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色誘

  一口一個“我家小笙”,著實膈應得很,秦澀漆黑的瞳孔,潑墨般沉凝。


  若是換了往日,可能順著她便也就此作罷了,如今,柔了聲線誘哄著,“皇室哪有那麽恐怖,父皇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若他怪罪了,自然有我去,笙笙那麽可愛,父皇定也喜歡。”


  他傾身湊了過去,眼神溫柔地像溺人的海。


  他可沒忘了這丫頭喜歡好看的人,要說好看,還有誰比他好看?


  南潯看著自家主子恨不得上前親身色誘的模樣,默默扶額,這個不是他那最討厭別人說他好看的主子,這就是個傻愣子。


  好歹如今也算是異世來的見多識廣的人,上下五千年的曆史文明擺在那,擱誰身上都不會相信一個“講道理”的帝王,言笙還是不願。若是無事,尚且還好,若帝王一旦對言王府動了心思,那就這一條,就夠言王府滿門人命的。


  這丫頭,從醒來後就有些不同。


  那份不同的感覺,從她徹底清醒之後,愈發明晰,人還是那個人,眼神卻有些不同,多了份……坦蕩的清明。


  似乎是突然……醒了。


  但秦澀也知道,若不是借著這次機會將這件事蓋棺定論,以後便愈發的不可能更改了,這丫頭看似綿軟好說話,實際上對誰都有著一定的距離,他可沒有忘記,這丫頭醒來看到自己的眼神,迷茫又陌生,可唯獨……對著這位師兄,是心底深處的依賴,縱使人還沒醒來,嘴裏叫著的,也是“師兄”。


  他很吃味。


  “人不叫你,你還上趕兒強迫人,這堂堂十三皇子,就是如此行事的?”煦渡皺著眉,愈發看秦澀不順眼,他可沒忘了這小子做了些什麽,若不是如今這丫頭什麽都不記得,他真想揍他一頓!

  如今,這丫頭定是恢複了最初的記憶,他自然知道她最初是個什麽樣的人,蛛絲馬跡的異常在她眼裏都逃不了,隻能愈發小心翼翼,“走開走開,沒瞧見我家師妹不待見你麽?”


  秦澀不願搭理這人,若不是知道言笙同他關係親近,他早將人丟出去了,這會兒隻牽了言笙的手,掌心微涼,還有細密的冷汗,可見這一病,她身體的確虛弱得很,可……虛弱的時候,也是防備最弱的時候。


  他秦澀,從來不是什麽善茬,縱使對著這個丫頭。


  他牽著她的手,迫使她看著自己,鍥而不舍地誘哄,“笙笙,十三皇子太過於疏遠,像是沒有關係的陌生人。”


  我們明明就是沒有關係的陌生人,言笙腹誹。陌生人,似乎也不太合適。


  “笙笙,你想,三皇子同我,總是不同的吧,他會叫你笙笙嗎?他會牽你的手嗎?”他繼續柔了聲音,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一隻大貓,撒著嬌……


  言笙下意識搖頭,又覺得這話怎麽聽怎麽有語病,卻又說不出哪裏怪來。


  南潯默默後退了一步,他家主子,色誘不成就撒嬌耍賴,什麽叫“三皇子會牽你的手嗎”,明明是你登徒子行徑……


  “你看,三皇子同我,是不同的吧,那你稱呼三皇子為‘三皇子’、稱呼我為‘十三皇子’便是一視同仁地對待,是不是不合理?”


  ……是這麽說的麽?病了一場,又被繞了一圈,言笙隻覺得腦子有些暈暈乎乎。


  煦渡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對秦澀的印象,“你能不能別這麽不要臉?!”簡直無語,繞這麽一大圈,就為了一個稱呼?

  欺負一個病人算什麽本事啊!


  秦澀對此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他伸手將這丫頭黏在額角的發絲撥到耳後,聲音愈發地低啞,“笙笙,喚我十三哥……”


  “十三皇子……”


  “不對,是十三哥……”


  “……十三哥。”


  秦澀圓滿了,眉眼間的笑意宛若春風拂過漫山遍野的花都在瞬間綻放,他愉悅地低聲誇獎道,“乖……”


  旁觀者清。


  親眼見證了這個隆陽城裏最難纏的主兒幾乎是犧牲了自己色相般將一個昏睡中剛醒來不甚清醒還很虛弱的小丫頭一步步誘拐進自己狼窩裏的南潯已經同煦渡一樣無語地隻想大喊一聲,您能不能別這麽不要臉?!


  當然,煦渡喊了,可他不敢,好歹是衣食父母。


  所以,南潯隻能掩麵——看不下去。


  秦澀圓滿了,他幫言笙掖了掖被角,偏頭去看煦渡,挑著眉嘚瑟得很,“如今,人也醒了,雖說閣下是個大夫,又是師兄妹,但終究男女有別,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對笙笙清譽有損。”


  “雖說西承在前廳拉住了老王爺,但時間已久,西承也不便在前廳等著王府留飯,保不齊老王爺人已經在過來了,所以,閣下要同本殿一道兒離開吧?”


  這小子!果然可憎得很,腹黑小心眼、斤斤計較,一句話都要還回來,真沒把自己當人!

  煦渡咬牙切齒地,但他也知道秦澀說得確有此道理,更何況,自己是被浮生扛來的,也不知道為何言王府的防衛如此薄弱竟然沒人發現,但一旦這個時候老王爺進來,真的是有嘴說不清……


  何況,這丫頭素來藏拙,怕是也不願講自己另一重身份公之於眾。


  於是,他從懷裏掏出兩個瓷瓶,遞給言笙交代,“這幾日你還是要仔細著些,每次早晚一粒,三日便可,過幾日回老不修那,讓他給你把把脈,調理調理,若你嫌棄他藥苦,便同我一道去,他那藥材多。”


  言笙點點頭,她有些困倦,眼神都半闔著,也不知道記得沒。


  煦渡又低頭把了把脈,才收回手,起身,轉身對浮生說道,“這府裏的人,我信不過。你既今日知道來尋我,我便當你是重視於她的,好生照顧著,若是有什麽事,便來尋我。”


  失了方才的玩鬧與戲謔,認真嚴肅得很,始終留意著煦渡的南潯,挑了挑眉。


  浮生點點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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