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門口的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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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王府過繼的旁支，叫言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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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秀又儒雅的長相，看起來風度翩翩極有涵養，算得上是言王府裏同言笙關係比較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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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關係好，也是同其他人做對比之後的“好”，大體上，也不過是路上遇見，會點頭打個招呼的那種，當然，偶爾也會施予一些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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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是彬彬有禮、又極有分寸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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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他常年在外求學，言笙對他印象也不深，隻聽說這些年倒也是學業有成，她爹每次說起這位兄長，大體上也是極為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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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同秦澀一起到了王府門口的時候，言承已經到了，因著坐著的是言王府的馬車，眾人自是不知道堂堂瑞王爺跟著一同過來，倒也沒有去候著，隻是言王爺有些不滿的蹙了蹙眉，倒也不曾怪罪，隻道，“怎地如此之晚，不是一早就派了人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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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撩了簾子下車，同站在自家爹身邊的男子點了點頭，“兄長回來了。”卻沒有回答王爺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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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承微微差異，方才少女從車上下來，他還有些不太敢認，倒是同之前所見天差地別，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小笙，好久不見，愈發漂亮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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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臉上有些掛不住，正要發話，便見馬車車簾又一次被掀開，還未見人，先聽到聲音，“言王府派人過來的時候，本王正在用膳，才令貴府家奴候了一會，卻耽誤了王爺要事。實在是本王的錯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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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中陰陽怪氣的護短太過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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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王爺一愣，倒是不曾想到秦澀也跟著過來了，當下趕緊攏了袖子上前行禮，“小王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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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聚集的下人們嘩啦啦跪了一地，包括始終低眉淺笑溫柔如水的言紫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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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庶，見到皇家的人，是要行叩拜之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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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禮。”秦澀表情淡淡，帶著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氣勢，背手而站，站在言笙身後半個身位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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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個站立的位置，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沉默著，並未說話，也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場麵有些尷尬，言王爺掩了心中驚意，暗中看了眼一臉坦然的言笙，才揣著點兒小心翼翼地將人往裏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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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澀卻擺擺手，“王爺忙自己的便好，不用管本王，本王對這王府熟得很，自便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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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回首對言笙說道，“我去找你三叔談些事，若是有事，便派人過來尋我。”聲音溫和，同方才高高在上的生冷完全不同，帶著點苦口婆心的叮囑，像是生怕她被人欺負了去一般，見言笙應了，他才直直大步跨過還跪著的下人們，進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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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王爺言禦宮暗暗咬了咬後牙槽，臉色有些尷尬，這丫頭到底是誰家的啊，需要站在家門口被外人這般叮囑麽？好像整個府裏的人都在欺負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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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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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好像也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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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到底，那都是為了保護這個丫頭。畢竟，王府嫡女的身份多少容易招了宮裏那位的實現，如此平庸不受寵，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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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聲喟歎，雖說自己對這孩子總覺得有些距離，但該關注的還是關注著，譬如，這些日子，她的變化、她同十三皇子的親近、還有……來自陛下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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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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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擔心，說出的話便也多了幾分生硬，“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往外頭跑，像個什麽樣子！都是一個爹生的，你瞧瞧你姐姐，再瞧瞧你自己！言王府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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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言承皺了皺眉，總覺得這話有些難聽，還是在這般大庭廣眾之下，他看了看低頭不語的言笙，出言勸慰道，“小笙性子太悶，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再者，十三皇子相邀，她也不能拒絕不是，怪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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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紫凝在秦澀進門之後就站了起來，臉上還是得體又話。眉眼之間的笑容，卻漸漸明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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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那笑意堪堪綻開，猝不及防地，一道視線看了過來，意味深長，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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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紫凝一怔，笑容就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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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瞳孔，午後碎金日光都照不進的沉凝，眼瞳很大，臉卻很小，看上去有種觸目驚心的視覺衝擊。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那個木訥地被欺負也不會回嘴的丫頭，那麽犀利的視線，像是能夠洞穿人心似的，這樣的視線之下，不由得令人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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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言笙瞥了眼言紫凝，勾唇一笑，“爹，是同一個爹，娘，卻不是同一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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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不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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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直白，如此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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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是言禦宮，也似乎不認識這丫頭一般地，重新審視起了這個瘦瘦小小，看起來乖巧綿軟的丫頭。怎地……才多久沒見，似乎就陌生地……不認識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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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視之後，才覺得氣惱，當下就要發火，卻被言笙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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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笑，還是那若無其事的表情，帶著與己無關的淡然，在這暖陽裏都泛著冷意，“至於言王府的臉麵，不是一直都靠您的另一個女兒撐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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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時需要我來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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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生疏、冷漠，宛若利劍穿刺胸口，令人遍體生寒。言王爺一驚，一涼，煩躁便瞬間吞沒理智，拂袖怒喝道，“小小年紀，到得哪裏學來的如此尖牙利嘴？瞧瞧你這話，是一個女孩子該說的話麽？十足的市井潑婦，蠻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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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四年前，也曾有個女子如此看他，用這般眼神，那是她看他的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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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憤怒，源於無能，抑或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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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無人可訴的心情，終於在這一瞬間到達了頂點，他揚著手，衝著這個小小的孩子，唾沫橫飛，儀態盡失，“你知道什麽？！你……你、要不是你……你懂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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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僅剩的理智，在麵前的孩子眼中突然而起的疑惑中，終於將即將出口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裏，然後便是一陣後怕，連脊背上都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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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心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