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倖存者基地
陽光照耀下，碧藍色的波浪像一尾藍色的小精靈橫渡過河面，從山裡更深處的河流游到這條河裡，出現在大家眼前，林願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顏色，晶瑩剔透的藍色鱗片帶著淺淺的淡紫色，直到尾巴上都是漸變的冷色調，像高級配色後設計出來的裙子。
白若和卓穆安無言地看著河裡突然出現的藍色人魚，心裡都莫名帶著點無奈和悲愴，她想了想還是不去好奇這些事情了，倒不如先關心下自己的疫情吧，她走到一邊坐下觀察自己的手臂，卓穆安跟著她也坐過去了。
林願第一次見人魚，他扒在河邊，像個剛進省城老爺爺。
白若餘光瞥了他一眼，跟卓穆安兩人帶著點比他稍微高一點點的優越感在吐槽他。
杜英藍站在河邊，手裡抓著那條看起來有點噁心的赤鱬，把它慢慢地沉進河裡，人魚游到她跟前，圍著她手中那條散發著惡臭的赤鱬屍體好奇地打轉，吐出一圈圈水泡泡浮在河面上。
林願感到非常驚奇，這種人魚都是存在於神話傳說里的，曾經看到龍或是看到什麼異獸他還不怎麼驚奇，現在真真切切得看到一條半身魚半身人的人魚后，終於有了點活在異世中的虛幻感。
杜英藍把赤鱬鬆開，任由它就這麼翻著肚皮浮在河面上，人魚扇動著巨大的魚尾巴湊過去左聞聞右嗅嗅的，白若隔著幾米遠都能聞到那股味能感到那股噁心勁兒，真想不到他居然能湊這麼近。
人魚圍著赤鱬打轉，卻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一道巨大的開鰭從人類的嘴角裂到耳廓，幾乎要連上臉部兩側的腮器官了。他一口咬住了赤鱬的魚尾將它拽進河裡，然後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白若和卓穆安難得被勾起了興趣，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人魚進食的樣子呢，雖然記載里的人魚從來沒有被大家廣泛地見過，但是幾乎世界各地都異口同聲得說著人魚都是很兇殘的動物，以美貌或是弱小的外表來引誘獵物，是個很狡詐的物種。
他們走到河邊，拉著林願的肩膀以防這好奇心巨大的土包子把自己栽進河裡。
「英瑜……」杜英藍輕輕地呼喚，滿臉都是希翼的神采。
過了幾分鐘，河流湍急的中心一閃而過一股紅色的水流，像是有什麼人在上游倒進了一小瓶紅藥水，看情況應該就是人魚進食完畢了，果然，要不了一分鐘，那條人魚又在河邊冒頭，畢竟是水裡的生物，無論做了多麼兇殘的事情，臉蛋還是乾淨純潔無暇得像個天使。
杜英藍伸出手顫微微地捧著杜英瑜的臉，左右觀察著這孩子的神情和視線，她一言不發看了足足有兩分鐘那麼久，最後還是失望得鬆開手任由那條人魚摔回到河裡。
「……不行嗎？」白若走過去彎下腰看著人魚，他的眼睛里還是充滿了像初生的幼獸一樣的懵懵懂懂「……這應該不是病……因為無論如何這都還是他，只是失憶了。」她換了個好聽點的說法。
杜英藍嘆了口氣，搖著頭看起來像是放棄了一樣。
「應該把魚留給你們的，畢竟這可以治百病……給他浪費了。」她說。
白若搖搖頭。
「或許眼睛才是特效藥，赤鱬，應該治不了疫病。」她大著膽子伸出手碰了下河裡的人魚，沒想到這孩子還挺黏人的，沒有了第一次見面時這麼警惕，現在居然還能把臉湊過來自己蹭著白若的手心。
卓穆安看著有點礙眼，伸出手把白若拽回來，白若愣了一下，但還是若無其事地就著這力道退到杜英藍旁邊。
「接下來什麼打算？」她問杜英藍。
杜英藍搖搖頭。
「我做了不可彌補的錯誤就要留在這裡守護狼群吧……」她突然昂著頭朝著天空發出兩聲狼嚎。
白若笑了一下。
「那就有緣見吧。」
……
次日一早，越野車行駛在叢林里劇烈地顛簸，雖然坐著難受但是好在赤鱬被扔掉后那股味道已經不濃烈了，對白若來說是這樣的，或許在林願和卓穆安身上還是有很深的影響，那股味道估計要對這兩人繞樑三日了。
