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寧寧悔不當初,只想把這句話吞回肚子里,然后猛錘自己腦袋。


    裴寂聞言一怔,身形頓住。


    她眼神里的緊張再明顯不過,他知曉寧寧慌亂無措,鬼使神差,沉聲應道我幫你。


    似是沒想到這個回答,小姑娘驚訝得睜圓了眼睛,身體卻乖順坐在床沿,褪下發間首飾,踢去鞋襪,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這是一個靜候的姿勢。


    裴寂一步步靠近的時候,腳步聲仿佛能沉甸甸打在她心口上。


    幽夜清冷,少年修長的手指落在禮衣前襟。


    婚服暗紅,祥云暗涌,他的膚色則是令人無法忽視的冷白,每一絲動作都格外清晰。


    凈身決念畢,眉目間的朱紅粉白無聲消去。


    她在禮前悉心洗漱過,席間又盡是花香酒氣,如今數道甜香彼此勾纏,襯著屋內裊裊香薰,叫人目眩神迷。


    裴寂動作生澀,好在足夠耐心。


    在初次相見的時候,寧寧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向來冷戾淡漠的少年劍修會于某日俯了身,用握劍的手為她一點點褪下婚服。


    暗紅層層下落,露出最內層的雪白里衣,因裴寂之前的動作,前襟稍稍下落。


    一側細骨暴露在燭光下,隨著她悠長的呼吸悄然起伏。流暢纖細的線條自脖頸淌向肩頭,再往下一些,能見到白衣之下的弧度。


    他的目光像是觸到了火,倉促低頭。


    我


    裴寂呼吸驟亂,兀地縮回手,胡亂把自己身上的衣物往下扒我先來。


    寧寧心里的那些羞怯遲疑,全因他這個動作消散無蹤,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你坐過來。


    她生了點逗弄的心思,拍拍自己身側的床鋪,朝裴寂勾唇一笑我幫你。


    簡簡單單幾個字,有如悄然生長的藤蔓,于頃刻之間將他縛住,心甘情愿遵循她的意愿步步向前。


    坐在床沿上的人,由一個變成兩個。


    婚服復雜繁冗,寧寧本就對男裝了解不深,如今更是摸不著頭腦,無聲皺了眉。


    裴寂低頭瞧著她的動作,半晌抬了手,覆在寧寧手背,引著她一步步將其解開這樣。


    直到出聲,他才察覺自己的嗓音已然啞得不像話。


    衣物被層層褪去,寧寧的指尖觸碰到最為單薄的里衣。


    裴寂低垂著長睫,面上波瀾不起,耳廓紅暈卻愈發濃郁,手上用力,繼續引導她向下。


    里衣褪下,露出修長脖頸,寬闊的肩。


    寧寧并非頭一回見到他的上身。


    屬于劍修的身體高挑健碩,胸膛、腹部與小臂都分布有緊致的肌肉,而裴寂本身身形清瘦,兩相對襯之下,恰恰好位于少年與男人之間的體格,修長又漂亮。


    燭光晃蕩,照亮他深深淺淺、恍若溝壑的舊傷疤。


    他從小到大,似乎總在受傷。


    寧寧心下酸澀,用指尖輕輕撫過他胸前長痕,引得裴寂氣息一亂,聲線里多出幾分黯然不好看的。


    怎麼不好看。


    手指向上一滑,途經凸起的喉結,勾起他下巴。側臉被她用拇指劃過,裴寂垂了眼,聽她緩聲道我夫君若是不好看,世上還有誰稱得上漂亮?

    那聲夫君像團火,落在他耳畔,灼灼發熱。暖意自耳廓聚攏,向下擴散至全身,叫他止不住地心焦。


    而寧寧逐漸向下的右手,已距離熱浪越來越近。


    裴寂下意識按緊床單。


    寧寧想用力又不敢用力,視線不知道應該落在哪兒,只得死死盯住自己的手腕那、那我繼續


    剩下的話被盡數哽在喉嚨里頭。


    身體突然被人打橫抱起,放在大紅喜被之間,裴寂跨上床鋪,欺身而下。


    他的長發軟綿綿垂下來,覆蓋大片濃郁陰影,寧寧聽見他說我來。


    這種事,總不可能當真讓女孩子主動。


    劍修的手指骨節分明,帶著常年練劍形成的厚繭與傷疤,指腹經過細膩皮膚,憑空生出粗礪且酥麻的癢。


    指腹蹭過,白衫便順勢滑落。


    一顆荔枝被剝落外殼,露出內里白瑩瑩的果肉。映入視線的,起先是渾圓白潤的線條,仿佛鍍了珍珠般的色澤,因為他毫無征兆的動作,多出幾縷粉色。


    右手逶迤游弋,迷途旅人來到連綿起伏的山丘。丘陵隆出圓月般圓滑的弧度,裴寂不敢用力,輕貼著下移。


    月光雪白,燭火橘紅,兩相交映,讓一切秘辛都無處可藏。


    寧寧感受到他的目光,臉頰滾燙,偏頭移開視線。


    忽有劍訣閃過,劍風吹滅躍動的燭火,在陡然降臨的黑暗里,裴寂俯身吻她。


    他的手指很熱,嘴唇同樣滾燙。


    薄唇極盡柔和地碾轉,舌尖溫熱,一點點輕觸她的嘴角、唇舌與口腔,感官里只剩下濕膩的水漬。


    這個吻是為了讓她分心。


    等寧寧再回過神,彼此間已然沒了遮掩,向下看去,能見到灼灼而起的碩大影子。


    她被嚇了一跳,差點就要抬起手,捂住自己整張滾燙的臉。


    寧寧。


    他黑眸深邃,似是有些失神,在白茫茫的月華之下,裴寂臉龐紅得幾欲滴血。


    可他仍在笨拙地引導,啞聲對她說會疼。


    寧寧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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