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慕南站在不遠處,一邊給安諾打電話,一邊注意著黎若那裏的動靜。
他雖然搞不明白黎若到底在幹什麽,但是清楚的知道,她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而且還不是件小事。
電話那頭響了好半天才接起來,“慕南?”
“嗯。”慕南輕輕的應了一聲,“你們來醫院一趟。”
“去醫院幹嘛?”安諾疑惑的問他,沉默了兩秒又猛然驚覺,“是不是言肆的傷口有什麽問題,需要回去複查?”
聽到她擔憂緊張的語氣,慕南捏了捏眉心,“沒有,黎若讓我叫你們過來一趟。”
“哦……”安諾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問了一句,“你怎麽會跟小若在一起?”
“……”大姐,現在不是要跟你嘮家常的時候好嗎?
黎若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但是渾身都散發著一種逼人的氣勢,在電梯門口站著,愣是讓裏麵的兩個女人沒敢前進半步。
慕南眉頭微皺,收回了視線,低聲跟安諾說著,“碰巧遇上的,你們趕緊過來,她好像說什麽天合醫院婦科醫生什麽的。”
他現在唯一能提供的就是之前黎若問的那幾個問題了,雖然不知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或者是重要的事件,但是就看給安諾說了她能不能懂了。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語氣變得嚴肅疑惑,“天合醫院的婦科醫生?”
“嗯。”
“你們現在在醫院?”
“嗯。”
“等會兒,我們馬上過來。”
說完,安諾就掛斷了電話,慕南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把手機放進了兜裏,朝黎若走了過去。
三個女人還在僵持著,沒人說話,電梯裏的兩個人看到慕南走過來了之後,臉色更是不好了。
慕南雖然不像容紹言肆那樣,總是出現在眾人的視線或聽聞中,但是他身上的貴氣,也擺明了是個不好惹的人,尤其是跟黎若站在一起的時候,讓裏麵的兩個人更是心虛了。
“請吧。”黎若突然側身,給兩個人讓了個位置出來,“有些事情,我想打聽一下。”
她的聲音輕柔,卻讓裏麵的兩個人完全無法拒絕,反而像是服從命令似的,走出了電梯,一路被他們帶到了葉歆依的辦公室。
葉歆依剛下了手術回來,看見辦公室裏坐著四個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一起,嚇得還以為自己走錯辦公室了。
黎若抿了抿唇,站起身把打包了的東西給她一一打開,放在了桌子上,“過來吃飯,再不吃就涼了。”
葉歆依有點懵,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又看了看沙發上坐著的兩個臉色不太好的女人,一邊脫白大褂一邊往裏走去,“這……什麽情況?”
黎若把東西往她麵前推了推,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別問,“你先吃飯,吃完再說。”
“噢。”葉歆依聳了聳肩,坐下來開始吃起了東西。
辦公室裏又恢複了沉默,兩個女人如坐針氈,眼神飄忽不定的,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反正安諾和言肆還沒到,這裏的兩個人就坐不住了。
之前那個脾氣暴躁的女人率先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看著幾個人,像是她們把她軟禁了一樣,“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啊。”黎若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脾氣頗好的指了指她們麵前的杯子,“請你們喝杯茶而已。”
這特麽喝個鬼的茶,氣壓低到茶葉都快被壓成渣了。
“不需要!”她瞪了黎若一眼,拉起沙發上坐著的人就想走,“我們是來看病的,又跟你們不認識,別以為有點錢就能隨便欺負人了!”
被她拉著的女人腿腳發軟,甚至一時間連站都站不起來,一個踉蹌又坐回了沙發上,麵色惶恐的看著黎若。
如果不是心裏有鬼的話,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神情。
“我也沒欺負你們啊。”黎若聳了聳肩,走到沙發上坐下,“被欺負的,是我們才對,是吧,醫生?”
