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若為情故> 第四章:神劍出世

第四章:神劍出世

  西梁

  華仁宮


  夜海在天幕中流淌,隨著時間的腳步,漸漸化為深邃的顏色,並最終變為純黑。那顏色,猶如琉璃剔透的黑石珠子一般,神秘迷人。溫潤的月光透過那黑幕,慢慢地,灑進靜謐的大殿之中。


  而殿中,隻有一人。他安靜地躺在軟榻上,專注地看著手中的玉石。


  男孩生得清秀,他的眉細密濃黑,每有流光劃過,便顯出些淩冽。修長的睫毛,似是畫師精細之作,恍若輕薄的蝶翼,蒲扇間,總是落下些許孤清,恍惚間,便遮住了孩童的稚嫩之感。眉宇之間,最惹人矚目的,是他那雙幽若寒冰的眼。那雙眼黑若濃墨,清若寒潭,眸若珍珠,剔透瑩人。


  “殿下。”外頭的小太監拿著黃稠,快步行來。


  男孩收起清閑地把玩著玉石的手,側頭看向來人,方道,“父皇怎麽說?!”


  “殿下,陛下讓你即刻啟程,去南唐。”那小太監氣喘籲籲,恭敬地將黃稠遞給男孩。


  男孩起身查看,薄唇微勾,神色平淡。他小心地收起黃稠,轉身撫摸架上被小心供著的那把炎劍,言道,“顧旭,去準備吧。”


  “是,殿下。”顧旭恭敬離去。


  從什麽時候起,父皇開始在意南唐的呢?!男孩純白略有修長的手,輕輕地敲打著劍鞘。心思百轉,他方才喃喃道,“或是從我生下起吧。可南唐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父皇如此惦記?!”


  西梁國建立不過三年,已與南唐打了大大小小數百仗。三年來,父皇好像從未想著休養生息,隻盯著南唐一國。其實旗雲大陸國家繁多,我國雖然建立尚短,但好在實力強盛,舉國一心,若是想要擴張,也不是不可。可南唐建立百年,便是父皇野心大,盯上了它,也該明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道理。想要吞掉南唐,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難道真是因為鳳家的覆滅,激怒了父皇,讓他憑著一腔孤冷,開始與南唐對著幹?!

  思至此,男孩兒嗤笑一聲,頓覺自己心思可笑。他的父皇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心態。


  “殿下,已經安排好了。”顧旭踱步而進,話音剛落,他便驚愕地朝著南唐的方向看去。那邊的天,顯出短暫的熾熱光芒,不一會兒,一聲嘹亮的鳳鳴,驚得殿中人的臉色劇變。


  “怎麽回事?!”男孩兒疾步走出殿門,眯眼看向那個方向,頓覺不好。‘刺啦!’原本安靜待在架上的那把炎劍突然出鞘,雙聲龍鳴自劍柄兩側的雙龍而發。原本它們的眼眸,應是緊閉著,不知何時卻睜開了,散發著暗紫的光芒,深邃而神秘。劍柄之中,黑與白,暗黑與明亮,互為襯托,看著似是八卦盤像。八卦盤中,摻雜細碎的青色,那青色宛若綢帶一般,纏繞整個劍身,光影流動間顯出青色的淡雅之意,更是給這盤像,添上一抹清麗。


  那劍收斂了劍鋒之光,極快的飛到男孩兒的麵前。男孩兒皺著眉,他心覺奇怪,便出言問道,“你怎麽了?!”龍劍微顫著,劍峰不斷遙指南唐皇宮的方向,似是急著要告訴他什麽。


  顧旭身在他後,神色複雜,但心底,終究還是喜悅占了上風。陛下說過,若是有一天這把炎劍醒了過來,那麽就意味著,鳳族會再次降世;但同時也意味著,殿下的劫數就要到了。可是鳳族,不是已經被滅了嗎?!即便是風刃軍中留下的人,也不可能讓炎劍有如此大的反應。難道


  “殿下!”顧旭看著飛來的金光,喃喃道,直至看到這光停了下來,漸漸露出霜劍的模樣,方才驚訝地張開嘴,一副石化的模樣。


  “霜劍?!”男孩兒眸中泛起訝異,當他看到炎劍斜放快要貼近地麵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霜劍此次現世,定是與南唐有關,可據傳,霜劍已被封印多年。究竟出了什麽事,才會讓霜劍重新現世呢?!看來,南唐那老頭當年廢了很大的心思,最終還是沒能料準。到底,是血脈不純之人,就算借著鳳族之力施了術法,也終究沒能讓這術法,發揮出它完整的威力。


