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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十三殿下的大實話

  言笙抱著被子看著他點頭,很是乖巧的模樣。這次,他真的轉身走了,很快,傳來窗戶一開一關的聲音,言笙想著方才他最後的表情,和傳聞似乎不太一樣……溫柔得很。


  秦澀一路出了院子,朝著言老三那去。隻是,“溫柔得很”的秦澀殿下的表情在跨出院子時,便徹底已經冷了下來,不同於平日裏的似笑非笑,他背手而立,身後落下黑袍錦衣的少年,“主子,那婢女可要喚大夫?”


  挨了三十棍子,皮開肉綻地躺在床上,到了夜間便發了熱。下人生病受傷是沒有資格找大夫的,特別是被處罰的下人,但那婢女素來得殿下喜歡,是一路帶了去雷霆崖又從雷霆崖帶回來的,想來,以後也是可以做個填房的……


  正想著,頭頂上方突然降下涼颼颼的視線,滲人地很,那半大少年嚇得一激靈,恍然——該死!他這麽久揣測上主子的想法意圖了呢?

  得!回去讓人自生自滅吧!正準備撤退,便聽男子冷冷問道,“快死了?”


  “那倒不至於,就是發了熱,有些凶險。”他老實回答,便覺主子還是體恤那婢女的,終究是多年陪伴……


  “處置了丟亂葬崗。”


  “是……”瞧,果然是體恤的,那少年點頭應道,應完才恍然大悟主子言語中的意思,嚇了一跳,看著已經消失在道路盡頭的主子……啊?!處、處置了?!白日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且……主子,你深更半夜在人言王府如此大刺刺如入無人之境的……真的好麽?

  言家老三的院子在言王府東側,院門口有一片很大的人工湖,湖上曲徑竹橋,一到春夏季便是大片大片的荷花很是好看,如今,深冬月夜,湖麵冰封,連精心嗬護著的錦鯉也瞧不見一絲一毫,很是乏味。


  秦澀熟門熟路,沒有耐心走那在他眼裏又長又醜的竹橋,直接飛身而起,言老三的地盤若還有旁人的眼線,那他也真真越活越回去了。


  呼吸之間落於院中,被虯枝樹幹割裂斑駁的月影之下,有人自斟自飲,已然酒過三巡,遙遙看來的眼神中,帶著微薄的醉意。


  “敢喝麽?”他勾著唇,舉杯,笑,笑意清朗而寂寞,院中淡淡酒香,混著遠處飄來的臘梅花的味道。


  有傷在身,本不宜飲酒,但既是“敢不敢”的問題,便不能慫了,秦澀二話不說,上前接過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才在對麵坐了,蘿卜絲兒的下酒菜,倒是挺不講究。


  “你離開前那年春季,我在這埋了壇梨花釀,想著來年開春同你一道兒喝了,誰曾想,一直到得如今才喝上。”涼白的肌膚泛著微紅,帶著醉意的模樣,話也多了些,有些發自肺腑的感覺。


  秦澀隻聽著,不語,漂亮地有些過分的容顏在月色下像是一隻好看的妖精,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捏在指尖輕輕晃著,也不急著喝,間或掀了眼皮看言禦雪,不說話。


  “你說你小子又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主,憑什麽為了我荒廢了這兩年的時光?”


  染了霧氣和醉意的眼,卻比往日清醒的時候看得更明晰,除了內疚便是愧疚,激動之後聲音都高了,帶著哽咽的破音。


  當年舊事。


  死的那個人是文國公家嫡長孫,金尊玉貴捧在手心裏的人,殺人的卻不是秦澀,而是言禦雪。文國公是貴妃母家,彼時貴妃在後宮極為受寵,幾乎可以和皇後分庭抗禮,若是言禦雪殺了人,那整個言王府都承受不住暴怒之下的文國公。


  於是,秦澀頂了罪。


  彼時自己尚且羽翼未豐,又是眾目睽睽之下,除了認罪別無他法,左右不會丟了性命,那便什麽都好說,可不,兩年就回來了。


  秦澀看著杯中清冽的酒液,嗤笑一聲,“不過兩年光景,他們翻不出浪花來。”


  “你有沒有想過,若不是兩年呢?若是五年、十年、若是你小子一輩子就隻能窩在雷霆崖出不來了呢?萬一你就、你就、你就死在那裏了呢?!”


  今夜的言三爺,明顯有些黏糊糊的,揪著秦澀不放,說話都快大舌頭了,咬字卻清晰。院中下人都被他遣去休息了,也就幾個心腹暗衛在遠處守著,心下沒了防備,便愈發地難纏。


  秦澀任由他鬧騰,自顧自抿著酒。


  言府三爺酒量是出了名的好,這半壇子清冽的梨花釀還醉不了他,不過是借著些酒意發泄一下心中積鬱罷了,慫包!秦澀抽了抽嘴角,裝了醉才敢說真心話。


  握著衣領子的手突然一怔,拉扯之間領子被扯開,方才來路上刻意遮了一下的痕跡暴露無遺,本就隻有一兩分醉意的言禦雪盯著那排格外明顯的牙印怔怔出神……嘖,咬得挺狠,都見血了……也不知道是哪隻小野貓……不對!神思瞬間回籠,這家夥……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方才去哪了?”


  那手一怔間,秦澀便已明了,本也沒費心掩蓋,這會兒被瞧見倒也無所謂,左右也是遲早的事。他笑著搖了搖頭,是一種很溫暖的笑意,格外少見。


  說的話也有些詞不達意,並未回答言禦雪的問題,“若是當年不救你,言王府必然禍及滿門。那丫頭最是不受寵,顯然更不會有人費心保她,左右也是要保,便從根源上保了,如此,她也不算無門的孤女,這言王府的蔭蔽,雖說少地幾乎不計,但……這名頭,也是有些用處。”


  格外實在的回答。


  十三殿下從未如此說過大實話。


  ……


  滿腔愧疚與感動,憋了兩年的肺腑之言,就像是那爐火中燒得正紅的銀骨炭突然被一瓢子數九寒冬裏的冰水瞬間破滅,滋滋冒著嗆人的煙……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口中梨花釀都澀人得很,半點醇香都不複,言老三舔了舔後牙槽,瞠目結舌看著眼前溫柔地很是陌生的秦澀,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千言萬語蹦出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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