「接下來要去哪裡？」林願赤著胳膊從後車廂里翻出乾淨的衣服穿上，前面正副駕駛兩人都把自己拾掇好了才叫他，害得他現在要在車子上穿衣服。
白若換了一套乾淨的運動服，扎著一條清爽的馬尾，剛剛洗過澡后的發尾還有點輕微的潮濕，她從車子的抽屜里翻出一張地圖，還有一個指南針，研究了一會才弄明白這路線。
「就朝著北京去吧，周先銳不是說了嗎，總部都遷進防空洞了，而且我想了想，只有北京地下城的三個防禦小區可以容納這麼多人了……就北上吧。」她攤開地圖將它放在一邊，然後拿起指南針給卓穆安導航，愣是讓她花了小半個小時把車子導上公路了。
林願誇張得豎起大拇指，給他們作足了反應。
「哇！還是你們的腦子好使，居然能從那種大山裡找到出來的路。」
白若翻了個白眼。
「又不是靠直覺，我拿著指南針呢兄弟，你個當兵的不比我認路厲害嗎！」
林願點點頭。
「那是。」
卓穆安勾起嘴角，白若也無奈得笑了一下，這人在這等著呢。
車子駛上了地圖能找到的道路上后白若整個人都安心了，把那些毋需有的什麼三塊大陸，什麼根達亞，什麼變異生物全都拋到腦後，她已經能幻想到不久的將來他們三人終會接觸到文明的產物，能夠歇在舒適又安全的地方上了。
白若想了想，不如打開車子上的收音機隨便調個頻道出來聽聽新聞看看現在的世況變成什麼樣了吧，她跳著頻道接了好幾個信號，省會的，市鎮的，都是些沒用卻又令她莫名安穩的電台，在播報天氣或是路況。
又跳了幾個，她終於聽到了一點敏感的字眼，但是這個電台很明顯基站不夠，滋滋啦啦的，她捕捉到了海上大陸才決定停下來聽一下，沒想到卻聽到了倖存者基地的信息。
白若轉過頭看著林願。
「倖存者基地？你們互助兵的？」
林願搖搖頭。
「不清楚，雖然互助兵在我們那裡初創，但是它究竟衍生出幾個分派我就不知道了……而且現在那邊不是一鍋端了嗎……我連周先銳是不是活著都不知道。」
白若瞭然得點點頭，她攤開地圖核對著路線，居然發現這個倖存者基地就在他們的必經路上，估計一兩天的路程就能到了，她把這事告訴兩人。
林願獃滯著表示聽他們的，但他的心裡還是偏向於進去看看，畢竟他真的很好奇也算是有點關心，互助兵基地潛逃後去了哪裡，也想知道周先銳是不是還活著。
卓穆安想了一下。
「一直收著這個頻道先聽聽看有沒有更詳細的資料吧。」他說。
白若和林願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
一路上三人每隔四個小時交替換一次班，他們休息的時間也比較充沛，但就是路不好走，雖然不清楚是不是地震影響的，但地面出現的裂縫著實又多又大的，特別是夜路，一個不留神就容易開進坑裡。
但是這路段，一進入夜晚，就會出現許多不明生物，要麼飛撲著撞到玻璃上，要麼就是沿路一片都是紅彤彤綠瑩瑩的眼睛，要麼也會有轟隆隆的龐然大物在後面追著跑，所以一到晚上，那情況就危險了許多。
偏偏他們要保持體力白天都是正常速度開著，這一拖就經歷了兩個夜晚，讓兩個男人硬生生只能扛到天亮才敢停車，就連後備箱的汽油都用掉了一桶。
白若打開地圖又看了一眼。
「這基地不去是不行了，他們把加油站也圈進範圍里了。」
「他們用什麼劃分的區域？那些變異生物能看懂他們的領地標識？」林願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白若搖搖頭。
「估計短時間內造了個圍牆？也可能是有充足的火力裝備也有人手能夠站崗放哨？誰知道呢，去了看了就知道了。」她這兩個晚上也不好受，雖說他們會一直開到天亮不用換班，但是背後或是身周頂著巨大的壓力也著實讓人無法休息，生怕一不留神就連栽溝里了都不知道。
她放下地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隻手撐著車窗慢慢地睡過去了，下一班是林願，她還能再睡會。
……