  “走!”他跳上炎劍,回頭神色凝重地盯著顧旭道,“速去稟明父皇,我此去查明事態,讓父皇派遣兵將,明日我們便光明正大地,啟程去南唐。”話音剛落,霜劍便朝著南唐飛去,而炎劍也載著男孩兒速度極快地跟上。待男孩兒身影漸小,他方如夢初醒,朝著男孩兒飛去的方向道,“諾!”


  南唐

  禦花園西側


  “殿下,咱們好端端的,來這兒幹嘛呀?!”小太監亦步亦趨地跟在衣衫髒亂卻走步極快的龍衡鈺身後,幽幽勸道,“若是咱們回去晚了,孔嬤嬤怕是又有話要訓了。”禦花園西側這地界,離他們清撫宮雖近,但本質上說,比清撫宮更清冷潮濕,且常年伴著長霧和奇異的尖叫聲。因而這麽些年,都沒人敢踏足此地。不知殿下今天是怎麽了,竟然出了這等奇思妙想,要到這荒無人煙的地界裏來。


  龍衡鈺膽子卻似大得很,他邊走邊好奇地詢問這小太監,“周胤,皇宮裏,怎會有如此陰森可怖,荒無人煙的地方?!”一路走來,草木雖算旺盛,但每一株,都似失去了生機的傀儡一般,隻是僵硬地生長著連著根,每一株的形狀還都不似一樣,有女人、男人、張大口的花兒、飛禽走獸等。越往裏走,越能感到霧氣彌漫,而裏頭又荊棘密布,在看不清路的情況下,更無法搬開荊棘,隻能試探著走。但這荊棘之上尖刺甚多,一不小心便會衣衫破損。原本龍衡鈺以為,這隻是這個森林的全部,但走至深處,他方發覺,霧氣雖淡了,但更顯森冷,令人心底生出平白地生出一股寒意來。


  “殿下有所不知,這森林乃是鳳後娘娘尚在時所建,據說當年皇後娘娘甚是喜愛,常派人打掃,並種上百種花卉。當年這裏,可是花香怡人,清涼避暑的好地方,風後娘娘常在此設宴或是賞花,熱鬧得很。據說當時就連陛下,都偶來這林中看看,每當回去之時,臉上都掛著笑。”


  “既是這樣,那鳳後逝世不過兩年,怎會就變了個樣?!”


  “奴才也不知曉,隻知鳳後逝世那日,這地一夜之間就翻天覆地地變,原先的花卉忽然變成百丈高的樹木,而草木也漸漸枯萎,失去了生機。但不知為何,過了幾日,那些枯萎的草木居然開始生長起來。據說,陛下還專門派人去看過,但那人至今,都沒有回來。”


  “那派的人是?!”


  “奴才聽聞,是司徒將軍。”


  “司徒?!那個曾在軍中揚名立萬,數次全殲西域軍將,勝過百場戰役,被軍中奉為戰神的司徒?!”


  “正是。”


  “父皇怎會讓他來?!這麽小的事,讓太監來不就行了?!動用一個將軍,豈不是大材小用?!”


  “這奴才也不知曉。奴才隻知,司徒將軍自進了這林中,就再也沒出來過。陛下盛怒之下,想派禁軍去搜,但或是心有忌憚,禁軍隻在白日搜過,但數月都沒找到司徒將軍。當時宮中便有人揣測,說,人若是活著,也能見蹤影;若是死了,也當有屍首。但搜了數月,莫說屍首,便連人的氣息都未曾察覺。”


  “竟有這等事?!”龍衡鈺挑眉。


  “正是。殿下,咱們快些回去罷,現下已近夜深,若是晚了回去,孔嬤嬤又有話可說了,到時,怕是又要責罰殿下。”


  提起這個人,龍衡鈺心中殺心頓起。他身上的傷痕,有數十道都是拜這老刁奴所賜,若不是如今父皇責罰他,母妃又暗中叮囑過,不能再次生事,這老刁奴,怕是早已死在他手下。哼,都是一群捧高踩低的東西,待今日之事一畢,看他如何讓這老刁奴,生不如死。


