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疼不知道說?
言肆回來的時候安諾正仰靠在座椅上,像是在放空。
他的嘴角幾不可見的上揚了一下,拉開車門坐了進來,把買來的東西放在了一旁。
安諾偏過頭去看了一眼那個透明的袋子,隱約能看到裏麵東西的名字。
生理鹽水和碘酒?
安諾沒有一皺,有些疑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言肆。
言肆係好安全帶之後才轉頭看了看她,對上她疑惑的目光之後,視線微微下移,落在了她的垂放在身側的手指上,微微彎起,卻還是能看見指節上被磨破了皮的傷口和凝固了的血液。
安諾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了看,才發現他是在看自己的手。
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故作平靜的輕輕握了起來,放在了自己大腿上,也不再去看他。
心裏卻因為他這個動作,泛起了漣漪。
言肆早就看到了她手指上的傷口,蔥白的指節間的血跡想忽略都難,大概是她掙紮的時候被劃傷的吧。
想到這個言肆又是一陣心驚和一陣怒火,強逼著自己按捺了下去,才開車往回走。
安諾是一個手心經常出汗的人,醫生說是因為濕氣太重了才會導致手心經常出汗,但是她又不願意去調理,又嫌麻煩又怕吃藥,還口口聲聲說著沒什麽影響。
如果光是一個小小的傷口的話當然沒什麽影響,可是一出汗,浸入到傷口裏麵,還是會很疼的啊。
……
“你不是要去找未晚嗎?”安諾準備開門的時候僵直了身體,背後的男人一動不動,害得她緊張兮兮的轉過了身。
去找未晚的話該往前再走幾步吧?難不成還準備從她這裏翻窗戶不成?
“她還沒回來。”言肆說的理直氣壯,筆直的站在她麵前等著她開門。
“那你……”
“你的手需要清洗。”言肆垂著眼簾看了看她的手,又補了一句,“盡快。”
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麽大傷口,甚至可以說是不值得一提,畢竟以前更大的傷口都有過,比如手臂上那道,是吧。
安諾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準備問言肆,可是抬頭看到言肆那雙漆黑的眼眸的時候,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他總是說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但是哪有那麽容易過去呢?
走廊上燈光明亮,安諾卻被巨大的陰影所籠罩著,麵前的言肆幾乎擋住了大部分的光亮,自己今天沒讓保鏢跟著,幹脆也就讓他們不用繼續守在門口了,就當是放一天假了,結果言肆又到這裏來了。
安諾還在低頭糾結的時候,言肆不容分說的拉起了她的手,修長的手指捏著她右手的大拇指就按向了門,然後幹淨利落的推門帶著她走了進去。
這一係列動作快到安諾都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站在玄關處,言肆倒是一臉平靜的在換鞋,平時君以辰他們經常會過來,所以家裏還是有男士的拖鞋的。
安諾更沒想到言肆竟然會毫不嫌棄的穿上別人穿過的拖鞋,淡定的換好了之後站在一旁看著她。
“你怎麽知道我的門怎麽開?”安諾驚訝的眨了眨眼睛,還是決定先問最關鍵的問題。
她家裏的門是指紋開鎖的,因為她不喜歡用鑰匙,從小到大幾乎身上就沒放過鑰匙,門上的數字密碼倒是有,但是她一般懶得去輸,反正指紋開著方便很多。
剛剛言肆毫不猶豫的拉起她右手的大拇指按上去的時候安諾是真的驚呆了,他怎麽知道她用的是哪根手指的指紋做密碼?
“猜的。”言肆風輕雲淡的回答著她。
之前跟著言未晚出來的時候,他站在隔壁的門口離得又不遠,親眼看著她把大拇指按上去的。
安諾:“……”
這猜的也太準了吧。
言肆這次比上次進門要理直氣壯的多,上一次完全就是私闖民宅,但是這次他是光明正大的走進來的,總不能再說他私闖了吧。
這個房子的色調看上去很清新,跟未晚那邊不一樣,隔壁的房間裝的還有些文藝氣息,而這邊看上去比較簡潔。
環視了一圈之後,言肆徑直朝沙發走了過去,完全不像個客人,安諾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才換了鞋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
看到安諾慢慢走近的時候,言肆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卻依舊裝的麵目平靜的樣子。
他有太久都沒感受過,跟她同在一個屋簷下了。
這樣的場景就像是夢境一樣,她沒有趕他走,也沒有躲著他,而是靜靜的走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這個房子裏彌漫著的都是她的氣息,空間不大,帶著絲絲的花香,沙發上還放著幾個玩偶,歪七扭八的倒著。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沉默到有些詭異,直到窗外的風吹了進來,言肆才動了動手指。
安諾一言不發的看著地板,她在盡量做到無視身旁這個男人,無論如何他還是有心護著自己,那讓他在這裏坐一會兒,等未晚回來,也沒關係吧?