冷不伶仃的一句話,葉歆依陡然抬起了頭,麵容疑惑的看向了黎若,慕南也一頭霧水,但是卻又像是冥冥中知道了點什麽。
之前幾個人坐在一起,一聲不吭,都不知道黎若葫蘆裏在賣什麽藥,現在她突然開口,才讓人驚覺,真的有著不簡單的事情。
“小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哪位醫生臉色蒼白,可能是本身身體就不好,加上現在被嚇到了,臉上毫無血色。
看上去,是挺像是被欺負了的。
“醫生貴姓?”慕南突然插了一句進來。
“陳。”她小聲的應了一句,垂下了頭。
“陳醫生做過的流產手術不少,但是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幾年前,被綁進醫院的那個女人呢?”黎若眼神變得有些銳利,嘴角卻還是掛著笑容,語氣溫和。
跟著陳醫生來的那個女人,看到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悻悻的坐了回去,沒有再敢說一句話。
“不……不記得……”她慌張的搖了搖頭。
葉歆依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黎若,她似乎現在有些生氣,連看都沒有轉頭看她一眼。
綁進醫院的女人,應該指的是安諾吧。
一瞬間,葉歆依和慕南抓住了重點,立馬反應了過來。
“那看來天合醫院的規矩都是將病人綁進去做手術?”黎若冷笑,“不然這種場景,怎麽會不記得呢。”
陳醫生手心裏全是汗,拽緊了自己的衣角,沒有說話。
“我勸你,還是有一說一。”慕南翹著二郎腿,麵無表情的冷聲開口,“那不然,就把天合醫院裏,我們所知道的規矩,都讓你試試。”
慕南氣場很強,不鹹不淡的話語讓陳醫生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其實他哪兒知道什麽天合醫院的規矩,他連天合醫院是個什麽醫院都不知道……
“不關我的事啊……”陳醫生緊張的抓著衣角,“我也隻是聽上頭的安排做事的……”
“誰的安排?”
“言家大少爺……他說夏久安的孩子來曆不明,必須把他流掉。”
話音剛落,慕南氣的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了,隻是還沒等到他發作,辦公室的門突然一下被推開了,力度大到門摔到了牆上,又重新彈了過來。
言肆拉著安諾站在門口,身後還跟著一個容紹,三個人的表情都滿是隱忍和憤怒。
“你再說一遍。”言肆冷聲開口,直勾勾的盯著沙發上的女人,“是誰?”
他突然的出現,讓陳醫生額頭上冒出了細汗,門口的男人神色清冷,雙眸裏帶著淡淡的慍怒,看的房間裏的人一身冷汗,連站起來都忘了。
“言……言少爺……”陳醫生過了半晌,才後知後覺的站了起來,慌忙的叫了一聲,又低下了頭。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言肆冷聲說著,拉著安諾進了房間。
言肆的出現,讓屋裏的氣氛更加的沉悶壓人了,陪著陳醫生來的女人也瞬間沒了氣勢,靜靜的坐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我……”陳醫生吞吞吐吐的,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
“說。”言肆坐在了沙發上,冷眼看著她,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樣。
“那個時候不是您發的話……說要我們準備手術,流掉孩子嗎……”說完,陳醫生抬頭看了一眼言肆身旁的安諾,滿眼都是膽怯。
對於安氏的安諾跟當年的夏久安,也是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至於是不是,最終也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但是現在看著真人就在自己麵前,那張一模一樣的臉,而且還有黎若冷眼看向她的樣子,就能百分之百確定,當初夏久安就是安諾了。
安諾難得的平靜,聽到這一番話之後,沒有一絲波瀾,轉頭看了一眼言肆之後,低著頭把玩起了他的手指。
言肆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纖細,真的是對手控一個很好的福利,就這麽低頭看他的手指,安諾都能看半個小時。
幾個人朝安諾投去了目光,看她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才鬆了一口氣。
“我什麽時候發的話?”言肆輕輕握了握安諾的手,隨後又鬆開了,任由她隨意的捏動著自己的手指,“我並不記得,我見過你。”
“……”這個話把陳醫生問的啞口無言,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是院長說的……而且當時是唐夫人親自帶著安……夏小姐過來的,也說是您的意思。”
唐夫人?
