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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發命案

  秦毅這次抵達沙灘城並沒有住在邊防軍或是城內治安軍的營房當中,他租用來部分篷車,自己住進了最大的那家水場,就讓衛隊在水場外圍駐紮。


  冬月節剛過,沙灘城內熱鬧非凡,集市中央台子上的劍士屍身早先就被收好掩埋,換成現今各樣的歌舞表演,元洲隻有廣漠國這一個國家,天罰之亂尚未波及至此。


  水場經營得有條不紊,秦毅這次離開總共也不到一月,而梅錄啜卻另外開辦起了一間商貿行,趁著過節,商行也迎來開門紅,各類賬目呈上,即便是對金錢沒什麽概念的秦毅也不覺眼睛發亮。


  “這麽多?”


  梅錄啜一身全新錦衣,戴頂翻毛皮帽,儼然就是個掌櫃模樣,他笑著言道:“主子不是還有兩處酒莊麽?回頭把酒也放咱鋪子裏銷售,到時候可就全成錢了。”


  秦毅想起來了,好像是有兩處蘇伐謹留下的酒莊,可那地方離著狼主城近,他沒當回事,更沒親自去瞧過。


  “鐵察。”秦毅叫一聲,衛隊長鐵察從帳門口進來,秦毅吩咐他說:“你派兩個人回去,把那兩間酒莊送給我大哥和三哥一人一間。”


  鐵察知道這事,領命去辦,梅錄啜驚呼道:“主子,酒莊可比水場來錢還快啊。”


  秦毅心說這本來就該是人家的,自己能在廣漠國待上幾時?他擺擺手說:“買賣上的事兒以後不用問我,你自個兒看著辦。我讓你查的那批貨物可有消息?”


  梅錄啜回稟:“查到了,商人從海聯邦的商船接到貨物之後運去了最東麵的水場,可謹少主出事,那間水場的主管就忽然失蹤,貨物也同時不見,所以多半是被他給弄走了。”


  看來蘇伐誠說的派人監視確有其事,兩批貨物之前應該都在東麵水場,如此一來,最先提起貨物的百夫長就真的有問題了。


  他說商人和他交情不淺,而卻隻說出了這批貨,此外既不知道貨物的存放地也不清楚最終的目的地……


  秦毅笑笑,百夫長是想把蘇伐謹之死引到貨物上而將他自身排除在外,手法太笨拙了。作為水場的軍中代理人,又是沙灘治安軍的百夫長,這些事情他定然全部知曉,而若為明哲保身不參與進來,那他就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不必透露貨物。


  “鐵察回來了嗎?”秦毅朝帳外喊話。


  另一名武師侍衛拉開帳簾躬身道:“稟少主,隊長未歸。”


  “那你去辦。”秦毅吩咐他說:“帶上十名侍衛,去治安軍營把那名代理水場的百夫長請到這兒來。”


  “等一下。”


  百無聊賴坐在氈帳半天的阿曼再忍不住,她撅起嘴上前扯著秦毅胳膊說:“你應承好陪我逛街的,這都大半晌了,不是看賬就是找人問話,還有沒點譜了?”


  “好吧。”秦毅無奈揮手讓侍衛出去。此刻已過了午飯時間,他也覺著肚子餓,便決定先帶阿曼去逛街吃飯,等晚間或明日再見百夫長也是一樣。


  秦毅此次回來也沒去看視兄弟班和張三,邊防軍的將領到水場拜見時都說他們過得不錯,冬月節那天,張三還特別申請想和一名叫唐靜的女劍士共度良宵,也得到了批準,劍士們全都安分守己接受監管,沒出任何亂子。


  十名武師侍衛跟隨在身邊,阿曼的興致也絲毫不減。眾人在篷車客棧中吃過大餐,然後逛去集市上,觀看歌舞表演,又沿著主街道瀏覽商鋪。


  秦毅給妹妹買了許多珠寶服飾,都由梅錄啜付賬,一直到再吃完晚飯,入夜時分阿曼才終於說累,吵著要回去休息。


  秦毅打發兩名武師護送阿曼,他則是帶著另外幾人讓梅錄啜引路去往最東麵的那間水場。夜裏水場木柵門緊閉,北邊空地上拉水的大車排成一排,東麵和南麵都是氈帳,似乎能住下很多人。


