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水憐出身
纖雲閣
鳳如江麵色微沉，斂下眼，打量著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的水憐，言道，“水憐，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水憐沒抬頭，隻恭敬地跪著，默而不答。
鳳如江接著言道，“以前你在纖雲閣的時候，相比流月，做事不算得利，也不算機靈。但好歹是勤勤懇懇，忠心不二的。所以，我對你也算信任。霜兒姑娘與我們七朵金花情誼匪淺，我本想著把你送過去，一來補了她沒有手下的空缺，二來換了大姐的人情，三來你去了虹林樓，就是貼身婢女，按照霜兒姑娘如今的聲望，日後你的權勢地位必定日日攀升。如此一來，也算不枉你伺候我一場的忠心。可令我沒想到的是，你轉頭就去害人，將我，顯於不義之地。”
見她有些怒了，身側的流月遞上茶水，安撫道，“姑娘，你不必這麽想。您忘了，方才來的，不止有霜兒姑娘，還有二姑娘呢。二姑娘臨走時說過了，縱然水憐為了保命，將您拉了出來，可霜兒姑娘很快就察覺其中的不對，將她懟了回去。奴婢想，二姑娘既然這麽說，那定是再三確認過的。霜兒姑娘一定不會因為這蹄子的一番話，就疑心於您的。”
“但願如此吧。”鳳如江歎道，“不過我們還是得把這人審出來，這樣我才能安心。流月，既然她不想說，那你就將她帶到水牢去，讓水牢裏的毒蛇蟲蟻，好好伺候她吧。”
“諾。”流月瞥了地上的水憐一眼，見她仍是不動，便大聲朝外喊道，“來人。”
外頭的人進來後，在流月的吩咐下，將水憐帶走。主殿大門關上的一刹那，鳳如江的心情有些複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讓她如此堅持。寧願就這樣被壓去水牢，都不肯開口。”
流月勸慰道，“姑娘，為這種背主棄恩的小人擔心，不值得。左右這人現在在咱們手裏，又進了水牢，總有一天會吐口的。到時候，您就能向霜兒姑娘交代了。”
“嗯。”鳳如江壓下心中的疑惑，問道，“我讓你去查水憐的身世，如何了？”
先前她收到消息，趕到茯苓閣，同她們一起商議後續的事情。隻是幾人坐在一起，卻仍是沒商議出個結果，思量之下，大家還是認為，按照原先的方案做，更為穩妥。因此，很快她便壓著水憐回到了纖雲閣，處理此事。與此同時，也將流月派到角樓，讓她去查水憐的身世。她想，或許從她的身世中，她能得到什麽線索。
說起角樓，流月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思及先前敏華對她的態度，她忿忿說道，“姑娘，奴婢是去了，但敏華姑姑一直不讓奴婢查閱角樓的卷宗，奴婢也沒法子，就隻能先回來了。”
“怎麽會呢？！樓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她不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了。可她跟奴婢說，按樓中規矩，角樓的卷宗，隻有門主以上的人才有資格查閱。姑娘你雖然在樓中的地位和聲譽很高，但論身份，是不夠資格看卷宗的。她還說前陣子大姑娘也派人去查，結果一樣是因沒有樓主的吩咐，不了了之。既然大姑娘是這樣的，那咱們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她呢！姑娘，角樓那地方，奴婢是再也不去了。這人好大的架子，一點都不通融。趾高氣昂的，好像掌握了一個角樓，她有什麽了不得一樣。”
鳳如江冷哼一聲，不置可否，“你也無需生這麽大氣，去了吃閉門羹，我早有預料。敏華這人，大姐素來不喜。雖然她身居高位，掌控者樓內所有的婢女，氣焰自然是大些，腰板硬，趾高氣昂的，我們也可以理解。可不管怎樣，她都應該認清自己的身份。就算她掌握著這些婢女，從名頭上說，也不過就是個教導姑姑。論身份，論地位，她如何能跟我們相比，可架子，比我們還大。這樣的一個人，誰會看好。所以這些年，即便她掌控著出入的婢女，又跟義父有情誼，我們幾個姐妹，仍然不會同她有什麽往來，更不會在樓中，給她什麽方便。”
“姑娘！這樣的人，大姑娘為何不早早處置了，還留著做什麽？！”流月氣憤道。
鳳如江輕笑一聲，“她雖然不是很重要，但卻掌控著那麽多的婢女和對外的人脈。要想動，也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更何況，她是義父年少時的夥伴，這種少年情誼，最是動人。若是沒有證據，人又沒出事，那我們總不能平白無故，就讓她從那位置下來啊。”
