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可憐的鷸蚌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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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澀笑著寬慰，“無礙，左右料子也多。林嬤嬤年紀大了，就喜歡熱熱鬧鬧的，平日裏就我一個，她總抱怨連事兒都沒地做，閑得慌。她廚藝很好，往後你想吃了，便過來，順道也能陪著她說說話。她是我府裏頭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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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點點頭，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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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了之後才覺得似乎也不甚妥當，卻又覺得說不出來哪裏不妥當，動了動嘴皮子，最後也沒說拒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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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了一會兒，林嬤嬤端著點心過來了，是芙蓉糕和一小盅牛乳茶，皆是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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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澀素來不愛吃甜食，是以林嬤嬤的手藝至今沒有施展的地方，今日難得來了個小丫頭，自是需要大展拳腳的，從午膳到點心，其中數道點心甜食，都是出自林嬤嬤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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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吃得眉眼彎彎，林嬤嬤看著彎彎眉眼，一老一少，倒是意外地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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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澀又拿起了方才秘閣的賬冊，隨意地翻著，小丫頭想學經商，他自是樂得往後當個甩手掌櫃的由她折騰，此刻便謀劃著從中挑出一小塊給她先練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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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和緩的午後，連空氣都帶著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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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有腳步匆匆而來，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秦澀偏頭看了看還捧著牛乳茶喝得像隻貓兒的小丫頭，合了賬冊，問幾步就走到廊下的西承，“何事，如此匆忙。”想來，是言王府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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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王府來了人，說是接笙小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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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秦澀看了看擱下盅碗的言笙，揚了揚眉，“無礙，你先吃著，也不差等這麽一會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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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又回頭問西承，“可知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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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自己少爺回來了，讓笙姑娘回府見見。府裏頭也備了接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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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王府子嗣不繼，早年就在旁係認了一個資質不錯的，這些年聽說都在外求學，如今年關已近，倒的確是回來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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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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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澀聽了，也沒什麽表示，隻讓言笙安安心心吃了手中的牛乳茶，說是嬤嬤費心做的，浪費不好，言笙也拒絕不了這樣的理由，何況，嬤嬤的確在旁邊眼巴巴瞅著呢，她便也真的又拿起了碗，慢條斯理地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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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又悄悄給她麵前的小碟子裏夾了塊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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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紅塵這算是又營業了？”秦澀一邊等言笙吃完，一邊問西承，“老三那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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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自然不知道醉紅塵被封的原因，這事兒壓得緊，可一些老謀深算的官員卻清楚得很。如今，醉紅塵重新開業，看來是宮裏頭那位並沒有查到三皇子養私兵的真憑實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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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證據，便不能堂而皇之的查辦，如此尷尬地封著，沒個罪名，也實在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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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西承應著，“但饒是如此，三皇子也割了好大一塊肉填充了國庫，這幾日，怕是傷筋動骨得很。”奪嫡之爭，素來不比戰場溫柔幾分，這一點陛下也知道，甚至，皇帝是鼓勵這種所謂的“良性競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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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才能保證，每一個坐在那張位置上的，都是那一代裏最優質的子嗣，如此近乎於冰冷的鐵則，卻也更能保證皇室長治久安曆代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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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奪嫡歸奪嫡，但任何一個在位的帝王都不會允許他的子嗣在他還不願走下皇位的時候便開始肖想他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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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私兵，便是觸及了皇帝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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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查了這許久，也沒查到什麽，要麽就是老三屁股擦得夠幹淨，要麽，就是老三真的是無辜的。他托著腮，看著眼前少女吃得專心致誌，對這裏的談話半分興趣也無的模樣，乖巧又綿軟，不由得連嘴角的弧度都少了幾分戲謔，喃喃，“到底是真幹淨……還是假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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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本王又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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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西承麵色無常，心中卻腹誹，什麽都在您手裏頭攥著呢，三皇子養沒養私兵，皇帝查了這倆月有餘，什麽都沒查到，勞心勞力地，三皇子就更可憐了，這幾個月醉紅塵多少收營打了水漂不說，還拿出去許多好處，可謂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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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瞧不見的傷損，怕是更多。唯有您老，攏著袖子逗著姑娘作壁上觀，愜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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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老三去填充國庫了……那看來皇帝那裏最近充裕得很，本王如今有個小丫頭要養，捉襟見肘得很啊……”他含笑喃喃，一字不落落在了身旁西承耳中，西承眼角狠狠一跳，又倏忽間歸於麵無表情，得，果然最後漁翁得利的還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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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們鷸蚌相爭個什麽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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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澀見小丫頭吃完了牛乳茶，偏頭還對著林嬤嬤笑了笑，將手中盅盞遞了過去，低聲誇了句“嬤嬤手藝真好，很好吃”之後，才整了整衣衫站起來，林嬤嬤笑得見牙不見眼，眼角皺紋都開成了菊花，他暗自發笑，“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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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言笙點點頭，經過了方才的事情，這會兒看秦澀總覺有些不大自然，又低頭整了整衣衫，低聲，“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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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未說完，整理衣衫的手便被牽了，男子從躺椅上起身，“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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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看了看外頭碎金般的日光，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這些年，爺讚助了他醉紅塵多少收營啊，如今……既是重新開業了，總要去要些紅利才是，也省得他多了一個勁充國庫去……還得我拐著彎兒地去要回來，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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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悠長，帶著溫柔的尾音，像是和風細雨中、花前月下裏情人的耳鬢廝磨，卻在那溫柔裏頭，生生暗藏殺機，鋒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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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方才沒聽，是以也沒懂，偏頭看他，他伸手揉揉她的發，化了一身的暗芒，“走吧，正好我找你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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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不疑有他，左右也是他和三叔的事情，她自然也不會去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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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跟在後頭正要跟著出門的西承，聞言，一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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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狠，還是他家主子狠，連帶著鷸蚌的殼，都沒給留下……可憐的鷸蚌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