一旁的容紹眼底滿是陰霾,“陸氏的那個唐夫人,唐曼?”
“是。”
一屋子的人一瞬間你看我我看你的,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這一刻清晰了起來。
“當時是怎麽回事,說清楚。”葉歆依突然站起了身,走到沙發前,靠在了上麵。
“是院長安排下來說有一台手術,必須要做好,而且是言陸兩家的意思,唐夫人當時也說了,言少爺不願意要這個孩子,說是……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加上他要跟陸小姐訂婚了,言家也怕夏小姐用這個孩子來要挾陸小姐,所以才會把她送來醫院的。”
“但是……夏小姐的身體不適合做手術,唐夫人說不管如何,也不能讓孩子留下來,不然,您……會讓我們不好過。”
言肆的黑眸猛地一眯,眼裏滿是寒意。
陳醫生戰戰兢兢的閉了嘴,不敢再說一個字。
“繼續說。”言肆淡淡的開口,似乎並沒有情緒爆發的意思。
陳醫生心裏沒底,卻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後來還沒來得及手術,夏小姐就被帶走了……當時她也暈了過去,不知道對人和孩子有沒有影響,可是我們也攔不住。”
畢竟當時來的人是沈煜,而且他帶了人來,可以說是強行把安諾給劫走的,根本就沒有給她們留下來的餘地。
“本來以為這件事不能交差,院長還在怕上麵怪下來的時候,沒想到夏小姐就失蹤了。”她頓了頓,“所以院長就把事情蠻了下來,通知了唐夫人,說已經做完了手術,但是夏小姐自己跑了,生死不明。”
對於這個結局,唐曼是再滿意不過的了,剛做完手術的人,生死不明,那就差不多也隻能剩半條命了,活不活的下來,都不關他們的事了。
安諾突然輕輕的笑了一聲,頭也沒抬,“那我能活到今天,還真是全靠你們院長膽小怕事。”
如果當時天合的院長就給唐曼打電話說她被帶走了的話,陸家的人肯定會帶著人追到機場來,一定得讓她的孩子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才會罷休。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帶著淡淡的調侃,卻讓陳醫生整個人都抖了一下,沒敢說話。
“等等。”慕南突然出聲,疑惑的打斷了幾個人的話,“言肆都不知道安安懷孕,陸家怎麽知道的?”
“……”
問到點上了,安諾都愣了一下,一抬頭就看見了所有人朝她投來的目光。
安諾擰著眉想了想,腦子裏突然閃過了那天自己檢查出來懷孕的時候,在走廊上遇到了陸晨曦。
“那天我在醫院遇到了陸晨曦。”安諾轉頭看了看言肆,眼神變得淡漠了些。
這麽一說,言肆也差不多篤定了,為什麽那天安諾會被綁到醫院了。
那天,陸晨曦在他家,如果她聽到了他給安諾打的那個電話的話,那接下來的所有事情,都順理成章了。
陸家。
言肆的黑眸裏掀起了一股風浪,卻又在一瞬間平靜了下來,像是被冰雪凝固了的海麵,看似平靜,卻又寒意透骨。
——
有句話叫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且這樣的事情,在豪門之中多有發生,隻是這個陳醫生有些倒黴罷了,惹上的人偏偏是安諾。
隻是安諾也並沒有為難她,倒不是因為她善良聖母,而是覺得她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陳醫生得了惡性腦瘤,中期,接下來的化療,也是個漫長而又痛苦的過程,而且當初的事情,她也不過就是個棋子罷了,沒有必要在她身上報複。
陳醫生走之前,跟安諾說了一聲對不起,也說自己如今是罪有應得,後來的背影都變得輕鬆了一些,像是放下了一塊背在身上的石頭。