“可”
“不過呢，大姐從來不是任人揉搓的。我想，她忍了這麽久了，也該忍夠了。如今，霜兒姑娘接連出事，樓內的防衛也數度不穩。而這些事情，又都跟樓內的婢女有關。一環環扣下來，我想，她，也應該動手了。咱們再等等，等到時，添上一把火就行。”
“可姑娘，這樣的話，水憐的卷宗，短時間內，咱們不是拿不到了嗎？”
鳳如江思慮半晌，言道，“我記得前段日子，四姐從旁的渠道，拿到了嬰寧的卷宗。查看之後，我們才知道嬰寧的身世。既然四妹可以拿到，那就說明她有路子。咱們不妨去問問她，或許，真的可以拿到這份卷宗。”
“姑娘。”外頭的婢女走進來報信，“四姑娘說，她有要緊事，要跟姑娘商談，請姑娘盡快去趟承玉殿。”
“看，這不就來了嗎？！”鳳如江眼帶笑意，朝流月示意。流月趕忙拿起披風為她披上，與她相視一笑，朝外走去。
她們走得極快，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承玉殿。殿門外的婢女遠遠地看見鳳如江，就打開了殿門，恭敬施禮後，將她們帶到殿內。
進去後，鳳如江一眼就看見，自家姐妹都在這裏敘話。原來，四姐將姐妹們都叫來了。斂下眼，她瞧見桌上放著的卷宗，就知道，這裏頭的信息，一定不小。
“七妹來了。”說話間，莫塵微微抬頭，瞧見鳳如江走進來，笑著說道，“塵心，快，添張椅子，去外麵弄些茶點來。你出去後，囑咐外頭的人，讓她們謹慎守著，別出了岔子。”
“諾。”莫塵的貼身婢女塵心得了令後，便去外頭吩咐了。鳳如江坐了下來，翻開卷宗細細看著，待看到緊要之處，她驚呼道，“水憐進樓前，居然不是私生女？！”
許華歎息一聲，“是啊，我們一直以為她是私生女，誰想到，人家連庶女都不是，是正正經經的嫡女。辛家又是皇商，如此好的生活，我真不知道，她為何要進雲樓。”
風雁兒也深覺奇怪，“她這樣的身份，就算進雲樓做姑娘，也是綽綽有餘。而且我聽說，辛家也有些提升靈智的法子，照這樣推算，現在的弟子中，或許，也有辛家的子弟。既然他們都能進來，她一個嫡女，又豈會進不來呢？！”
蘅離的神色很不好時，必定是要經過審查的。若不是敏華故意放水，一個自降身份隱瞞身世的女子，又怎能堂而皇之的在這裏這麽久？！這個人，不能再留。大姐，你以為如何？！”
夜棠跟著道，“是啊，大姐。七姐既對那水憐如此信任，想必也是水憐數度隱忍，善於隱藏的緣故，此人心誌堅定，極善偽裝，若不是如今出了事，誰看得清她的真麵目。這種人，放在七姐身邊那麽久，想想都駭人。敏華這個人，將這種人放進來，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麽心。若她也是知曉內情，那素日她經手那麽多侍婢，咱們身邊豈不有很多這種人。此人不除，便無法斷根。”
聽她們這麽說，許華更是眉頭緊縮，“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要除去敏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必須從長計議。否則一擊不中，她再度反撲，義父一定會對我們心生懷疑。到時候，我們的局麵就不好過了。哎，短短兩日，經過這麽多事，我知道大家對她的氣，也到了頂峰。但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是要忍。更何況，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問題，也不止這一個。”
就在這時，塵心拿著茶點走進，勸慰道，“各位姑娘，你們聊了許久了，不如先吃些東西，歇歇吧。這些問題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想清楚的，咱們慢慢來。”
莫塵輕歎一聲，吩咐道，“塵心，現在也快到午時了，你去囑咐人，做些膳食，待會兒送上來。今日大家或許會歇在我這兒，你去各樓吩咐一聲，讓她們的婢女都收拾一下，打點打點。”
“這樣也好。”吃下糕點，嚐到了甜味，程陽心中的煩悶也消去些許，“那今夜，我就叨擾四姐了。明日分門儀式，我就從這裏出發。這樣外頭的弟子進來接，也省事。”
程陽應下後，其餘人也將身側的奴婢派出去，讓她們出去打點。這幾天事情多，聚在一起，能商量出結果之餘，還能剩下許多麻煩，挺好的。派出人後，大家都有些累，就不再談這個事情，而是吃起糕點，開始談論一些閑事。
幾句話過後，殿內便原先摒棄了沉悶的氛圍，充斥著歡聲和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