  新的管理者是梅錄啜提拔上來的,他敞開木門將一行人全都迎入帳中。此人很是熱情,有問必答,證實了確實曾有兩批貨物就存在南邊的氈房裏,去年夏天一批,冬天一批,都是負責所有水場的商人親自運來的,還留下過專人看守。


  貨物都是什麽,這名管理不知,那時候他隻是此間水場一名普通工人,而原先的管理者在蘇伐謹遇害當晚就帶外人來將貨物全部拉走了,從此再沒露麵,也沒交代過隻言片語。


  離開東麵水場,秦毅望眼月色知道夜已深了,就先帶眾人回去,準備明日再找百夫長。眼下此人可是關鍵,毫無疑問,貨物就是他給弄走的,先前東水場的管理者隻是聽命於他。


  沙灘城的水場將蘇伐謹、商人和百夫長聯係在了一起,百夫長了解貨物的一切信息,若是別人插手肯定瞞不過他,而且最後拉走貨物的也是水場之人,那麽蘇伐謹和商人已死,除了依然掌控著水場的百夫長還會有誰?

  麗娜仍沒找到,梅錄啜提到她時已不再帶有悲傷之情,新匯總來的城內各樣消息和奇聞全無價值,秦毅翻看半夜,隻揀出來一小張皮紙——有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突然亡故,妻子自刎殉情。


  秦毅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意這條消息,也許是二人死亡之日和蘇伐謹僅隔著一天吧,也許僅僅就為了殉情兩字,不像其它那些滿是節日銅臭的怪談,在這兩個字裏,冰冷的死亡背後,總還留有愛的餘溫。


  吃早飯的時候他已經將這條消息拋到腦後,趕上梅錄啜過來伺候,這才偶然想起問了一句。


  梅錄啜也記不清是從哪兒聽來的。事情過去很久了,從時間上說,本該上次就打聽到的情況這次才送來,恰好說明此事無足輕重,外間傳聞之人不多,更不會和蘇伐謹扯上什麽關係。


  秦毅覺他說得有道理,便不再多問。不多時阿曼進帳,兄妹兩個一同吃完早餐,又閑聊了有半個時辰,派去治安軍中的侍衛回來了,然而百夫長卻沒能帶來。


  “他死了?”


  秦毅吃驚,問回稟他的武師:“怎麽死的?你們親眼瞧見屍體了?”


  “是,少主,”武師答道:“昨天夜裏在家中自盡的。我們先去的軍營,他還沒到,我便讓一名軍士引路找到了他的家。屍體還是我們先發現的。”


  “現在怎樣?”秦毅跳下地,梅錄啜幫他套上外衣。


  “此時治安軍應該到了,”武師說,“我已留下兩人盯著,先別讓他們抬走屍體。”


  “你做得不錯,馬上帶我過去。”秦毅一邊背劍一邊說道,“為何說他是自殺呢?”


  “用刀自刎而死,還留下了遺書,少主去一看便知。”


  “哎?”梅錄啜似想問什麽,秦毅拍上他肩,攔阻道:“別廢話,跟我過去瞧瞧。”


  “是。”


  秦毅又轉頭問阿曼:“你要去麽?”


  “去啊,”阿曼也從榻上跳了下來,說道:“哥哥不記得了?我在神選堂可是學過這些的。”


  “好,那走吧。”秦毅看向那名武師,“你去把馬牽來,告訴鐵察,他就留在水場裏,不用去了。”


  路上秦毅問梅錄啜:“你和這人相處得怎樣,他有家室麽,平日裏不住軍營?”


  梅錄啜摸摸脖子說道:“其實小的以前和這人也沒什麽交情,就是主子你讓我負責水場,這才有來往的。他人挺好說話,好像沒成家,在城裏有處氈房,我還去喝過一次酒呢,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秦毅笑笑,“以後別多嘴,這件事不許外傳。”