房間裏沉默了好一會兒,容紹才低低的咒罵了一句,如果這是他的辦公室的話,估計早就已經掀桌子了,實際上,葉歆依也有點想掀桌子。
“真他媽是絕了。”慕南惡狠狠的錘了一下桌子。
“壞事做盡了,還要來當好人。”容紹冷笑了一聲,眼底冰冷如霜。
以前總覺得隻是陸晨曦因為喜歡言肆,才對安諾有些敵意而已,沒想到她做事能夠決絕到這個地步。
而且還在安諾走後,對言肆細心陪伴照顧,甚至是不介意他的悔婚,就算讓她那麽難堪也覺得無所謂,那個時候,容紹還覺得言肆是愧對於陸晨曦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言肆才會縱容她的一些做法,隻要沒有碰到他的底線,那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是她卻在安諾回國之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每一個人的底線,甚至於現在才發現,她從最早的時候,就已經突破了言肆的底線了。
幾個人憤憤的罵了幾句,安諾和言肆卻一言不發,兩個人都若有所思的靠在沙發上,眼簾微垂,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
安諾現在在慶幸,也在後怕,她慶幸這些事情都不是言肆做的,就算兜兜轉轉這麽久,幸好都隻是個誤會,而怕的是,女人的嫉妒心。
本以為趕她出S城,就已經是陸家做的最過分的事情了,沒想到,她們要的還有她的命。
言肆眼眸動了動,握住了安諾的手,薄唇微抿著,滿臉的陰鬱。
不單單是因為這件事,還有安諾之前跟他說過的一個細節,也大概是因為那個細節,安諾當初才會那麽篤定的相信,這些事情是他做的。
——綁她過來的人,是言宅的保鏢。
陸家夫婦跟言氏的關係再好,也沒能好到隨意調動保鏢的地步,那麽也就意味著,那些人,是言宅的人安排過來的。
言明,可真是一個,處處為了言氏利益的,好父親。
“你是怎麽知道那個醫生就是以前那個人的?”慕南糾結的看向黎若,誠心誠意的發了問。
“她脖子上有塊胎記。”黎若指了指自己脖子側方的位置,“紅色的,而且額頭上也有疤,以前的時候稍微觀察過,就順便記下了。”
“觀察的夠仔細啊。”慕南咂了咂嘴,有些佩服。
葉歆依哼哼了聲,“廢話啊,小若可是學設計的,當初人體畫了不少,那每一個位置都得觀察的細致入微啊,職業病而已,是吧小若?”
“……”黎若滿臉複雜的看了葉歆依一眼,這話,還真是聽不出來到底是在誇她,還是在調侃她。
慕南猛地咳了一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容紹嫌棄的看了一眼慕南,任由他咳著,連水都懶得遞給他,最後還是黎若看不下去了,接了杯水給他遞了過去。
葉歆依咂了咂嘴,順勢遞過去一張紙巾。
聽到人家畫人體這麽激動,變態。
“現在什麽都清楚了。”容紹拍了拍言肆的肩膀,坐到了他的身側,“接下來呢?”
他可不信,言肆會就這樣放過陸家,畢竟這件事,始作俑者是他們,讓他和安安有誤會隔閡的也是他們,曾經的利用和後來的算計,都是在一次次的挑釁著言肆的底線。
言肆可不是一個能容忍人家如此挑釁的人,當初讓陸家資金斷缺,無人援助,冷眼看著他們破產,已經是他最仁慈的做法了。
言肆指腹在安諾的手指上蹭了蹭,沒有回答容紹的話。
“接下來?”慕南終於緩了過來,紅著一張臉,喝了口水才算是把氣理順了,“查一下陸氏夫婦的狀況?然後趕出S城?”
聽到慕南的話,言肆才緩緩掀起了眼簾。
趕出S城?
他扯著嘴角,薄涼的笑了笑,“為什麽要趕出S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