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車禍（下）
清晨的陽光，照進了醫院大樓，雨後微涼的空氣從窗戶裏飄了進來，沈言打了個哆嗦，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從長椅上坐了起來，看了下手表，剛剛六點，她起身站了會兒，清醒一下，輕手輕腳的走進病房，看到爸爸還趴在床前，她拿了件厚外套，蓋在他身上後，又輕輕的退了出來。
她乘電梯下樓，在住院部門口發現了早餐攤，買了豆漿油條，正準備上去，忽然想起來，今天原本要陪楊依依去領獎的，可是現在家裏這個情況，隻能打電話跟她說一聲了。
沈言找到了公共電話，撥了楊依依家的號碼，等了一會兒，一個含含糊糊的聲音怒道：“誰呀，大清早的”
“依依，是我”沈言歉意的說道。
“言言，是你啊，你怎麽這麽早啊，我們不是約了10點的嗎？”楊依依一聽是沈言的聲音，馬上軟聲問道。
“依依，不好意思，今天我沒法陪你去領獎了，我媽昨晚出車禍，現在正在醫院”
楊依依聽到這話，瞬間清醒了，急切的問道：“阿姨還好吧？”
“還好，左小腿粉碎性骨折，左胯骨錯位骨折，昨晚十點多剛剛昨晚修複手術，現在麻醉剛退，人還沒醒”
“你在哪個醫院？我來看看阿姨”
“市二中醫院，住院部625床位”
“好的，我等下就過來”
“依依不著急，等下八點開始查房就不讓進了，到十點才結束，所以你不用著急過來。”
“好的，你別太難過了，等下我過去陪你”
說罷，兩人就掛了電話。
沈言拎著早餐，乘電梯上樓，爸爸已經醒了，正在衛生間洗漱，沈言把早餐放在床頭櫃上，走到衛生間門口，問道：“爸爸，媽媽醒了嗎？”
沈爸含著泡沫回答道：“還沒呢”
“徐醫生說麻醉6小時後就會退了，怎麽媽媽還沒醒？會不會有什麽問題？”沈言擔心道。
“等下我去找護士問下”
“我去問吧，爸，早餐我放在床頭櫃上了，你先吃早飯吧”沈言見狀，邊說邊往護士台去
“護士姐姐，我媽媽的麻醉已經過了6小時了，怎麽人還沒醒”沈言問護士道。
護士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沈言，說：“沒事的，麻醉的時間因人而異的，等下醫生查房她還沒醒的話，再讓醫生檢查下好了。”
沈言聽聞後，隻能點點頭，回到病房裏。
八點了，隻聽樓道裏的護士長在說，“要查房了，每床隻能留一位陪護，其餘的人都下樓等吧。”
“言言，你先回去吧，爸爸在這裏陪著”沈爸聽見了，對沈言說
沈言說：“沒事，我在樓下等會就行”
“聽話，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好了，下午來替爸爸，爸爸下午還要去趟公安局”
沈言聞言道：“好吧，那你有什麽事情給家裏打電話。”說罷，沈言就出了病房，乘電梯下樓了。
剛走出住院部大門，就看見楊依依跟楊爸楊媽走過來。
楊依依看到沈言走了出來，立刻跑上前，拉著她的手問道：“阿姨怎樣了？”
沈言疲憊的回答道：“我媽還沒醒，現在醫院到時間查房了，我爸在樓上，我先回家，等下下午過來換我爸爸”
楊爸聽到了，說：“那言言，楊爸楊媽送你回去吧”
沈言堅持了一晚上的精神，突然有點無力，也就不再推辭了，乘楊爸的車回家了。
到家後，沈言感謝道：“謝謝楊爸楊媽”
“言言，我陪著你吧”楊依依對她說。
“依依，你不是還要去領獎，你們先回去吧，我等下也睡一會兒”沈言強做輕鬆的婉拒道。
“領獎什麽時候都可以領，你現在肯定需要有人陪著你”楊依依搖頭說道。
“是啊，言言，你就讓依依陪著你吧”楊媽附和道：“等下楊媽給你們做點吃的，下午讓你楊爸送你去醫院”。
沈言還想拒絕，抬頭看著大家關切的臉，隻能點點頭說：“謝謝”。
重生之後的沈言，感受到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關心，又或者說是遺失很久的朋友間的關愛，36歲的沈言，身邊已經沒有能說上心裏話的朋友了，很多事情如果當時有人能分享，能被關心，或許她也不會走上最後這條路了。