  “不必擔憂。隻要今日過了,這老刁奴日後,就再不成氣候了。”言罷,他們已走到洞口處,龍衡鈺低頭向下一看,便眼尖地看到裏頭暈著的小人影。雖然看不清她是誰,但是多少都能看清,便笑著道,“我的機會來了。”


  “殿下,有人來了。”周胤往上一瞅,便看到有個點不斷地放大,若是細看,像是個人。龍衡鈺雖不信,母妃辦事的能力一向令他深信不疑,再說,消息還未曾流出。這種時候,怎可能還有人救她?!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便隨著周胤躲在了周邊的草叢裏,細細地觀察著,若來人,那便但願那人未曾看見他們,但願他還能插上一手。畢竟,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思至此,他便攥緊了手逐漸用力,久而久之,手中被他抓出了血痕。


  “是這裏?!”男孩兒穩穩降落,皺著眉看著這周邊的地界,方冷笑道,“南唐堂堂皇宮,竟還有這陰森之地,當真奇事。”站了不過一會兒,他已對這地界生出了些許厭惡之心,撇過頭,他一臉無奈地看著霜劍,問道,“你叫我來,是要幹什麽?!”


  這霜劍很通靈性,聽得男孩兒一眼,劍柄上的鳳眸忽的微睜,射出一道細小的紫光來。那紫光飛速衝進男孩兒的腦袋中,紫光入體,他麵容驚詫,眼眸微縮,眸中黑瞳忽大忽小忽明忽暗,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黑瞳開始恢複正常,男孩兒的神態也變得清明,而此時,他的麵色,也已歸於平靜。


  看著霜劍,他淡淡地抱胸問:“你想讓我救她?!”男孩兒勾唇一笑,那抹笑容裏,含著點邪和傲,但又竄著些不屑。草叢中,龍衡鈺瞧著這抹笑,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厭惡,奇妙的厭惡。“我憑什麽救她?!”男孩兒很是不願,“你千裏迢迢把我找過來,就是為了一個小女孩兒?!霜劍自古號稱痊愈靈劍,別告訴我,你連這點病都治不了,非得來找我。”


  霜劍搖了搖,似是要表達‘不是的。’它的身體亮了亮,又用劍尖抬起男孩兒的手,男孩兒瞬間了然。


  “我有什麽好處?!”


  ‘沒有。’男孩兒腦中忽然響起一種清冷的女性聲音,音中略感滄桑。男孩兒想,這大約,就是霜劍的聲音了吧。上古神劍果然名不虛傳,這劍中秘法,不僅能傳達意願,竟還能與人溝通。隻是這聲音未免微弱了些,看來,它塵封的時間,確實有些久了。


  “既沒有,我為何要大費周章?!”


  ‘這人很重要。待你施法救她,你就知道了。’


  哦?!男孩兒挑眉。這女孩兒究竟是什麽人?!

  “我隻能試試看,父皇教的術法,我也是第一次用。”


  ‘不打緊。我已在她身上試過一次,你隻要施法便可。’


  好吧。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再者,這女孩兒如此緊要,估計在這南唐也不是什麽無名之輩。據聞霜劍,是隻認鳳族嫡係血脈的,霜劍對這女孩兒如此重視,難道思至此,男孩兒覺得自己忽然找到了非動手不可的理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這女孩兒真是那人,那她若死了,別說南唐,自己國內就會先翻了天。


  ‘動作快點,來人了。’


  霜劍的催促之心,讓男孩兒一下警惕起來,他顧不得繼續思考,便開始施法。深吸一口氣,兩隻手掌迅速合攏,掌中金光微現,男孩兒手刃淩冽而下,金光瞬而變為萬千細密絲線,雜亂無章。慢慢地,男孩兒雙目微縮,開始不錯眼地盯著掌中金絲。


  接下來這一步,最為重要。


  這金絲很難掌控,每一條都極具靈性,若是掌控不好,或是出了差錯,令其隨風而去,流落人間。那到時候,它變成什麽東西就難以預料了。想到這裏,男孩開始凝心聚神,從生疏到熟練,他好似掌握了些技巧。


  若即若離,方可和平共處。


  他的雙手如同熟練的繡娘一般,開始穿針引線。約莫半柱香時間,形狀漸成。


  “陛下,整個皇宮,就隻有這個地方還沒搜過了。”


