小妖一聲痛呼，抑製不住的血從喉口奔湧而出，她忍痛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他的肩膀拚身向前，他拽出她心髒的同時亦將那刀亦插入了貓妖胸口。
隨即意識開始渙散，想著，終究還是不行啊……
終究，不管她再怎麽努力，還是做不到呢！
她閉了眼，甚至眼角還不甘的滑下了一滴淚，順著臉頰滴入腳下泥土。她還以為，妖一直都是無淚的呢……
或許，這便是她的那顆臨終淚罷？
想著小妖翻了個身，而後僵硬的動亦未動。
她睜了眼，發現自己仍就躺在樓家表公子的屋頂上！
一時，她的心緒一片空白，她這是……預計起身去丹熏山之時，又晤了周公做了個夢？然，怎會有如此荒唐怪誕的夢！
她又摸向了自己胸口，那顆心髒尚還完好的在胸腔裏跳動著。且因那荒誕的夢，現時跳的幾分慌亂無措。
小妖坐起了身，天尚是黑的，隻遠處有一牙微白。
她坐在那裏不動亦不語，顯是還處於餘夢驚魂之中。這夢……真真是蹊蹺！真實的倒如同剛剛發生過的一般，然若說不是夢，她現下又何解？
她跳下了屋頂，驚起了一片飛鳥。她頭亦未的離開，倒未直奔自住的房間，反而摸去了樓小安的住處。
她隔著牆透著窗隱隱看著，那樓小安正神經兮兮的念叨著有血，非令那婢女豔玲去為她打水清洗。
小妖隻略看了看便離了身，想了想又回了院，然卻並未回自己房間，而是趴了桃娘的房門，想看看她何以起的就這般早。
那桃娘正背著她梳發，嚇得她心裏咯噔一下，就怕她如同那大肚婆一般，腦後再長出張臉來嚇她！
不過好在那桃娘隻梳了幾下便放了梳子，從那梳妝台上擇了根發釵抬手插在了發間。她舉止如常，倒令小妖心神緩下來幾分。
而後小妖本想湊前一點確認，可那手下老舊的門卻發出了吱嘎一聲響。桃娘立時回了身，驚的小妖大退了一步。
隨後門從裏麵打了開，桃娘的身形露了出來，看到是她笑了笑問道：“阿珂姑娘今日這般早？”
小妖長久的沉默未答，桃娘打量了她又問：“姑娘可是要出去？不吃了早飯再去？”
小妖略作遲疑，而後突地說道：“不吃了，吃了早飯又想吃中飯，吃了中飯又要念晚飯。怕這一吃，就沒了底氣，不若早去。”她說著覷著桃娘臉麵，見她神色如常似並未對她這般話如何思量。
而後那桃娘果如她夢中般回道：“那姑娘且小心著些。”
小妖看向她直白問道：“你今日可曾見過我？亦或是……聽我說過剛才那番話？”
桃娘幾分不解，但還是回道：“不曾，今日我與姑娘本是第一次相見，姑娘之前亦未對我說過這番話。”
“如此……”小妖略頓，幾分審視道：“你何以就叫我小心？”
桃娘笑得一笑，解釋道：“我隻是看天色暗淡，擔憂姑娘叫路上的石子絆了腳。”
小妖打量了她未看出一二，隻吩咐道：“我要出門幾日，你守著姐姐令她莫要為我擔憂。若我未回，亦不用去找，隻是我若托人帶了藥與她，你定囑托她吃下！”
“奴婢知了。”
桃娘應了一聲，小妖抬腿向外走去，然卻幾分怪異，這桃娘……以前可自稱過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