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首：我改變主意了
“西西，你回來了！”
奶奶興奮的衝梁又西勾了勾手，梁又西就繞過宋一一，站在了病床的另一邊。
“奶奶您這是怎麽了？”
梁又西收起進門時的冰塊臉，乖巧的俯身看著眼前的小老太太。
“出門打麻將，回來的時候摔了一跤，把腿摔斷了。”
奶奶掀開被子，指了指被包成粽子的左腿。
“差點死了。”為了圓謊，她故意加了這麽一句。
“您怎麽一把年紀了還跟小孩一樣，走路也不看著點，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我這腿能好，就是老胳膊老腿了，恢複的比年輕人慢一點。”
梁又西俯身仔細查看了一下奶奶的腿，又把床頭的病例拿起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認老太太沒有撒謊，這才鬆了口氣。
“腿摔著了就說摔著了，幹嘛還讓我媽撒謊說你不行了？”
“我可沒說不行了，我說不樂觀。”老葉趕緊給自己開脫。
梁又西冷冷的瞪了老葉一樣，老葉趕緊閉了嘴。
“是我讓她說我快死了的，我要是不說的嚴重點，你能回來嗎？”奶奶硬氣的說。
“我不是前幾天打電話說了抽空回來看您嗎？”
“抽空？每次問你你都說抽空，我看你大明星忙的放屁的空都沒有，哪還有空回來看我這個糟老太太。”奶奶撅著個嘴，假裝生氣。
梁又西這才收了那僅存的一點囂張，順手拿了個宋一一切好的水果，塞進了奶奶嘴裏。
“吃個水果消消火。”
奶奶這才收了神通，享受著親孫子給的水果。
老梁在一旁悄咪咪的觀察，發現自從梁又西進門，跟宋一一全程無交流，兩個人刻意避開對方的視線，連個不經意眼神交匯都沒有。
老梁隻好見機行事，先保證不冷場再說。
“你這穿的什麽玩意啊，叮鈴咣啷的，還有你那頭發，不想要了就剪短點，弄得什麽藍了吧唧的顏色啊？”
老梁的一句話，把在場各位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梁又西身上，就連低頭摘草莓尾巴的宋一一，也抬頭看了他一眼。
梁又西穿著件非常嘻哈的皮質外套，內搭是個印著黑色鬼頭的白色t恤，脖子裏帶著幾串金屬項鏈，臉上的妝也沒卸，頭發染成灰藍色，跟暗紅色係的眼妝搭在一起，有一種魅惑的男性美感。
“回來的太急，忘了卸妝。”
梁又西吹了一下眼前的劉海：“這個頭發顏色是一次性的，回去洗個頭就沒了。”
老梁這才不甚滿意的點了點頭。
“奶奶也沒什麽大事，你跟一一都累了，你倆先回家吧。”
奶奶立刻接收到兒子要給孫子助攻的思想，立刻附和道：“對對對，我沒事，你們年輕人就回去休息吧。一一，回來了就別住外麵了，跟哥哥回家。”
“咱家可容不下她這尊大佛。”梁又西冷冷的說，仿佛瞬間換了一個人。
老梁的大巴掌，說時遲那時快，穩準狠的拍在了梁又西的腦袋上。
宋一一也不尷尬，對著奶奶笑了笑。
“不用了奶奶，我住朋友那兒挺好的，換來換去的麻煩。”
“聽到沒有，人家嫌麻煩。”
梁又西的話音剛落，老葉的大巴掌也飛快地拍在他的頭上。
“狗東西，就你話多，奶奶問你了嗎？”
“得，你們統一戰線，你們不計前嫌，就我小肚雞腸。”
梁又西幹脆甩了個臉子，憤憤的出去了，剩下病房裏的幾個人，有那麽一點點尷尬。
“一一，你別理這個狗東西，聽我的話，今天回家住。”老葉上前熱絡地拉著宋一一的手，生怕她一個玻璃心，拔腿又走了。
“別怪又西哥哥，是我不好，我不懂事，那我今天回家住吧。”
宋一一送上一個乖巧的微笑，以示自己根本沒放在心上。
但“又西哥哥”這個稱呼，卻讓老梁覺得有些不舒服。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一一從十幾歲開始就不喊梁又西哥哥了，六年前大鬧一場得時候，“哥哥”這個詞兒，更像是個逆鱗，稍一觸碰，就會讓她喪失理智。
如今卻那麽自然的自己喊起了“哥哥”，這該怎麽解釋？
沒給老梁多想的機會，宋一一把摘好的草莓放在奶奶手裏，自己拿起了背包。
“奶奶你乖乖聽話，我跟哥哥先回家了，明天一早再來看你。”
老太太樂嗬嗬的點點頭，覺得自己這波助攻堪稱完美。
“家裏的鑰匙。”老梁把一串鑰匙遞給她，又把車鑰匙單獨放到她手裏。
“讓梁又西開車，我這個車有點大，不好開。”
宋一一乖順的點點頭，這才出了病房門。
不出她的所料，剛剛氣鼓鼓出來的梁又西，根本沒有走遠，而是戴上了口罩帽子，坐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
見她出來了，冷冷的看著她。
宋一一朝他晃了晃手裏的鑰匙，他雖然極其不情願，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朝她走來。
“回家吧。”等他走近了，宋一一才說。
“你不是要住朋友家嗎？”梁又西冷冷的說。
“我改變主意了。”宋一一也不惱，似乎早就預感到了他的這個態度。
“哼。”梁又西冷哼一聲，奪了她手裏的車鑰匙，徑直朝電梯走去。
他沒有拒絕，那就是同意。
宋一一了然如心得跟在他後麵，一直到上了車，也沒再說一句話。
車子上路，車內的空氣安靜到幾乎要凝結了。
宋一一測過臉去看他的側臉，他嘴角不自然的抿著，眉頭微微皺起，眼睛裏寫滿了冷漠。
明明過了六年，可他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一樣的少年感，一樣的眉眼如星，一樣的氣質清冷，一樣的百看不厭。
仿佛時間在他那裏，都變得格外溫柔。
反觀自己，多年流浪在外的蹉跎，讓她肉眼可見的滄桑，心智和閱曆都成了枷鎖，把最初的那些純粹和自信都鎖在了過去，隻留下殘破的靈魂，勉勉強強地走到了這裏。
車子開了一段，很快開進了熟悉的街區。
宋一一的思緒從旁邊的人身上抽離回來，看著一旁沒怎麽變化的街道，慢慢恢複了平靜。
在小區前的十字路口等紅燈時，宋一一看了一眼路口的那家炒麵店。
那是她跟梁又西從小就愛吃的一家炒麵，二十多年過去了，竟然還在。
梁又西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又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宋一一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又目視前方，拒絕跟她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有話就說，用鼻子哼什麽哼。”
綠燈，梁又西一腳油門踩出去。
許久，才接了一句：“對你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