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治病
卓穆安鬆掉安全帶下車站在門邊直勾勾地盯著外面的白若,就在這時,杜英藍扛著那條紅色的巨魚跑過來拉後車廂想要把魚塞進去,但是握著門把怎麼都抬不起來那扇門,她正想喊卓穆安按一下按鈕開門,結果扭頭一看,卓穆安居然連門都不關就跑到外面去了。
「幹什麼?快開車啊,你去哪!」杜英藍大吼,她走上前在駕駛座的門上按了一下把後車廂打開將魚塞進去,但是放好魚后卻懵了,拉著駕駛座的門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她不會開車!杜英藍抓了下自己的頭髮,然後狠狠地摔上門也跑出洞外。
刺眼的陽光在杜英藍即將靠近洞口時就產生了巨大的眩暈感,她迷濛著眼睛將洞外的景象只看了個大概,卓穆安拉著白若不知道在幹什麼,林願蹲在地上死死地按著那頭牛。
牛?杜英藍怔了一下,不會傳染嗎?她慢慢地走出洞口,不知道是看見白若和林願臉上的血和手臂上的膿瘡暈了一下還是被太陽曬得暈了,反正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天旋地轉的。
「怎麼回事?」她問。
白若垂著腦袋沒有說話,卓穆安抓著前者的手臂一直在檢查她的傷口。
「我們被感染了……」林願坐在牛身上,一隻手抓著一把骨刀用力地扎在牛的眼眶裡,而原本在那的眼珠子已經沒有了,然後他的另一隻手變成了貓爪子把牛尾巴拔了下來,可能是太疼了,這頭牛一時居然沒有反抗,或許是暈過去了。
「我看出來了……但是你們……」杜英藍無奈地抬起手揉了下太陽穴「破罐子破摔,死前來把牛殺掉嗎?」
卓穆安陰沉著臉看向杜英藍,白若也轉過頭滿臉是血地瞪了她一眼。
「當然不是……」她伸出手,一隻被卓穆安抓著,另一隻藏在身後,她把藏在背後的手伸到前面慢慢地攤開手心露出一塊巨大的像寶石一樣的眼珠子,很明顯是牛頭上缺掉的眼珠而且鮮血淋漓的,但是仔細看,會發現那顆眼珠缺失了一小部分,看著那個形狀,杜英藍的喉嚨升起一股寒氣,她把不適往下壓了壓然後咽了口唾沫。
「……你們……吃了?這玩意?」她的表情一言難盡,看著白若和林願的下巴,掛著鮮紅色的血還有些不明液體……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噁心得幾乎要當場吐出來。
林願也不好受,他收起手臂捂著肚子緩緩地坐在牛身上,剛剛咽下的那部分眼睛著實讓他差點把昨天晚上吃的鹿肉嘔出來,就連現在都滿口腔的血腥味,他乾嘔了一下難受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杜英藍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自己說對了,她看了白若一眼,這姑娘還睜著大眼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這忍耐力著實驚人。
卓穆安皺著眉揪住白若的下巴,拿手背一下又一下地輕輕給白若擦拭下巴上的血,他伸出手指掐進白若的口腔內強迫她張大了嘴巴,然後轉著她的頭上下查看嘴巴里還有沒有殘留什麼噁心玩意。
白若愣愣地任由卓穆安擺布,她轉著眼珠子看看男人,又看看杜英藍,最後嘆了口氣。
「沒聽過一句老話嗎?解鈴還須繫鈴人……」她因為嘴巴還被卓穆安抓著,說的話也有點小含糊,但杜英藍還是聽明白了,她捂著額頭有點難以置信。
「什麼意思?你是說吃掉眼睛就能治好疫病?」她在這守了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事情「你怎麼發現的?」她問。
白若笑了一下「運氣好吧。」
……
幾分鐘前。
白若和林願坐在樹下,他們兩人之間隔著將近三米遠,呼嘯的寒風在兩人中間烏壓壓得吹拂。