  陌生人的聲音,帶著焦急地腳步聲和交談聲,傳進了男孩兒的耳朵。“炎劍,幫手!”話音剛落,炎劍便立於洞穴最前方,劍柄之上幽光四起,摻雜著冰絲、霧氣、毒氣的光芒開始有秩序地,布陣。數息之間,陣法已成。


  此陣最前方,乃是水霧,無毒無害,隻能阻擋人的視線,一般來說,這陣法隻能擋人一時。中間,是毒陣,雖然含毒,但也並非是什麽劇毒,隻不過讓人身體綿軟,兩個時辰內不能前行罷了。而最後,則是冰陣。這冰陣外圍冰寒,但是內裏,卻如春秋一般,涼爽宜人。


  但進去的人,大多都走不到內裏,就沒了生機。


  ‘其實,我也可以出手的。那群人中,有當年炎劍的主人,你這樣做,身份會暴露的。’


  “哼!”男孩兒傲然,“那又如何?!炎劍一旦易主,便不會對當年主人殘有任何感情。更何況,他自身便血脈不正,當年所用之手法也過於偏激。我想,這種陣法他應該還沒見過吧。”


  這是一種傲氣,純正血脈的傲氣,也可以說,是一種賭博。


  ‘你隻是不信我。’霜劍的語音中,似乎有點悲傷。


  “不,我隻是第一次見你。”他從來不是一個會簡單給予信任的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從未謀麵的陌生人。準確來說,他現在麵對的,是從未謀麵的陌生劍靈。


  ‘看來,你父皇把你教導得很好,他對你也算無話不說。’不然,一個十歲的孩童,怎會對當年的事一清二楚。而且,他的自信,也不像隻是流於表麵,更像,由心而發。


  “別說話了,術法要成了。”最後幾步最為困難,饒是他,也絕不能再分心。左勾,右近,上出,下旋,成了!看著金光已變為小小的龍狀,那龍貌似出生之態,眼眸中還帶著無盡的未知和稚嫩。


  那龍的心裏似是有些恐懼,畢竟是剛生下來,又在這麽複雜的環境裏。它左顧右看,想要找到自己的親屬。


  “小金龍,我在這。”男孩兒將語氣溫柔,眸中顯出些十歲孩童不可能有的,父愛之意。小金龍抬起頭,他生下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小男孩兒。


  ‘嘿嘿!’小金龍開心地笑了起來,他的身子,也逐漸地變成實體。待龍形已實,他便撲進男孩兒的懷抱,想要睡過去。男孩兒敲了敲它的小腦袋,提醒道,“別睡,讓你幹的事兒呢?!”小金龍撇撇嘴,直衝洞中而去。


  不一會兒,他便將龍如霜帶了出來,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還有呢?!”男孩兒輕聲提醒。


  小金龍撇撇嘴,眼中很是不願,但還是配合著,將自己的一點氣息吐向龍如霜。很快,龍如霜的麵容恢複如初,而她也似有蘇醒之態。


  “你讓我辦的事情我辦完了。”男孩兒將小金龍藏於袖中。他的眸中染起疲憊,向霜劍說了一聲後,便喊道,“炎劍,撤。”話音剛落,陣法便全部消失,而他,也踩著炎劍,往西梁國的方向遁去。


  ‘謝謝你。’霜劍語音中帶著感激,隨後,它便斂去光芒,躺在龍如霜身側。


  “殿下,那些,好像是西梁的人。”周胤和龍衡鈺從草叢中踱出,剛剛那一幕,看得他直愣。這世上,居然真的有懂得術法之人。他的話沒得到答複,微微側頭一看,就見龍衡鈺臉色鐵青,大步朝著龍如霜而去。他剛想出聲詢問,就見龍衡鈺不聲不響的,將自己的手劃出一道小的血痕,把自己的血喂入龍如霜的嘴中。


  “殿下,你幹什麽?!”周胤驚詫道,他跑到龍衡鈺身旁,撕下衣中布料,開始替龍衡鈺包紮。“隻有這樣,才能達成我們今日的目的。”龍衡鈺眼中泛起狠厲,他擦了擦龍如霜嘴中的血痕,寒聲道。


  “可是殿下,西梁的人,明明已經救過公主了啊。”