沈言回房間想要睡一會兒，可是怎麽也不能入睡，無奈隻能又起來。
她來到客廳，看到楊媽在廚房裏忙碌著，依依正在幫忙打下手，沈言走進去問道：“楊媽，要不要我來弄吧？”
“言言啊，你怎麽沒去睡啊？趕快去睡會兒，不然身體要吃不消的”楊媽聞聲回頭看到沈言站在廚房門口，連忙擺擺手，讓她去睡覺：“有依依幫我呢，你去休息會兒，等下能吃飯了阿姨來叫你”
沈言見兩人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的，也就不進去插手了，點點頭回到房間，可是她又沒有睡意，隻能翻開練習冊繼續複習了。
二個小時後，楊依依輕輕打開房門，想叫沈言起來吃飯的，發現沈言趴在課桌前睡著了，有點心疼拿了大衣過來給她蓋上，想讓她繼續睡會兒，可是沈言睡眠很淺，她坐直身子，回頭朦朧的看著楊依依，問道：“幾點了？”
“11點了，飯做好了，你要不要先吃點飯？”
沈言聽到，點點頭，站起身跟著楊依依到客廳吃飯。
下午，楊爸開車送幾人到醫院，上樓探望沈媽。
“爸，媽醒了嗎？徐醫生怎麽說？”沈言看到提著熱水瓶的沈爸從病房裏走出來，快步上前問道。
“醒了，早上九點多的時候醒了”沈爸回道：“徐醫生已經來看過了，說你媽現在隻要靜養，注意術後恢複就行。”
沈言聽了，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身後楊依依一家人，走上前，沈言介紹到：“爸，這是楊依依的爸媽，聽說了媽媽的事情，特地過來探望。”
“哎呀，太客氣了，謝謝，謝謝”沈爸連聲謝道。
楊媽把早上準備的水果籃遞給沈爸，說道：“應該的，應該的，你們家言言跟依依是好姐妹，我們應該來的。”
沈爸不好意思的說道：“來就來了，還買啥東西。”
“你別跟我們客氣，言言我們是當自家閨女看待的”楊爸爸笑言道，把水果籃塞進沈爸手裏。
幾人邊說邊往病房走。
沈言看到媽媽躺著床上痛苦的樣子，快步上前，問道：“媽，怎麽了？是不是傷口疼？”
沈媽疼的沒力氣回答，輕輕點點頭。
沈言見狀，心疼的不行，說道：“媽，我去找徐醫生，問問有沒有什麽辦法？”
說罷，轉身出了病房。
沈言找到徐醫生辦公室，敲了敲門，裏麵傳來“進來”。
沈言推門進去，隻見徐醫生正坐在桌子前麵翻看病例，抬頭看到是沈言走進來，問道：“怎麽了？”
“徐醫生，我媽傷口疼的厲害，有沒有什麽辦法？”沈言焦急的問道。
“沒辦法，剛剛做好手術，麻醉過後會有一個疼痛適應期，這個時期隻有患者本人熬過去才行。”徐醫生搖搖頭說道。
“不是有鎮痛泵之類的嗎？”沈言想到當初她剖腹產生二寶的時候，就用過一種叫鎮痛泵的東西，可以緩解疼痛。
“鎮痛泵？那是什麽？”徐醫生疑惑的問道。
沈言這才想起來，現在是千禧年，鎮痛泵還沒有在國內運用，連忙說：“沒什麽，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可以打止痛藥，但是對患者的恢複會有影響，如果實在疼的受不了，我會在這幾天的鹽水裏加上，不過也隻限這幾天，之後不建議長期用的”徐醫生搖搖頭道。
沈言聽了，隻能點點頭，她正準備出門，突然想起來要問徐醫生的問題，轉身問道：“徐醫生，我媽之前出過車禍，對她這次的恢複會不會有影響？”
徐醫生抬頭疑惑的看了眼沈言回答道：“你媽媽之前沒有出過車禍啊，你是不是記錯了？”
沈言聽到徐醫生的回答，一震，連忙說：“可能是我記錯了，不好意思徐醫生”說完轉身出了辦公室。
她站在走廊裏，想著徐醫生說的話，媽媽之前沒有出過車禍，可是自己的記憶裏明明在初一的時候是有發生過的，難道因為自己重生，軌跡發生了變化？如果媽媽的車禍推遲了，那之後的事情是不是會有很大的變化？沈言突然覺得她對改變自己人生軌跡這件事，有點無法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