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美如畫
因為貼了創可貼的原因,在燈光下晃著手指的安諾感覺有些莫名的滑稽,話到心口便說了出來,“真難看。”
不過還好言肆買的是透明的,而不是那種長的其醜無比的棕色創可貼,不然的話她一定不會貼的。
言肆看著她滿臉嫌棄的樣子,卻一點一點的放鬆了下來,靜靜的注視著她。
安諾動了動手指,言肆沒有回答她也沒有說話,安諾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卻沒有轉頭看他,而是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站起了身。
“謝謝你啊。”
她是個一碼歸一碼的人,至少在今天晚上,確實言肆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言肆隨著她的起身抬起了頭,劍眉微微皺起,有些不悅。
他不想要安諾道歉,這樣會顯得兩個人很生疏,也像是在不著痕跡的拉開距離。
安諾聲音輕柔,卻沒有收到回答,就像是石沉海底一樣,她也並不介意,反正言肆本來就不是個話多的人,認識了這麽多年,就沒聽過他說過一大段話。
也不知道小時候有沒有被老師叫起來念過課文……
靜謐的房間裏有些尷尬,安諾起身看著眼前熟悉的房間才算是徹底消化了剛才那一場驚嚇,可是身邊的男人氣場大到無法忽略,她心裏依舊有些沒底。
手上仿佛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安諾雙手背到背後,指尖微微動了一下,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氣,“我去給你拿水。”
說著便徑直走向了廚房,速度快到像是在逃離。
她不想跟言肆呆在一起,也不敢呆在一起,生怕自己好不容易築起來的圍牆被他打破,那種愛過如今又恨著,帶著痛楚和心酸的滋味,真的太難受太壓抑了。
安諾在廚房裏站了很久,麵對著冰箱發呆,而客廳的言肆卻站起了身。
這個房間還不如他那裏三分之一大,但是卻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自從她走後,言肆就覺得他那個家越發的冰冷了,很多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家裏還有個小久的話,他寧願直接住在公司。
而現在這個房子,空間沒有那麽大卻有了一絲溫暖的氣息,就連窗外吹進來了風也都像是讓人感受不到涼意。
言肆的目光被一旁掛著的照片所吸引,上麵掛著的照片不多,卻有安諾小時候和長大之後的照片,從幼兒時期到中學時期的都有,但是沒有最近的照片。
她好像從小到大都沒有怎麽變過,言肆伸手取下了她幼兒時候的照片,看上去不過四五歲的樣子,長得肉呼呼的,眼睛卻很大很亮,像是裝滿了星辰一樣,留著短短的劉海和過耳的頭發,坐在一輛玩具車上扮酷,臉上一本正經的表情甚是可愛。
言肆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目光溫柔了許多,就連嘴角都多了一絲笑意。
以前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會把自己的照片這樣擺出來。
想到這裏,言肆又有些不解,抿了抿唇還是把照片重新放了回去。
他至今都想不通為什麽她要瞞著自己的身份,連家庭背景都一應俱全的做成了假的。
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停駐了許久,安諾也沒有出來,明明就隻是幾步路的距離,兩個人卻像是隔著銀河,想著自己心裏的心事。
最終言肆還是轉過了頭,看著廚房的方向,目光微沉,抬起腳往前走去。
安諾還麵對著冰箱在發呆,以前總是在一遍遍的欺騙著自己,而現在卻怎麽也做不到,一想到言肆,腦海裏麵浮現的第一個畫麵永遠都是自己被綁在手術台上最無助的畫麵。
她真的挺恨他的,如果可以的話,她是忠心的希望言肆長命百歲,孤獨終老,晚年之時,無依無靠。
安諾從來都不否認,她是真的心狠,就算言肆願意贖罪她也不想讓他一死了之,在受盡苦難和絕望之後,才是最折磨的。
可是她怎麽又總是在他麵前亂了心神,如果不是自己刻意的偽裝,在他不經意的出現的時候,她就真的很容易前功盡棄。
所以她才會避開他,躲著他。
“你在想什麽?”