  梅錄啜稱是。秦毅知他方才因何奇怪,節前回狼主城時招那百夫長問話,梅錄啜也在場,當時百夫長自己說過不認識字,又怎可能會有遺書留下。


  死者住處離治安軍營地不太遠,周圍七零八落的盡是氈房,無法縱馬行走。


  這時城中的十幾名軍士已將四周封鎖起來,門口站立的二人正是秦毅侍衛。他走過近前,眾人齊齊行禮,軍士將馬牽了讓開條道由他過去。


  百夫長的氈房也算高檔住宅,外間顏色豔麗,還掛著冬月節的裝飾和編織圖案。房杆和氈牆都很厚,有道木門半開著,兩名侍衛側身將門開敞,梅錄啜當先進去,然後是秦毅、阿曼。


  帳中不比外麵暖和,梅錄啜把能瞧見的燈盞全都點上,裏側的臥榻空無一物,百夫長穿戴整齊,紋絲不動地仰躺在地毯中間,這裏瞧不出任何搏鬥過的跡象。


  阿曼走去右邊的幾案旁拿一盞燈,靠近屍身蹲下去細看。他的右手垂在胸前,手中還握著彎刀,刀鞘就在身上掛著,右側的脖頸上有道致命創口,其下大片鮮血洇濕了地毯,附近也有許多噴濺出的血斑。


  “是自殺死的。”阿曼站起身說。


  秦毅點點頭,不再看屍體。他繞著帳房走一圈,最後回到幾案前麵,案上有一整張未經裁剪和修整過的上好拉伸羊皮。


  秦毅沒動手,彎下腰去細看,阿曼也過來將燈盞移近,隻見削薄幹燥的皮紙上寥寥兩行字跡寫著:對不起,我去聚窟洲陪你,少主,貨物丟失,我願以死謝罪。


  “這是什麽意思啊,哥哥你知道嗎?”阿曼問秦毅。


  “昨天我們說話你也不認真聽。”秦毅解釋說:“梅錄啜查到,存放在東麵水場裏的貨物是被原來的管理者給拉走的,可你想想,憑他的身份可能嗎?所以我認為多半是這百夫長在背後授意,而這絕命書——不管誰留下的吧——證實了這一點。”


  “啊,我想起來了。”阿曼拍拍腦門,“來沙灘的途中你告訴過我,就是這個人最先和你提到貨物的。”


  “對。”


  “也就是說,謹哥哥死後,貨物又被他給弄走了,他良心發現,要去聚窟洲向謹哥哥謝罪?”


  ————


  秦毅搖頭,“那‘貨物丟失’又做何解?”


  阿曼把兩行字分開,再念一遍:“對不起,我去聚窟洲陪你——少主,貨物丟失,我願以死謝罪。”她震驚地抬起頭瞧著秦毅,“要謝罪之人不是謹哥哥?”


  “我不知道。”秦毅說,隨後他想到什麽,讓梅錄啜出去叫來兩名治安軍士。


  二人躬身下拜,秦毅問他們是否認識百夫長,兩人都說認識,但並不是他的手下。秦毅又問:“你們好好回想一下,蘇伐謹出事以後,治安軍有沒在沙灘城內或周邊進行過大的戰鬥?”


  “回謙少主話,有的。”一名軍士馬上稟報:“狼神護佑謹少主,就在他出事的第二天,我們曾奉命去圍剿城外一支六十人左右的商隊,他們全都是由沙盜假扮。”


  “他去了嗎?”秦毅指指地下死屍。


  軍士怔住,另一人接口道:“去了,不過沒參加戰鬥,負責指揮和驗明屍身。”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到了此時,秦毅已把百夫長的遭遇全弄明白了。他讓管理者找商隊拉走水場的貨物,等把貨物運到預定地點藏好以後,又誣陷這些人是沙盜,將他們全部滅口。


  此人一直都在替殺死蘇伐謹的幕後真凶賣命,給自己透露貨物一事也是幕後人指使的,目的是將疑點引向別處。


  百夫長在蘇伐謹死後想沒掉那批貨物,這一點他的主人也許不在意,但被自己瞧出端倪,昨天想要傳他來問話——絕對不行,這才是他的真正死因。


  氈帳中沒有燃過的火盆,說明凶手是事先就藏在帳內,隻等百夫長進門便一刀結果,然後再偽裝成自殺的模樣,否則即便當初他說謊——他會寫字,進門也不可能不先燒火取暖。


  凶手是個高手啊,瞬間殺死一名武者而不留搏鬥痕跡,可自己是昨天才想到百夫長有問題的,也並未對誰說起過,隻是傳他來問話,幕後之人又怎會得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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