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塵往事（5）

  “什麽話？！”龍如霜追問道。


  除名筆默了半晌，言道，“她說，鳳族人命我過來，並不是真有誠意同鳥族化解恩怨，而是早已算好了鳳族災難降臨的時限，如今這番，旨在用我與環兒迷惑鳥族。若鳥族當真信了鳳族，與他們化了恩怨，那依鳳族那番性子，災難降臨時，必會故技重施，再度讓鳥族人為他們抵擋。屆時，當年之事重演，鳳族人隻需略施小計，就能將擋災後重傷的鳥族，全滅。”


  龍如霜倒吸一口涼氣，“這女的心真狠。當年之事，本就是鳥族心裏最深的傷口。如今她舊事重提，不僅汙蔑了你與環兒，還讓鳥族人對鳳族有個更深的戒備之心。倘若鳥族人真的信了她，那必定會想方設法報複鳳族。可鳥族人竟如此信她嗎？！鳳族雖體係不大，但實力還是拔尖的，難道他們知曉此事後，做決定都不再三思慮的嗎？！”


  “她雖不是鳥族正統的庶女，但說到底，還是鳥族的血脈。且，她又因與鳳族嫡係有一段情，與我簽訂了契約。昔年我要與她解除契約，也是她巧妙地利用了我主人的軟肋，才解決此事。這一番下來，鳥族自然認定她更了解鳳族，對她的話也更會深信不疑。倘若是別的事，鳥族人可能還會細細查探。可事關鳳族，卻因著她的存在，不會詳查。當年，我知道真相後，也派人仔仔細細地查了一番，到最後也隻是查出些隱晦的東西，而且這些東西，都指向了鳳族。細細想來，許是從我見她之後，她便用某些手段遮蓋了部分真相。其後，又故意在鳥族人之中挑撥。事後，就算真的有人去查，也隻能查到這些。你還年少，可能不知道，很多身居高位的人，不信那些定死了的證據，反而更相信那些真假參半的秘事。更何況此事根本就查不出證據，兩廂一合。說真的，若不是當年，我對環兒所說深信不疑，又對她的反應起了疑心。就連我，細想起來，也會對鳳族起疑心。”


  龍如霜咂舌，言道，“能把這件事安排得如此細致，真假參半不讓人懷疑，還不出錯。由此看來，這女子的手段確是不俗。”


  言到此處，除名筆也想起了當年的慘狀，飽含愧疚地道，“說來也是我大意了，早知此人心思歹毒，卻還是低估了她的野心。找上她，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而後他話音一轉，沉聲道，“三言兩語後，鳥族人便加深了對鳳族的恨意。之後她再誠心獻計，告訴鳥族中人，隻要假意答應，再慢慢布局，便可反過來重創鳳族。如此一來，不僅能報了當年的仇，也能借機拔高鳥族的威望。且，鳳族一旦跌落，那與它相互勾連的龍族也會元氣大傷。到時，鳥族隻要多使使力，就能奪過兩族的權勢，掌控仙界。”


  龍如霜長歎道，“鳥族被鳳族壓了這麽些年，野心一直無法施展。再加上鳳族的忘恩負義，更讓鳥族氣勢低落。此種刻骨銘心之事，在鳥族的子孫中，就如同在心頭燃燒的熊熊烈火，難以壓抑又無法平複。此女定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在此時挑動他們心中仇恨和野心。”


  除名筆接著她的話頭，沉聲道，“我記得，那女人說完這些後，鳥族的掌權者是查也不查，當下就同意了。盼了這麽久，他們終於盼來這麽一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之後，他們假意與我親近交好，接著又軟下身段拜上鳳族門檻，連番為本族多年來對鳳族的陷害而道歉。鳳族人見他們如此有誠意，也不好再端著，便借坡下驢，同意了他們的提議。在兩族的推動下，我與環兒便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婚期。那個時候我們是真的很開心，總以為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一日日地憧憬未來。但我們還沒開心多久，一切就變了。”


  話到此處，他的聲音也越顯悲愴，“婚禮當日，鳥族暗中在各類食物中下了往生毒。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鳳族子弟接連倒地。鳳族長老見狀，即刻辨認出往生毒，他們行事果斷，一邊分出人手替族中子弟診治，一邊用各種術法將往生毒揪出後除去。可他們剛剛用盡氣力解毒，鳥族人就拿出了冰鈴花。”


  “冰鈴花？！”龍如霜訝異，“是鮮活的冰鈴花嗎？！”


  除名筆見她神色驟變，心覺詫異，言道，“自然是。冰鈴花入藥很是繁瑣，且無法大批成製。況且，成熟的冰鈴花若驅使得當，也可算作攻擊力極強的上古神物。怎麽？！環兒沒有同你講過嗎？！”


  龍如霜搖搖頭，“我家中人曾吃過冰鈴花的苦，我隻知道它能入藥作毒，並不知道它還能做這般用處。先前進雲樓時，冰鈴花雖護過我家人一時，但我也隻以為，那是它為保護宿主而做的。雖然上古神物大多帶有一些保護手段，但一朵花能用做武器，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除名筆解釋道，“看來環兒同你說的，還是不夠詳盡。仙還在時，冰鈴花大多生長於仙界冰雪河旁寒氣最盛的峭壁上。對了，此冰雪河並非是如今凡塵間的那條冰雪河，而是仙界中一條橫斷雲霧冰海的大河。此河的誕生也極為巧妙，天地初分之時，雲霧中的冰氣精華凝練成一條蜿蜒在天地間的冰山海。此海跨越人、仙兩界，佇立數萬年，往日裏不論是仙還是人，隻要靠近半步，便會立刻煙消雨散。因著他豎立之地，是人仙兩界的交際地，且緊挨著各仙族，所以數萬年來，有不少仙界和人界的子弟，都受過此海的麻煩。好一點的，靈力高強，過此海時，還能留下半條命。但靈力稍差的，就不能或者回來了。”


  “不能避開它嗎？！”龍如霜皺眉道。


  除名筆輕笑一聲，“人界和仙界總有矛盾，若要解決，必得兩方坐下合談。而無論你想出仙界還是上仙界，都要過這冰山海。以前，我曾看過仙書，自己也去實地探測過，發現以那冰山海蜿蜒牽連之地，是怎麽躲，都躲不過的。哪怕你絞盡腦汁，冥思多少年，夜想不出辦法。更何況，這種天地神物，從出生起，就跟我們有一樣的性質。那就是，靈力奇高，隻要其身不滅，便可永遠存在這天地之間。你說，弄又弄不掉，躲又躲不掉，可也不能白白看著兩界生靈在這冰山海間活活喪命，應該怎麽辦呢？！”


  龍如霜聽他反問，語氣間似有捉弄之意，無奈道，“還能怎麽辦呀，隻能移咯！”


  除名筆笑道，“是呀。既然無法逃避，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想法子，將它完整地移開。我記得那個時候，高等族群為這事兒絞盡腦汁，花了好長時間，他們才決定派遣各族實力最為強大的長老，不計後果、侵盡全力地將此海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