“未晚什麽時候回來?”安諾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小聲的開口問了他一聲。
言肆抿著唇看了她一眼,臉色有些陰沉,伸手打開了塑料袋裏裝著的瓶子,把垃圾桶拉了過來。
“她加班。”言肆的語氣冰冷,像是有些不爽,不由分手的拉過了她的手,低頭查看,一邊皺著眉頭一邊補充著,“要很晚。”
現在都十點多了,再晚就半夜了,那你還來找她幹嘛!?
難不成人家在公司加了班還得回來給你匯報工作啊?而且大半夜的找妹妹真的沒什麽問題嗎?
安諾表情複雜的看著言肆,卻收到了他冷冽的眼神,一瞬間把心裏的疑惑全都咽了下去。
她的手被言肆握在手裏細細查看著,手上的傷口不深,而且滲出來的血已經凝固了,但是畢竟是在衛生間門口,在高檔的酒店裏也不可能做到連衛生間都無菌,所以言肆才會買了藥回來給她清洗,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沒什麽事啊我這個。”安諾看了一眼垂著頭的言肆,輕輕動了動自己的手指,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洗一洗就好了。”
連創可貼都不用貼了。
言肆抓住了她想要抽回去的手,眸色沉了沉,直接打開了生理鹽水開始給她清洗。
冰涼的水順著她的手指流了下去,安諾微微偏頭看著那滴進垃圾桶的鹽水,有些出神。
言肆的動作很溫柔,溫柔到安諾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了。
如果不是他一直冷著一張臉的話。
清理傷口的時候並不太疼,本來就隻是把傷口洗幹淨而已,但是當言肆沾著碘酒的棉簽塗上來的時候,安諾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猛地抽回了手。
果然十指連心是真的,自己的十個手指除開兩個大拇指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破皮或是出血,一個個的消毒的話那不得痛死啊。
言肆的手裏一空,安諾抽回手的速度快到他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很疼嗎?
言肆愣了愣,抬起頭來皺著眉頭看向她,“不消毒容易感染。”
安諾看著言肆緊皺的眉頭和眼裏露出的關切,指間的疼痛都像是消散了一些,神差鬼使的又把手伸了過去。
他這樣關心的眼神,還真是讓她失了神。
言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又開始清理,他是第二次做這樣的事情,第一次是她手臂上的那道傷口。
想到那道傷口的時候,言肆的手頓了頓,盡量放柔了動作,輕輕的靠向了傷口,可是碰到的時候安諾依舊還是止不住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出聲。
言肆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安諾正緊咬著牙,臉上卻平靜如水,隻是因為疼痛感,呼吸有些加重。
“疼不知道說?”言肆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別人都知道哭,她怎麽就不這麽倔。
“比這更疼的我都試過,怕什麽?”痛感弱了一些之後安諾才扯了扯嘴角,笑著看向他。
想到手臂上的那道傷口的,不隻是言肆,還有安諾。
她連不打麻藥縫針都試過了,更何況這區區幾個小傷口。
那麽狠心的言肆居然也會因為她手上小小的傷口而露出關心的眼神,也會動作小心翼翼,到底還是自己那狼狽的樣子才能讓他心動是嗎?
言肆不知道該說什麽,第一次躲開了她的眼神,不再跟她對視。
他是真的心虛了,當初她是有多大的忍耐和失望才會一聲不吭的縫完了針,他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那個樣子去傷害她,那個時候,隻是想讓她服軟罷了。
隻是沒想到她這倔脾氣,還真的是難以折服,寧願痛到臉色蒼白如紙,都不在他麵前哭一聲。
言肆帶著滿心的複雜幫她處理完了傷口,垂著眼簾認真的給安諾貼上了創可貼。
安諾靜靜的看著他的動作,其實她挺想說無所謂的,可是看他這樣認真的舉動,竟然沒辦法讓自己開口。
“最近別沾水。”言肆幫她貼好了最後一個之後,不忘及時的叮囑著她。
安諾好笑的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有八根都在指節處貼了創可貼,“包成這樣我怎麽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