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秦澀偏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不遠處被眾人擋了視線的涼亭,問言笙,“還要待著麽?”
搖搖頭,“走吧。”意興闌珊的模樣,她本就不喜歡這樣的場合,被人如此針對之後,便更少了幾分參與的興趣,能離開自然是最好的。
小丫頭低著腦袋軟趴趴有些低落地模樣,倒是半點都不藏著了,這是個好現象,太會隱藏的人戒備心重,令人心疼。他想要這丫頭變回之前的模樣,他眉眼都帶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袍角,伸手去拉小丫頭,“走吧,帶你去用膳……想吃糖葫蘆麽?”
初見之時,她便是吃著糖葫蘆,缺了顆牙的模樣,可愛極了。
糖葫蘆……?言笙有些意外地抬頭,便是那些偷聽的旁人也有些不可思議,這位大爺向來嬌貴的很,哪裏會吃過這些平民化的東西?
小丫頭呆愣愣慢了半拍的反應,落在秦澀眼中便直接理解成了這丫頭如今換了口味,“不愛吃了?”之前不是很愛吃麽,吃了她一顆糖葫蘆,都哇哇大哭抹了他一身的糖漬加淚漬。
言笙恍然自己沒有聽錯,點點頭,又覺得不對,趕緊搖搖頭,眉眼都彎了,“愛吃!”
很是篤定。像隻軟萌的貓兒。
秦澀看得歡喜,方才散發的戾氣半絲不見,牽著她直直往外走,陳禦史這才乍然反應過來,一路氣喘籲籲地跟上去,臉上的三層下巴抖得歡快,表情卻是快哭了,“哎……殿、殿下……用膳呀……”這樣讓人傳了出去,說是十三殿下來了這府中,發了好一通大火,拉著人就走了,連膳食都不曾賞臉……這朝堂之上的臉麵還要不要了啊?
他氣喘籲籲地追著竟是追不上,在後麵哭喪著臉喊話,本來背對著的秦憶清突然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言笙,那個丫頭被牽著,看似步子小小的,跟在秦澀身邊一蹦一跳的,秦澀有為了她刻意放緩了步子,可饒是如此,陳禦史竟也追不上?
言……
秦澀這廝,和言王府倒是關係密切,一個不受寵的小丫頭都護地死死的……喜歡?他倒是不信的……那個生殺予奪遊戲人生百花叢中過的男人,何時會有了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嗬!心尖?秦澀是沒有心的人!
旁人不知,自己還不知道麽?派出去了那麽多個殺手,從雷霆崖一路追殺到隆陽城郊外,還是讓他活蹦亂跳地回來了,這個人,遠比他所表現出來的要危險得多!
漸漸消失在視野裏的男子,似乎因著身旁的少女,連背影看上去都多了幾分柔軟,可饒是如此,還是透著幾分深入骨髓的冷意。
……
今日陽光正好,天公作美,陳府正在熱熱鬧鬧地辦小型的生辰宴會,三皇子殿下這兩年年年到場,似乎頗有一些宣誓主權的味道。
陳府的那位小姐已到適婚年齡,卻也因此並沒有媒婆登門,大家心照不宣地將其歸入了三皇子的羽翼之下,畢竟,誰敢跟皇室搶人?
隻是,今年的宴會有些不同尋常,之前還不曾發覺,隻是後來,先是見到一個姑娘哭哭嚷嚷地被綁了出來,梨花帶雨臉色煞白的模樣真真可憐見的,然後,有眼尖的發現,為首那侍衛,竟是十三皇子身邊的隨從西承。
也就是說,今年十三皇子也在?
這姑娘也不知如何得罪了十三皇子,竟然被如此丟了出來,能入了這宴會的,大體也是有些身份的,至少是在貴族小姐圈子裏的,被如此對待,實在有些丟了臉麵。
臉麵這東西,最是丟不得、也最是打不得。
這還不算,西承侍衛竟是將對方一路送了回去,有好事者想要跟上去瞧瞧,被一個冷眼便狠狠地嚇在了當場——很明顯的,西承侍衛心情不太好。
西承心情不好,自然便不會如何優待手底下這個惹事的,馬車自然是沒有的,直接將人像個麻袋似的丟在了馬背上,那姑娘何時騎過馬,並不短的一段路,被顛地暈頭轉向,隻覺得方才吃下去的東西一個勁地往喉嚨口裏返,難受的緊。
那位自始至終沒有人知道名姓的宣儀郎家的姑娘,姓苗,宣儀郎俸祿不高,畢竟也就是個閑差,在隆陽城並不算繁華的地段,有一個小小的宅子。
弄堂很長,裏麵居住的大多都是商賈之家,同這位吃著皇糧的宣儀郎多少有些不睦,加之這位苗姑娘速來囂張高調得很,今兒個要參加陳禦史家姑娘的宴會還會見到三皇子殿下這件事,早就在前幾日就通過各種明的暗的渠道入了大家夥的耳。
這會兒被人以這樣的方式送回來,弄堂裏早就傳開了,那速度可比西承的馬快多了,西承剛到苗家門口,那位宣儀郎已經氣呼呼出現在了大門外,正要發作,一看是西承,瞬間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問候。
要說皇子、王爺身邊的侍衛們,誰都可以不認識,但唯獨那位爺的,一定要時時刻刻刻在腦子裏——關鍵時候可以保命。
宣儀郎偷偷看了眼已經七葷八素的自家閨女,哪裏還有半點兒出門前的模樣,他卻顧不上,隻心跳如雷,端著謙卑的笑容,小心翼翼問道,“大、大人,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他們這些微末小官,便是見到西承,也該是客客氣氣地喚一聲大人的,鄰裏街坊越圍越多,目光如芒,刺地他隻想找個地縫鑽了。
西承寒著臉,對著跟過來的陳家下人使了個顏色,那人趕緊將苗小姐抬了下去。西承高坐馬上,離開了秦澀的西承,目光沉凝,頗有氣勢,“殿下命屬下送貴府小姐回來,順道問問大人……大人的寶貝女兒在陳家宴會上,直言殿下的人是乞丐頭子,大庭廣眾之下好一番辱罵,但是殿下總不能失了身份同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所以,便差遣了屬下來問問大人,打算如何給我家殿下一個說法。”
哐嘡!
宣儀郎眼前一黑,便知自己仕途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