  “這與我們無關。我要的,隻是結果而已。”看著龍如霜,他神色複雜,臉上亦掛著冷笑。但無論如何,他仍然記得,母妃對他說過的話。


  “鈺兒,你記著,明日龍如霜,會身陷險境,她會落入那百花林的洞中,極其虛弱。”淑妃看著他,神色前所未有地鄭重,“娘親會安排好一切。而你,隻需要在明日,將她從洞中救出,並將自己的血喂入她的嘴中即可。”淑妃語氣嚴厲,見龍衡鈺未有答複,她一下抓住他的雙肩,厲聲喝道,“聽到沒有。”


  “聽到了,母妃。”龍衡鈺被嚇得不知所措,隻小心翼翼地點頭回答。待他看見自己的母妃稍有平靜,便試探著問道,“可是母妃,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鈺兒,難道你不想擺脫這座冰冷的清撫宮,不想懲治那些捧高踩低的狗一樣的奴才,不想重新做回高高在上無人可欺的二皇子嗎?!”


  “想,鈺兒想!”此話,一下就挑起了龍衡鈺心中仇恨的火焰。這清撫宮,本就是陰森寒冷,渺無人煙之地。所有的食材衣物,都得經過奴才的手,宮中事務,也隻能通過那些奴才去打聽。原本,在他進清撫宮之前,他還抱著希望,或許母妃會幫他打點一切。


  但可惜的是,他的希望落空了。


  整個清撫宮,除了周胤,是母妃在他來這宮殿之前,托了關係才安到他身邊的人。其他人,剛開始隻是克扣他的吃食,待試探兩三天,見宮中無人搭理他,父皇亦對他不管不顧,便開始倚老賣老,要求他做些下人的活計!而現在,居然動輒打罵,數十天來,他從未睡好吃好過。


  淑妃瞧著自己的兒子身上穿的,還是當初進清撫宮的衣服,這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似是好多天都沒換洗,就大約知道他如今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了。


  “你便照母妃的話去做,母妃保證,此次一過,至少能保你吃穿。最後,你一定記得,無論日後發生什麽事,一定要抓住龍如霜這根救命符。隻有她願意對你好,你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明白嗎?!”


  “明白了,母妃。”


  “陛下,在這!”禁軍士兵眼裏極好,遠遠地就看見了躺在洞口的小小身影。話音剛落,身旁的帝王就快步走到龍如霜身側,焦急地蹲下查看龍如霜的情形。


  麵前的龍如霜神色略有蒼白,微翹的睫毛之上還沾著不少淚水,一滴滴地往眼睛裏落。漸漸地,她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將她抱起,皺了皺眉,眼睛成一條小縫,慢慢地睜開。


  “霜兒?!”帝王輕聲喚道。聽見他的聲音,龍如霜似乎震了一下,她的眼睜得更快了,能看得出來,她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帝王歎了口氣,將她抱起,方才發現跌坐在地的龍衡鈺。他眯了眯眼,瞧見龍衡鈺的模樣和他手上的血痕,便知曉怎麽回事。帝王歎了口氣,方道,“鈺兒,是你救了霜兒嗎?!”平淡深沉的語氣裏,藏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兒臣不知。兒臣隻是看見,她麵無血色,方刺了手給她喂了點血。”龍衡鈺平靜回道。


  帝王心中了然,卻不曾多問什麽。隻是,他抱著龍如霜的手,更輕柔了些,“來人,去查一下二皇子這些天在清撫宮的近況,若有欺上瞞下,欺辱皇子的行為,將管事的,宮規處置。”


  “諾。”


  “擺駕承祥宮。”


  “父皇!”一旁安靜的龍衡鈺,聽見帝王的喊聲,忽然站了起來,“兒臣,能跟您一起去嗎?!”


  帝王回頭,忽的撞進男孩兒含著淚的雙眼中,心頭劇震。他默了會兒,方道,“你,為何想去呢?!”


  “父皇,霜兒為何變成這個樣子,還未可知。兒臣來的時候,她的神色已是青紫狀態,若非兒臣偶然所為,此刻她怕還無法恢複神智。”龍衡鈺看著自己的父皇意味不明的神色,緩了緩才道,“兒臣想,此次她的病定不是小事,若您讓兒臣也跟著去,或許能幫上忙。”


  帝王深深地瞧著自己兒子的神色,忽的勾了勾唇,不過數十日,他就看不清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麽了,“好,你若願意跟來,那便跟來罷。”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