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相親
此為防盜章 廣告位常年招租 包月價格更優惠 有意者請聯係 她走得飛快, 身後的兩個宮人隻能低著頭亦步亦趨。果然, 在不到東震門幾丈遠的地方看到了右司承梁孟甫的轎子。
楊玲瓏悠然站定,高聲喚道:“梁大人請留步。”
轎子停了下來,一個穿著深紫色官服的老人從轎中走了出來, 快步走到楊玲瓏的麵前,躬身施禮道:“老臣參見岷王殿下。”
楊玲瓏嫣然一笑, 柔聲道:“梁大人無須多禮。”她以手相攙,“梁大人乃三朝舊臣, 勞苦功高, 本王怎敢受大人之禮?”她的笑容優雅, 神色親切,連雙眸中都是溫柔嫻雅之色,分明已經沒有了方才走出鳳儀殿時的慍怒。
梁孟甫道:“殿下過謙, 君臣之儀怎敢偏廢?”
楊玲瓏道:“梁大人方才在禦前的一席話,叫本王十分地受教。”她紫金冠上的步搖微微晃動,映著她的臉色更加明豔動人, “本王今日才明白,在這世上,男尊女卑,乃經地義之事!”
梁孟甫微微有些尷尬, 沉聲道:“地玄黃, 宇宙洪荒, 陰陽殊性, 乾坤有常。陽以剛為德, 陰以柔為用,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詩雲: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弄之瓦。載寢之地,明其卑弱,載弄之瓦,明其習勞,此乃女人之常道,禮法之典教,自古以往,莫不如此,並非老臣信口開河。”
楊玲瓏含笑點頭:“梁大人方才能在陛下麵前出這樣一番話來,倒是有膽色得很。本王佩服。”
梁孟甫道:“老臣所言,乃人倫大義,即便皇上不愛聽,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祖宗之法豈可違?先王遺策豈能廢?先師遺訓豈敢忘?”
楊玲瓏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冷意:“然則,依著梁大人的意思,聖上身為女子,卻南麵而王,統禦下,亦是有違倫常麽?”她微微一笑,“梁大人,母上雖然向來寬宏大量,廣開言路,但是,你真的以為她不介意麽?”
梁孟甫道:“先皇無子,不得已才傳位於帝姬。而今上則不同,皇長子尚在,怎可將皇位拱手交予皇女?即便殿下乃嫡出長女,終究是男女有別,不但臣下不服,百姓亦要非議,隻怕動搖國本,危及社稷。”
“哦?”楊玲瓏微眯了眼睛,“臣下不服?百姓非議?本王自從重建聚賢堂、禦影堂、光明堂三堂六府以來,除了諸位老卿家,有哪個敢不服?至於百姓,隻要豐衣足食,誰還管子是男是女?況且,不論子是男是女,終於是楊家的下,梁大人的心,也操了太多了吧?”她的凜然的目光在梁孟甫的臉上逡巡,“梁大人對楊瓊真是忠心可嘉,可惜,他謀逆不軌,其心若昭,母上已經廢了他的王爵之位,永貶出京,隻怕這輩子也別想再回燕京了。梁大人,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真的要把梁氏一門的大好前程浪費在一顆棄子身上?”
梁孟甫道:“皇長子乃聖上唯一的皇子,老臣身為三朝舊臣,不敢有違先皇遺命。況且,當年烏台之亂,頗有蹊蹺,陛下明察秋毫,豈無疑慮?岷王殿下縱之才,更應輔佐皇兄,兄妹同心,才是國之大幸,亦是陛下所望。”
楊玲瓏此刻已是怒火滔滔,恨不得將梁孟甫這把老骨頭敲碎。她盡力按捺住心中的怒氣,婉轉笑道:“梁大人對大清的忠心,本王自然明白。”她巧笑嫣然,意味深長地看著梁孟甫,“梁大人的長孫今年可已過弱冠?”
梁孟甫心裏一怔,道:“啟稟殿下,前月方行過冠禮,正要參加今年春闈。”
楊玲瓏頷首:“想必也是少年俊才。”她悠然道,“母上和父君正要為本王選婿,梁大人明日便將令孫的畫像送進宮來吧。”她頗有些戲謔地盯著梁孟甫,“我既然開了王府,自然要選王君和側君,不論母上最終給本王定下誰做王君,終不會叫梁公子落選。這一點,梁大人盡管放心。”
梁孟甫的臉色變了又變,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垂下首,恭然行禮道:“老臣謝殿下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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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了梁孟甫一軍,楊玲瓏心中爽快至極,連唇角都彎起了難得的笑意。身後的兩個宮人忐忑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依舊心翼翼的跟在楊玲瓏的身後,往中宮康乾殿走去。
轉過幾處回廊,楊玲瓏的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身後低頭跟隨的宮人一驚,順著楊玲瓏的目光往不遠處的梅林望去,隻見一片紅紅白白的臘梅叢中,一個月白緞袍子的女子正專注地將地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拾起。身後的粉色裙衫的宮女正雙手捧著錦囊,無意轉過頭,正好看見了楊玲瓏,臉上不由露出惶恐之色,連忙倒身拜倒,大聲道:“奴婢參見岷王殿下!殿下萬福!”
