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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不過就是一個你啊!

  在她的記憶裏,他們第一次相見,他問她,“你……不記得我了?”


  彼時,月色清冷,他靠著她碧海天青色的縐紗,似夜間精靈般美麗而危險,空氣裏,是幽幽桃花香,到令人想起乍暖還寒季,白雲寺之上桃樹滿枝帶著露水的桃花。


  可彼時深冬臘月,哪來的桃花。怕是桃花精。她如是想。


  今日,他伏在她肩頭,腦袋在他頸窩裏蹭,蹭地她脖子微微地癢,他說,“為什麽你不記得我了。”語氣抱怨,動作卻熟稔,像是在家中關了一日的某種撕家生物。


  她說,“不記得。”


  “不記得便不記得吧,左右……今次之後,總該記得了。”這是第一回他說的話。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左右,以後我都是在的,總會有新的事情供你記著。”這是今日他說的話。


  明明還是笑的,可眼中落寞和孤單,卻宛若隱沒在濃霧之後的黑色潮水,明明想要掩蓋,卻演技拙劣,總被人輕易發現,令人心中微微的澀與低落。


  他們,應該是朋友吧。


  被人忘記,並不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隻有一個人記著的回憶,也不孤單,可對方是她,便是難過與孤單的。


  回憶被她遺失在遙遠的過去裏,唯有他自己,抱著他們之間的擦肩而過,珍之重之,像是偷偷抱著糖果盒的孩子,每一次難過的時候,總小心翼翼的吃一顆。


  可那個給了他人生裏唯一一顆糖葫蘆的孩子,不記得他了,再也不會往糖果盒裏放糖果,盒子總有一天會空。


  空……便空了吧,不過是回到最初。


  他無數次如此告訴自己。


  可……舍不得。


  於是,回城的第一日便去了言王府,誰曾想,這丫頭竟似陌生人似的,連看他的眼神都陌生,規規矩矩低眉順眼地行著禮,他氣惱,便不讓她起,她何時需要在他麵前行禮了?


  卻不曾想,她竟是真的忘了,不僅忘了,還跟換了個人似的,對以往事情似乎一無所知,可奇怪的卻是,旁的卻記得,似乎,就忘了和他有關的事情。


  這丫頭是個沒心的。


  不過多久沒見,身邊就出現了這麽多人,浮生、煦渡,還有隻叫小呆的貓,那貓都比他的待遇好。


  黑玉石扳指都給她了,秘閣最厲害的暗衛給她當婢女了,恨不得將能給她的都給她,結果,還沒一隻貓的待遇好。


  氣人不?

  可,怎麽辦呢?誰讓這丫頭沒心呢。


  可……這死小孩,卻總能無意間一句話讓人潰不成軍。


  “秦澀,我們是朋友吧。”


  “秦澀,為朋友,需要兩肋插刀!”大大的笑容,帶著直爽的江湖氣,那笑容幹淨地像是秋日高遠的天空。


  他怔怔的,心底有什麽情緒在翻騰,像無邊海域潮水翻湧而來,一下一下重重衝刷著堤岸,他小心翼翼收斂了呼吸,一瞬不瞬盯著言笙,“你……朋友那麽多,肋還插地過來麽?”


  小小的吃味,也是試探,自己都覺得有些幼稚。


  卻見這丫頭心無城府,脫口而出,“哪有很多,不過就是一個你啊!”


  轟!

  堤岸一下子被衝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潮水湧向岸邊,他的心髒跳得有些厲害,隱隱作痛,看著她,眸子裏有種濃鬱的黑,攝人地很,語氣卻溫柔又低沉,生怕驚了什麽似的,“瞎說,就我知道的還有煦渡,還有浮生……”


  “不一樣。”言笙搖頭,大大方方的耿直樣,竟是毫不避諱的下意識否定。


  心髒跳得更歡了,聲音卻也更低,眸中神色愈發濃烈,令他看起來像是某種深夜中俊美無儔蠱惑人心的吸血精靈,“為什麽?”他愈發連呼吸都輕緩。


  言笙蹙了蹙眉,方才是下意識的回答,根本沒想過為什麽,這會兒被問及,才有些納悶,對呀,為什麽不一樣?然後恍然,“煦渡不是朋友,是師兄。”師兄是家人,自然算不得朋友。


  “那浮生呢?”


  “浮生?我不能為他兩肋插刀。”


  “為什麽?”


  “隻有我好好活著,浮生才能好好的。我生,他生,我死,他便是不死,也會被言王府賜死。”


  轟!

  堤岸瞬間潰敗,海水瞬間衝上了岸,心中已是一片汪洋。


  這死小孩,沒心的時候令人恨得牙癢癢,傷人的時候專挑致命點一刀捅,半點不拖泥帶水,可暖人的時候,卻又讓你恨不得將天下都打下來拱手相送。


  “哪有那麽多,不過就是一個你啊!”


  有沒有一句話,讓你瞬間原諒了之前命運對你的諸多刁難。


  有的。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明明心底巨浪滔天,卻連呼吸都不敢顯露分毫的壓抑,有多麽難捱。也沒有人懂此刻你心底的害怕,就像再細小的石子落入水麵都會打破平靜的湖麵,你害怕稍重的呼吸令此刻夢境瞬間破碎。


  然後你會發現,啊,真的是夢。


  可如若不是夢呢?

  那一刻,心底的充盈,前所未有,一瞬間仿佛擁有了全部的世界,如果要衡量此刻的喜悅,那定是心底的汪洋。


  如果上蒼給了這樣一個結局,如果之前的諸多艱難苦痛,都是為了聽到這樣一句話,那麽,一切都已經值得。


  秦澀如此想著。


  言禦雪不讚成自己將黑玉石相送,甚至為此破天荒地翻了牆夜探皇子府,說若是言笙日後入了老五、老三的黨羽裏該如何,豈不是諸多算計一朝落空還為他人做嫁衣?


  彼時自己說地篤定,可對著這丫頭卻半分篤定不了。


  她若是喜歡呢?若是她決意要入了對方的黨羽呢?自己還會狠心斬斷麽?

  答案是否定的。


  可饒是如此,他也將黑玉石掛進了她的脖子,也早已做好了打算,若是她想、若是她要,自己定拱手相送,然後遠遁江湖,做個隱遁的閑人,此生,再不複相見。


  隻要知道她好好的,就好……就好……好個屁!


  再多的心理暗示,在這丫頭無意見的這樣幾句話裏,瞬間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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