低沉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接著自己麵前的光就被遮住了,一大片陰影將她緊緊包住。
安諾驚的回過了神,險些撞在麵前的冰箱上,慌亂的轉過了身。
言肆靠的很近,尤其是在她轉過身之後,他又貼近了半步。
她說要來拿水,結果盯著冰箱發呆了半天,連冰箱都沒打開,像在麵壁思過似的。
言肆低頭看著她,眼底收納了她所有的表情,有緊張和慌亂,甚至還有無措。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安諾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卻直直的靠在了冰箱上,無路可退,隻好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他。
言肆的目光深邃,帶著溫柔和探究,安諾努力著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扯著嘴角看向他,“才想起來我家隻有汽水,而且也很晚了,不如你直接打電話讓未晚去你家吧。”
言肆從來不喝汽水,但是安諾不一樣,冰箱裏從來都不缺的飲料就是可樂。
明顯安諾是在下逐客令了,言肆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沒有退開,而是垂著眼簾看著她。
“你要睡了?”
現在還不到十一點,以前她可是個就算不玩手機,發呆都能發到十二點多才睡覺的人。
“啊?”安諾被他問的一頭霧水,回答的話語脫口而出,“不啊。”
言肆聽到之後像是心情愉悅似的,揚了揚嘴角,“那我再等等。”
安諾:“……”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言肆嘴角的笑意像是安諾的錯覺一樣,轉瞬即逝,但是眼底的炙熱卻越發的濃烈,濃到安諾差點忘記了呼吸。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樣,安諾怔怔的看著言肆,而他也在緩緩靠近。
兩個人離得越來越近,就連氣息都開始交融了,安諾才突然回了神,飛快的轉身走了出去。
差一點啊,兩個人又吻上了,而且她還忘記了推開他。
安諾倉皇而逃,言肆眼底有著揮散不開的失落,卻又感受到了無可奈何,手掌握成拳又鬆開,最後才帶著隱忍走了出去。
重新坐在沙發上的安諾終於恢複了冷靜,在言肆出來之後已經變回了之前那副清冷的樣子,不再抬頭去看他,也沒有再繼續說話。
言肆坐在了她旁邊的沙發上,旁邊還放著那隻她總喜歡抱著的兔子,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安諾,她一臉的淡漠和清冷,像是之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言肆有些煩躁,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個時候他又能說什麽?隻好收回了視線,靜靜的坐著。
就算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也挺好的吧。
安諾也沒有再說些難聽的話趕他走,畢竟在他進來的時候自己都沒有說什麽,就當是報答他的突然出現了吧。
兩個人沉默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安諾低頭看著手機,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但是旁邊的男人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好給言未晚發了條短信,問她為什麽還沒回家。
然而幾分鍾過去了,言未晚一個標點符號都沒回。
安諾看著手機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想到言未晚工作起來還真是挺拚的,這麽晚了還在公司呆著。
可是她不回來,那言肆豈不是就要一直在這裏呆著?
雖然說可以把他當空氣,但是自己在家晃悠的時候,總還是做不到無視這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吧?
周圍一片寂靜,思考了很久的安諾終於還是抬起了頭,她如今做不到言肆在自己家裏坐著,還能泰然自若的去做自己的事情,洗澡什麽的,總還是覺得不自在。
“言……”
剛剛開口,卻又戛然而止。
坐在一旁的言肆有些微微斜著身子,將頭靠在了沙發上,雙眸緊閉著,安諾屏住氣都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
睡著了嗎?
安諾有些疑惑,側著頭看了看,他依舊沒有動,平常總是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如同精心雕刻一般的麵容,安諾大概現在隻能想到三個字。
美如畫。
雖然言肆一直都不願意她這麽形容,但是美這個詞都不是單單指女人。
“言肆?”安諾小聲的叫了他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想叫醒他,如果想叫醒的話,聲音未免太小了些,不想叫醒的話,這一聲又顯得很多餘。
側身倚靠在沙發上的男人沒有動,安諾有些不解,卻還是起了身。
言肆這種人,怎麽會輕易的在別人家的沙發上睡著了呢。
她起身去房間裏麵拿了一條毛毯出來,輕輕走到了言肆麵前,俯身給他蓋上,動作輕柔到像是練過無數次一樣。
安諾直起身子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言肆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起身的動作還是頓了頓。
她其實很少見到言肆睡著了的樣子,每天都是自己先睡,第二天起來他又去了公司,不然就是坐在一旁看文件,印象裏上一次看他的睡顏,是他喝醉了的那一次,帶著溫柔和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