白若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已經明顯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開始急促了,如果有個鏡子,一定能看到她的臉也是紅彤彤的,她難受地轉頭看向林願,發現對方居然也一臉難耐得看著自己,白若一時之間被逗笑了,她站起來走向林願,慢慢地坐在他旁邊。
「中招了?」她盡量輕描淡寫地問。
林願咳了一聲然後點點頭,他抬起手臂把衣袖往上拉了一點,從手腕開始到手肘都有一臉疹子一樣的紅腫,而且還出現一兩個看著就很疼的膿瘡。
白若瞄了一眼也拉起自己的袖子,果然,手背上已經有膿瘡了,甚至還因為布料的摩擦割破了一兩個流出了一道濃稠的黃綠色液體,液體里還參雜著絲絲縷縷的血液。
「……這布料……好差……都破了……」白若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傷口「……但沒想到居然不疼……應該說什麼感覺都沒有,你呢?」
「我也是……沒感覺……」林願碰了一下,膿瘡幾乎是一觸即破的程度了,但是還是沒感覺。
兩人背靠著同一棵樹,盡量不面對也不挨著,就這樣坐在這裡發獃。
「……我看到風吹向這個村子就在想了……是不是這裡也會被感染上……」白若抬腿看著頭頂的樹梢「……其實我帶著僥倖的,就是沒想到……會有人吃掉那頭狼……」她的聲音有點悲戚,想回去找卓穆安了,但是又怕他要把血換給他們兩人才能見效,這疫病發病速度太快了,卓穆安自愈估計能起點效果,要是救別人就不一定了。
突然在林子里傳出沙沙的響聲,起初林願還以為是風吹動了地上的枯草,他看了眼白若屏著呼吸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幾秒后,那聲音變成了咔擦咔擦的聲音,有東西正在靠近。
白若縮起兩條腿抱著,她都麻木了,誰來都無所謂,不是卓穆安就好了。
「……不是吃了狼才染上的……」一道聲音突然穿過寒風響起,話音沒落,就有一個中年男人從他們前面的大樹後面轉出來,他穿著一身的皮革,腰間別著好幾把刀,隨著他走過來的動作搖搖晃晃的。
「不是吃了狼才染上的。」他又說了一次。
白若愣怔著抬頭看著男人,林願卻不動聲色地挪了一下,擋在白若面前,作出防備的動作。
「你是誰?」林願眯著眼睛看著他。
男人笑了一下不回答,但是卻隔著兩人快五米遠的距離緩緩地坐下。
「你們去過那個村子了嗎?」他指了下不遠處堆疊著殘瓦斷壁的地方「一定是去過了吧」又把視線轉回來盯著兩人的手「甚至還碰了裡面的東西。」
林願不意回答,他將挽到手肘上的衣服扯下來遮住了手臂上的膿瘡,然後整個人單膝跪著面向男人卻將白若完完整整地擋在身後。
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那是你女人嗎?又不太像,沒那麼親密。」他一直在自說自話。
白若抬起手揉了下太陽穴,這都什麼事兒,哪裡來的人?
「都看到了還不走嗎?小心傳染上可是無葯可醫的。」白若有點疲憊,估計是疫病影響的,讓她很想就這樣閉著眼睛睡過去算了。
「誰說無葯可醫的?我就是村子里的。」男人說的話總算勾起兩人的興趣了,但是林願還是不願意放下戒備,但白若卻睜大了眼睛從林願身後探出一顆小腦袋。
「您?」她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男人,雖然身上的皮膚都被皮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但是不難看出他的確很健康「你想要什麼?」白若清醒了一秒,恢復了一點理智。
男人看著他們搖了搖頭「什麼都不要,我就是回去家裡拿點東西,也算你們小年輕的運氣好遇到我了吧。」
林願皺著眉,他回頭看了眼白若,這姑娘滿臉通紅好像就快要被燒熟了,雖然他現在狀態也不差,但白若的體質這麼差,難以保證她還能撐多久。
「你現在有葯嗎?我們能用什麼和你交換?」林願問他。
男人卻還是搖了搖頭,他慢慢地站起來朝著小村子走去,白若和林願愣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像兩隻蹲在地上的狐濛看著男人的背影,他搖頭晃腦得走了幾米遠。