卓穆安看著前方認真開車，這些變異生物一到白天就鮮少會外出活動和覓食了，就像有什麼在震懾著它們一樣，無論是什麼動物，哪怕是天生晝出夜伏的動物現在也變成了晝伏夜出，他皺著眉看了眼附近，然後又換成紅色的獸瞳來看。
林願拍了拍他。
「你開車吧，我在看著了。」他也注意到這些事兒了，所以最近一直都以貓將軍的知覺來感知環境。
卓穆安抬眼在頭頂的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就像在戰場上把後背放心得交給戰友一樣，馬上就溫順得專註於自己的事情上了。
林願靠著椅背，認真得擴大感知，這附近的確潛伏著不少的兇猛動物，但是它們的生理功能卻虛弱得要命，而且他發現只要太陽一下山，這些動物的動脈就會開始噴張，像突然間被人打了葯一樣。
他奇怪得揉了揉下巴，推理這些事情實在不是他的專長，那麼他就專註於收集信息好了。
……
被白若一行人遺忘的三塊鋼鐵大陸自從地震那晚就已經合併成一塊契合，並且看起來真實像陸地的大陸了，但它並沒有完全歇息著中止在海面上，雖然將印度尼西亞群島的位置佔為己有，把這幾塊可憐的浮島徹底沉進海里。
它最近正在移動，向著南極洲移動，並且散發出一道微弱的頻率。
……
中國總部。
「飛船正在向南極洲挪移……」
一個穿著簡單工作服的男人拿著個表格跟在一個老博士後面，他低著頭，巨大而沉重的黑框眼鏡幾乎要從他的鼻樑上滑落，他正照本宣科得念著表格上的資料。
老博士頭疼得揉了下太陽穴，他回頭瞪了男人一眼，花白的鬍子抖了兩下。
「帶點情感行嗎？你這打報告呢？」
「……飛船發出頻率對世界變異生物產生影響，具體表現為當白天……」
「停。」
老博士又一次打斷了他。
「活潑點好嗎？你用聊八卦的語氣給我講可以嗎？你這樣念是暗示老頭子我老了看不清字是嗎？」
男人抿了抿嘴，他抬起頭，伸出食指抵了一下厚重的鏡框。
「具體表現為白天靜伏，夜晚活動，同樣這種影響也在飛船自身上體現……」
「哎喲，你可難受死老頭子我了。」
老博士氣餒得癱坐到辦公椅上，他拿過桌面上的頻率覆蓋圖，才看了一秒就忍不住扶了下鏡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鬧心呢？還不如小白來得讓人舒服，人家長得好看還機靈……你這孩子……」老博士就像個孩子，垂著腦袋嘀嘀咕咕得發泄自己的不滿。
男人挑了挑眉，在博士看不到的角度笑了一下。
「據南方分部軍隊傳輸的文件了解，飛船曾被命名為穆大陸、利莫里亞大陸以及亞特蘭蒂斯大陸。」
「神話？」老博士勾起了一點興趣「那現在呢？現在三塊大陸合一了，叫什麼？」
男人搖搖頭。
「只是到此為止而已。」
老博士拿走男人手上的資料，一張張攤開放到桌面上研究，他從筆筒里拿出一支筆將一些資料畫了個圈把它重點圈起來。
男人有點好奇，稍微彎了點腰湊過去看了幾眼，認真讀了一下才發現老博士圈住的大部分都是從南方分部發回來的資料。
「有問題嗎？」男人問他。
老博士點點頭。
「……大陸？命名？軌跡分析？這些資料非常超前，得出結論的人一定是對這幾個飛船非常了解……」他的聲音有點激動「快！把那玩意拿給我！」老博士揮著手，著急得去夠桌子一端從未被使用過的對講機。
這是男人第一次看到這老博士這麼激動的樣子，他愣了一下，隨後才順著博士手指的方向摸到對講機打開傳給他。
老博士顫抖著手接過對講機，同時在頭頂的音箱里也傳出輕微的碰撞聲，這個對講機連通了整個研究室的信號接收儀，他張了張嘴，臨到要說話時才感覺到口渴。
研究室里的研究者們都聽到了動靜，大家都紛紛地停下手上的工作茫然得仰起頭，音箱滋啦了兩聲，最後發出一道振奮人心的消息。
「初步確定，小白……白若博士的蹤跡，出現在我國浙江省台州市……我們，找到她了。」
老博士抹了把臉，笑著念叨自己剛剛還在說那孩子念經呢，現在就到自己講話沒意思了……他笑著笑著眼眶卻紅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