那個拾花的女子亦轉過身,衝楊玲瓏嫻嫻一笑,福身道:“皇姐萬福。”
楊玲瓏嫣然笑道:“璿璣,你我姐妹之間何必如此拘禮?”她施施然走入梅花林中,來到楊璿璣的麵前,“怎有雅興來此賞梅?”
楊璿璣靦腆一笑,輕聲道:“我正想調些梅花九曲胭脂香,便來撿些花瓣做材料。”
楊玲瓏道:“甚好。璿璣做的胭脂我最喜歡了。”她伸手摸摸了發髻上的花鈿,嫣然道,“璿璣的手就是巧,上回皇祖母壽誕你做的那支鳳釵,她極中意,連母上看了,也喜歡得很哪。”
楊璿璣垂首道:“不過是一些女兒家的玩意兒,皇姐如果喜歡,璿璣回頭就給皇姐挑幾支上好的步搖送來。”
楊玲瓏也不推辭,隻是淺淺一笑:“璿璣最近在忙些什麽?本王近日來庶務繁忙,倒不曾好好與皇妹話,父君若問起來,又要責怪本王對皇妹不上心了。”
楊璿璣道:“不過是些針線女紅罷了。”她微微低下頭,羞澀一笑,“皇姐日理萬機,璿璣不過閨閣瓊樓的富貴閑人而已,倒叫皇姐費心了。”
楊玲瓏笑而不語,伸手折了近旁的一枝梅花,嗅了嗅,漫不經心地道:“據,璿璣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去上書房了?”
楊璿璣點了點頭,輕聲道:“璿璣自忖年歲已長,上書房裏多是公侯子弟,自古男女授受不親,內外各處,男女異群,同席讀書,到底不便。況且女子無才便是德,倒不如熟讀女四書,婦德、婦言、婦容、婦工,才是女子立身之本。”
楊玲瓏卻道:“本王竟忘了,璿璣今年也到了二八年華。”她輕輕轉動著手中的梅枝,目光卻不曾一瞬,緊緊盯著楊璿璣,“明日,本王便向母上稟明,也該給璿璣討個封號了。”她微微一笑,柔聲道,“嶸王如何?岱字也是不錯,不知璿璣喜歡哪一個?”
楊璿璣臉色微變,拜倒在地,顫聲道:“皇姐,璿璣惶恐!”
楊玲瓏雙手相攙:“璿璣怎麽了?本王又不曾你什麽?怎懼怕成這副模樣?”
楊璿璣訥訥道:“璿璣連四書五經都不曾讀全,怎敢與皇姐忝列王爵之位?況且身無寸功而封王,豈不貽笑大方?母上亦不會應允。”她抬起頭,神色無辜而驚惶,“璿璣知道皇姐和大院君向來疼我寵我,璿璣倒是有一請求,不知皇姐能否應允?”
楊玲瓏道:“真是難得,璿璣想要什麽?”
楊璿璣再拜道:“我這些日在閨中常讀女誡,嚐聞女子出嫁,夫主為親,夫者,也,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離也,故知,婚姻之事,方是婦人之大禮也。璿璣別無所求,但求大院君與母上做主,許我下嫁,從此相夫教子,相敬如賓,便此生無憾了。”
楊玲瓏微眯了眼:“本王記得璿璣幼時頗有雄心,連母上也曾誇讚過你聰明伶俐。”
楊璿璣垂首低聲道:“幼時不懂事,也不記得曾過些甚麽。”
楊玲瓏一笑:“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狼。璿璣難道忘了麽?”
楊璿璣隻是搖頭:“幼時戲言,哪裏能夠作真。”
楊玲瓏哈哈一笑,將手中的梅花一拋,柔聲道:“皇妹的心願,本王自然替你達成。春闈在即,自然要選一個少年俊才,方能配成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話。”
楊璿璣羞澀地低下頭:“璿璣謝過皇姐。”
何晏之倒退了半步,道:“你們這是做甚麽?”
領頭的是個個子的中年人,留著一縷山羊胡,起身朝何晏之拱手一笑:“公子爺,人姓方,莊子裏的人都喚我方老五。奉少莊主之名,前來伺候公子更衣梳洗的。”他朝身後一擺手,七八個侍女魚貫上前,在何晏之麵站了一排,霎時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叫人看了眼花繚亂。她們的手中捧著各色衣物,齊齊朝何晏之屈膝行禮:“公子請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