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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言笙,你逃不掉了。

  再多的心理暗示,在這丫頭無意間的這樣幾句話裏,瞬間分崩離析!

  他仰麵看她,身旁站著擰著帕子回來的蓮,身後站著剛剛拿了藥過來的西承,一旁,是帶著丫鬟舉著托盤的王若水,而並不遙遠的亭子裏,是今日參加壽宴的大家小姐,有一些已經被這裏的動靜吸引了注意,遠遠看著,交頭接耳。


  還有,隨時可能有下人路過。


  她們並不需要清楚聽見這裏說了什麽話,隻要看著他們如此近的距離,做一些看起來有些“出格”的舉動,便足以將閑言碎語傳地沸沸揚揚。


  這樣的環境裏,他應該有所收斂,就像他根本不該再出來一般。


  他尚且無所謂,左右名聲本就不好,他也不在乎,她卻是需要顧及的,這世間對女子名聲尤其嚴苛,她尚未及笄,還是個孩子。


  明明知道這些,可他忍不住,也不想忍。


  這一刻,他就是想要世人都來說說他們之間的“閑言碎語”,他要世人都知道,這個人,是他羽翼之下的,誰也別想動了旁的心思。


  他半起了身子,一把將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怎樣的話的丫頭抱進了懷裏,咬牙切齒地、惡狠狠地,像是宣誓,又像是侵略,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言笙……你逃不掉了。”


  你逃不掉了。


  縱使那一次的事情重演,這一次,我便是親手斬斷了你的翅膀,也要將你鎖在我身邊,用巨大的鐵鏈子,日日拴著,誰也別想帶走。


  我不要你在我目光所及的遠方,我要你,在我觸手可及的距離,站在我身邊。


  我想過放你走,走你想走的路,去你想去的遠方,可如今,我改變主意了,要麽,你帶上我一起走,要麽,你陪著我留下。


  沒有人知道,這份理智之下的區別對待,到底有多麽……令人眷戀。


  很好聽的聲音,像是前世喜歡的大提琴音,她有些不太明白秦澀的意思,隻覺得這人今天該是很脆弱的,連情緒都比平日裏明顯,明知道有些於理不合,她終究沒推開,反而微微歎了口氣,伸手,覆上他的腦袋,像摸一直大型犬一樣的,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像是無聲的安慰。


  秦澀的身體明顯一僵,又倏忽間鬆了下來,嘴角,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緩緩勾起。


  這丫頭,不僅對美色沒有抵抗力,對脆弱的人,似乎也很難拒絕。


  他不介意偶爾示弱一下。


  不過,這時候最重要的事情卻是這丫頭的腿,轉身從西承手裏拿了藥,小心翼翼地,一點點用濕帕子將已經和傷口粘結在一起的布條撕開,隨著傷口一點點暴露在眼前,空氣明顯的越發沉凝,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秦澀,還是狠狠顫了顫,後牙槽咬地咯吱作響,恨不得將這個微微皺著眉似乎有些痛,卻還是坐在那很乖一臉坦然的丫頭吊起來打一頓!

  她倒是有膽量!

  傷口足有一隻手掌那麽長,最深的地方幾乎可以看得到骨頭,此刻皮肉翻卷的模樣,看得人心驚肉跳!

  哐!

  托盤落地,點心灑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滾到了雜草堆裏。王若水雙手捧著臉,表情定格成了無聲的驚恐,眼睛因為驚慌睜地大大的,淚水從指縫間滑落。


  “笙小姐……”西承也是嚇了一跳,方才見她裙擺上那麽多血跡,卻還自己能走的模樣,隻以為並不嚴重,心中倒也佩服她的勇氣,如今……如今……


  他噗通一聲跪了!

  言笙一驚,“哎!你這是作甚?”


  下意識就要起身去攙扶他,卻被秦澀眼疾手快地按在石頭上,嗬斥,“還亂動?是不想要這條腿了?”說著,仿若並未見到西承動作一般,隻握著那小腿,低聲哄著,“藥會很痛,你忍忍。”


  “不是……”言笙指了指跪著的西承,有些苦惱地看秦澀,又回頭去看西承,有些急,“他……他……啊!”


  痛呼出聲,小腿狠狠一抽,卻被秦澀握著掙脫不開,一張臉皺著,眉毛都擰著,眼淚瞬間就漫上了眼眶,委委屈屈地看著仰麵看來的秦澀,“痛……”


  自然是痛的。


  藥直接撒上了傷口,秦澀自然知道會有多痛,也因此,他才趁著她分神的時候快刀斬亂麻地處理好,他將西承一並帶來的繃帶一圈圈纏好,足足纏了她整條小腿,小丫頭不吃痛,抽抽噎噎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也不抹,就跟數年前一般,無聲地哭。


  又委屈,又倔強。但還是沒忘記跪著的西承,“你起來啊……”哽咽著,勉強說個囫圇話。


  可愛地緊。


  再多的氣惱也瞬間消散。秦澀抬手敲了敲她的腦殼,“知道痛,下次就別傷著自己,西承也不會挨罰要跪。”


  秦澀轉身,對西承示意讓他起來。


  西承為什麽會跪,秦澀知道。


  這個耿直少年,年齡不大,心氣卻高,他其實一直接受不了言笙,始終覺得言笙就是一種累贅。


  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從心底裏認可的言笙。


  嬌滴滴的大小姐們,便是指尖破了一點皮,都要小心翼翼地上藥包紮,生怕留一點痕跡,可這個丫頭,竟是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傷到如此深可見骨。


  雖說令人恨得牙癢癢,可秦澀卻知道,這普天之下,除了這丫頭,怕是再也不會有人如此待自己。


  這一點,西承也知道。


  所以他跪了,為曾經的輕慢,為今日的疏忽,為……往後的相付。


  可以說,隻要言笙沒有做對秦澀不利的事情,她便會是西承的第二個主子。


  言笙自然不知,她甚至不明白西承為什麽跪,見他起來了之後,才低頭看自己的腿。


  腿已經包紮好了,秦澀將她的整條小腿都裹了好幾層,跟木乃伊似的,她稍稍動了動,痛感還是有,哼哼唧唧帶著鼻音控訴,“好痛。煦渡的藥就不痛。”


  “煦渡的藥不僅不痛,還不苦,而且不會留疤。”像是炫耀。


  秦澀被她氣笑了,又敲了她腦殼,“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傷自己傷地這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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