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噩夢一場
她敵不過他,小妖早便知的。
隻是幾分不甘,不甘心又在這處遇了他,甚至甚麽都來不及做就這般死在他刀下……
來不及救姐姐,來不及……
來不及做的事太多,小妖八百年的妖生斷的突然,且毫無預兆。說來在來這危險異常的丹熏山之前,小妖亦是心懷著期望的。
想著她許是亦未有那般的倒黴,既然姐姐得以留下,許是她亦能安然脫身為她尋得良藥。
或許,亦沒那般的安然。她來之前特將那日未燒成的符紙攜了,想著她一旦得了解藥,即便她出不去了,亦可托隨便哪隻前來應事的小鬼捎帶出去。
就連她臨行時寫給姐姐的紙條,亦交代了哪日許她一位故人,會為她帶了治病的良藥。
然,就止於此了。
說來,是她無能,姐姐莫怪,還是離了那周思玉的身,另棲良宿罷!
咦?不對!她若此時喪生於此,豈不是可以脫出元神去得地府!?
屆時哪管那閻王如何責令自己投胎,隻求了小黑令她還去了姐姐身邊便罷!
小妖心中一喜,霎時五感盡歸了身,一股窒息的疼痛立時扼住了她的喉嚨,迫使得小妖十指在脖間不斷抓撓,同時喉嚨裏不斷發出呼喝之聲。
她掐著自己掙紮了半天,突然一點靈光乍然閃現在腦中,她分得片刻心神想得:我手不是沒了嗎?
對呀!被那貓妖給砍了下去,那現如今……我又哪來的手?
小妖這麽一想便停了掙紮,而後喉間亦不大痛了,她坐起了身,發現自己仍就坐在那表公子偏房的屋頂上。
原來,不過噩夢一場啊!
小妖籲了口氣,不明自己怎地就會做如此荒誕之夢?竟還夢到了那貓妖了?許是自己當日蒙騙了他,想著若再相見難免有這般下場,心裏忌憚著故而才有了此夢?
小妖看了看時辰,已經不早了她還要去給姐姐留下字條,便不再多想。起身抹了把額間的汗跳下了地。許是在屋上一個姿勢睡得久了些,身上難免有些酸痛之感。
她這一跳下來,幾隻鳥兒便在她的驚擾之下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小妖略有幾分怪異的看了眼,隨意的捶了捶肩頸回了房。
剛到了門口又想起房內卻是無筆墨等書寫之物,想了想便又去得樓府唯一愛舞文弄墨的樓仕安書房。撬了門進去之時並未碰上何人,倒還算順遂。
隻是她磨了墨拿筆往舌尖沾的時候卻是不由頓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大筆一揮書寫了起來。而後她對著天光賞看她那筆墨之時一直幾分得意,如果不是在拐角又碰上那婢女的話,想是她會一直得意下去。
然,不但碰上了,且那婢女還在不斷的致著歉:“對不起、對不起,表小姐,奴婢沒看見您!真不是故意的!”
然那小妖卻站在原地呆了,任那婢女喚了好幾聲才緩了些神,幾分結巴道:“你、你怎地這早跟這潑水?”
那名為豔玲的婢女又致了歉,才幾分無奈道:“我家小姐害了夢,說是自己雙手沾滿了血,非要打了水一遍遍的洗。”
小妖現下是徹頭徹尾的呆了,那婢女都走遠了她還站在原地呆愣的微張了嘴。這怎地……
怎地就會同夢裏夢的一般無二?
她細細想了想夢中情景,便返身折回了姐姐院中。先去看了看姐姐,進得房中便見到她依就躺在床榻之上安眠。
小妖四下尋覓,仍就將那紙條壓在了茶杯之下。
而後返身出了房,仔細的為姐姐關嚴了門,她回身看了看,並未碰上那桃娘才長舒了一口氣。
而後墊了腳尖悄無聲息的向院門摸去,剛摸得門邊就聽身後問候道:“阿珂姑娘今日這般早?”
小妖去拉門的手僵住,身上汗毛豎起一片,僵硬的半轉了身,就見那桃娘正跨出了房門,還在一邊束著束帶。
桃娘見她僵著不語,便主動問道:“姑娘可是要出去?不吃早飯了?”
“不吃了。”小妖從牙間擠出了幾個字,仍就瞪著她。
那桃娘微微一笑道:“那姑娘且小心著些。”
小妖完全僵硬的表情幹澀回問道:“小心甚?”
“自是小心路上石子,絆了腳。”桃娘笑的溫和,然小妖卻已頭也不回的跑了開。
她跌跌撞撞的一路奔到了鐵鋪,不管不顧的敲了門板,直到那屋裏的人終是不耐煩的現了身。隻見那人一臉的橫肉和眼上的傷疤,就連那微眯了眼不悅的表情都別無二樣!
然,之前小妖隻知這處有家鐵鋪,卻並不知這店家是誰樣貌何許,如今……卻與她那荒誕的夢中之人完全重疊在了一處!
小妖呆滯片刻,連問都未問這店家都可鑄何劍,隻是一步步退後,最後扭頭便跑。
直跑過了街角,又跑了幾條街她才匆匆停了下來,一邊勻著氣,一邊舉目四望,想看看這周遭倒是有何詭異之處!
然她看了半天,亦不過是普普通通一處街道,和她往常看的並不半絲不同。
之後她去了官衙,亦去了賣包子的攤位,無不和夢中景象一般無二。就連那句【我日後怎的同我子孫後代解釋,這櫃子會自己跑】都清晰的響在耳邊!
小妖不可置信的一退再退,直到背抵在了牆角才停下。她掐了掐臉,一陣揪痛傳來使她鬆了手。然她的思緒還是略有些跟不上現下發生的事,莫非……
莫非是曾經孟婆予她的那滴淚起了作用?
當時孟婆說的且算作送她的一份禮,許是在某些時刻,能使她看到些別的東西?
孟婆說的,便是此般情景?
能令她看到即將發生的緊要大事?
小妖握緊了手心,想著既如此,便定不能負了這份賦予!
她在城裏略作徘徊,而後依就去了那丹熏山。
此般她未負單刀,依就騎了馬行到山腳下。因這次未曾跑反,故而時辰上倒儉省了不少。小妖抬腿下了馬,拍了拍那馬屁股任它自行離去。
她抬頭四望,這丹熏山確是與她夢中一般。小妖對著那日頭仰起臉吸了口氣,而後呼出氣二次進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