「回到山谷里吧,那隻獨眼牛的眼睛,把它吃掉就好了……」
林願和白若看著他,這時才注意到他是一瘸一拐的,但不明顯,可是腳步聲卻很重。
……
「所以……有效果嗎?」杜英藍總算有點興趣了,她忍著噁心湊上去看他們,林願和白若的臉沒有他們說的那麼紅……她的眼睛里放了點亮光「有效了?」
白若搖搖頭,她抬起胳膊,卓穆安就自覺得抓著她的袖子輕輕地往上擼,先看到手背,只是一點點微紅而已了,那些破掉的膿瘡已經平復掉只剩下一塊起皺的死皮了,她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然後一把將袖子往上扯,粗糙的布料將她的手臂刮出一片紅掉的痕,她疼得嘶了一聲,但是卻又高興得大喊「有知覺了!有知覺了!」
林願看著她,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個動作頓一下得拉起自己的袖子,他也同樣被粗糙的布料刮紅了手背,雖然疼,但是一切都好轉著。
「那個大叔……沒有騙我們啊……」他都快要熱淚盈眶了。
杜英藍看著兩人,然後又看向那頭牛。
「原來……不止我盯著這邊……有人甚至還動手了……」她喃喃著。
蜚躺在林願身下,原來眼睛才是它的死穴,失去了唯一一顆眼睛后它居然像塊石頭一樣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估計要等它的眼睛長出來才可以恢復意識了。
「走吧。」卓穆安收起眼珠,獨自走在前面帶著三人走進洞窟里。
下一秒,一輛越野車轟鳴著從洞窟里衝出來,像顆小導彈一樣一頭扎進落日的晚霞中。
……
「好腥的味道……怎麼回事……」白若坐在副駕駛座上,被車子里突如其來的腥臭味熏得她難受地皺著鼻子。
杜英藍尷尬得僵住了臉。
林願坐在她旁邊,看了看她,然後跪在椅墊上往後面的車廂里看,居然看見一條很大的紅色人面魚被擠在箱子和桶里,一探出頭就聞到刺鼻的巨大腥臭味,差點把他熏了個倒仰,這味道給他帶來的傷害比剛才出現的疫病帶來的傷害還要嚴重。
「這……這啥啊!」林願皺著眉使勁擠去前座,要是再往前擠一點,估計就能做到卓穆安腿上了「這死了嗎?一動不動的!」
「什麼東西?」白若回頭看著他。
杜英藍的臉都青了,她抓著白若的椅背。
「沒什麼……」她的聲音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擱她自己聽到估計也不信。
「這是你的?那個……能治百病的葯。」林願誇張得大喊大叫,那味道實在是太上頭了,差點把他弄死在這小車子里。
「什麼東西?」白若有點著急,這味道聞著實在是不太祥啊。
「一條紅色的人面魚!」林願喊了一嘴巴「估計死掉了,都擱淺這麼久了。」
杜英藍虛弱地低下腦袋「原本就死了……」
……
車子停在河邊,幾個人逃也似的從車子上跳下來跑出幾米遠,那味實在是太噁心了,比那顆牛眼睛還來的噁心。
杜英藍也很難受,她的臉都青白了,像個麻木的機器人一樣沒有多餘的表情和動作將那條人面魚從後車廂拽下來,卓穆安在一旁抱著手臂冷漠地看著她,然後將車門全都打開換氣。
白若捂著鼻子走上去看那條魚,長長的紅須從那條人面魚的臉上垂到地上,噁心的器官和紋路遍布在魚背上,最神奇的是這條魚居然不是扁平狀,而是像圓柱型一樣的圓筒狀,加上那張人面,不仔細看估計會真的以為是人魚,她有點驚訝。
「還真能治百病……這可是一條赤鱬啊……」白若看了下杜英藍,又看向那條魚「誰告訴你的?這條魚能治百病。」
杜英藍沒有說話,她把魚拖到河邊,從地上隨便撿起一塊石頭在河邊敲,清脆的叮叮聲在湍流的河面上震起轉瞬即逝的漣漪。
三個人在她身後茫然地看著,好像沒有人問過她想治什麼病呢,突然,從河的一頭,激起巨大的波浪,哪怕在這條兇猛的河流里也打橫著高速游來,白若凝神看了幾眼,當看到折射出藍光的波浪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說起來她總是把洞遷到有水源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