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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逃出生洲

  天罰八年冬月節過去的那個月末,秦毅帶著兄弟班的弟子們也終於來到靈根國最北麵的一座邊城。


  東城叛軍的千餘名兵士早就被他沿途安置遣散了,平叛大將軍的令符此刻還在秦毅身上,因此各城鎮守將在沒有接到軍報的情況下都對秦毅唯命是從。


  盡管這些沒有內氣軍士駐守的城池根本無法擋住兄弟班,但若是處處設阻攔截,就一定會給身後追來的東樓大軍留出足夠的時間,而且一路上的補給也難維持。


  這就是搗毀隨軍專遞處的意義所在,經過特殊訓練的專遞員有著能對鳥類傳達意向的本領,可以隨時隨地通過普通鳥類與飛來驛的信使取得聯絡。


  而眼前這座名為“永定”的邊城就不同了,出了永定北門,行不上半日就要進入茫茫大漠,這也是通往沙漠之洲——元洲的最後一道屏障。


  一直以來永定城裏就常年駐紮著靈根國最為精銳的醫藥部隊,用以防備“沙盜”侵襲,近年生洲戰亂驟起,為切斷元洲廣漠國對十六國聯盟的暗中援助,近江軍主更是在占領永定之後就於此地布置下兩萬巨闕騎兵和一萬開河甲兵,等到聯盟垮台十六國相繼被攻占,這裏的三萬佩劍軍士卻依然保留下來,單等之前預計的,生洲大軍北進元洲之日再行撤換。


  行進在通往永定城的荒野之中,基本已看不到任何樹木,滿眼俱都是殘雪覆蓋下的冰冷黃土。偶爾出現的小片湖泊也被冰凍得堅硬如鐵,好像天空破碎後掉到了地下,強要給這黯淡的冬日畫布再增添一抹淒涼顏色。


  在這太陽都渺小得仿佛一粒隨時會融化進灰色水碗樣天空裏的糖豆,在這樣的寒冷天氣下,就連向來隻穿單衣的黑瞳也不免裹上厚厚的棉袍以抵禦低溫。


  此地唯一的好處就是視野極為開闊,永定城那堅固的城牆已然遙遙在望,而秦毅卻不得不停止前行,他可不認為城中的守將到這時候還沒有接到陳東升的命令。


  麵對嚴陣以待的三萬劍士,任何詭計都不起作用,身後的追兵到哪兒了?闖不過永定城他們這些人就是網中之魚。


  改道是沒有可能的,通往元洲隻有永定城這一條路。


  據黑瞳介紹,生洲與元洲之間不設任何關卡,無垠的沙漠就是一道最難逾越的雄關,橫在了兩個大洲中間,而除去北出永定這條被無數前人用生命探索出的通路,千百年來,黃沙已不知埋沒掉多少嚐試從其它地方進入大漠的無知生命。


  驛站、食物、水源、向導……沙漠中賴以生存的一切必需品隻有那一條路上能夠接濟,但要出現一點偏差,沒有人再能活著走出去。


  何雷給的錦囊也許對眼下有所幫助,裏麵是楚琪寫給秦毅的一封書信,大致是說秦毅既然與她定了親,那麽她就會一直等著秦毅,永不變心。


  此外還說明了兩點意思,一是楚琪知道有人告密,麒麟閣受命在叛城上攔截秦毅,但楚琪已拜托何雷放他一馬;第二,楚琪知道秦毅要逃往元洲必然要經過永定城,而城內統領開河軍的副將就是麒麟閣的劍客,楚琪在錦囊裏也另外留下了書信和信物,過關時秦毅可以交給那副將,以獲得他的協助。


  然而秦毅太小心了,他可不記得什麽時候同楚琪定過親,也許這不過是楚河山引誘他自投羅網的一個陷阱。


  何雷那天的確是幫了他,而秦毅知道,即便沒有何雷的幫助,黑瞳也照樣能製服領隊衝破攔截,那麽,楚河山是否也想到了這點?錦囊也可能是他欲擒故縱的一種手段,將他們這些人帶到再無可能逃脫的三萬大軍麵前?

  即便不是陷阱,楚琪又不是麒麟閣門主,那名副將會肯買她的麵子嗎?這就像是一場賭博,但秦毅不好賭,尤其是賭注如此之大,輸了他們便是萬劫不複。


  張三和黑瞳也看過信了,眾人這時停下商議,黑瞳說:“目前已無其它辦法,隻能去賭。要不把寶押在麒麟閣副將身上,要不就按原定計劃,拿大將軍令符直接去找主將,不放行的話,便借機擒住他強行闖關。”


  “就怕沒有這機會。”張三接口說:“進城就被扣押怎麽辦,連主將的麵都見不到,如何擒他?”


  秦毅沒言語,他還在默默回想著師父吳先生在信中說過的話,正是因為信任吳先生他才敢於冒險逃到此地。


  “毅兒,今日見書已知你駐軍叛城之下,做好了隨時去往元洲的準備。你所說的難關在於永定城,但為師以為無須擔心,近江院主既然給你留好了退路,則他也定能想到這一點,永定城就是生機所在,望你善加留意,早日安全抵達廣漠國後再談。”


  照師父的意思,永定城守軍當中也有近江道長的布局。原先秦毅想不到會是什麽,但此刻對照楚琪的書信,他認為很有可能也是哪一位將領,會遵照道長的遺命幫助自己脫困。


  念及於此,秦毅很快想到一個辦法,他讓張三和王福化裝潛入永定城中,王福帶著楚琪的信物,但先不去找副將,而是由張三直接麵見守將。


  因為秦毅早已從儲計那裏了解到,這名守將正好是承明劍宗出身,也許他就是近江道長安排好的接應之人。


  不得不說,這一次吳先生是百密一疏,他失算了。他憑借自己的縝密來揣度近江道長,以為永定城中必有解決關鍵問題的鑰匙,是啊,連北方的叛亂都設計好了,又怎會想不到秦毅逃往廣漠國的最後一道門鎖?

  然而跨國通信就是這樣,人們無法麵對麵地交流,也就無法把握住許多關鍵的細節。


  近江為什麽不直接告訴秦毅鑰匙在哪?甚至就連計劃的本身都隻托付給了儲計?


  這不過是他對公孫義戰敗後可能危及秦毅生命所做出的防範措施,希望秦毅能夠借平叛躲在北方,或者立功保命,或者給比香國留出足夠的救援時間,而近江又豈能料到公孫義會死?料到秦毅要逃往元洲?根本沒有所謂的鑰匙。


  傍晚時分,張三和王福帶著六名影門好手,裝扮成普通貨商的模樣就離開隊伍進入了永定城。


  此時距離南門關閉已不足半個時辰,而永定城的其它三門幾乎是從不開啟的。


  一進城中二人便即分開,王福會躲起來等著張三的消息,張三則是帶著近江短劍去試探巨闕軍的主將,也就是永定城的守將。


  那名主將早就接到了陳東升的命令——見到秦毅便即刻扣押,如果難以生擒,處死亦可。因此,張三所麵臨的將是一次有來無回的試探,對方會從他的身上問出秦毅的下落。


  當天永定南門關閉時的情形大致如下:秦毅帶著兄弟班在城外隱蔽起來,張三獨自走向駐軍營地,而身後常貴帶領的一萬追兵距離永定隻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陳東升當然已經帶著大軍南下回國了,公孫義新喪,生洲聯軍潰敗,這一係列消息接連得到證實,幾大掌門的心思早就不在秦毅身上,而且永定以及周圍城池都已恢複聯絡,秦毅不可能再離開靈根國,早晚會被常貴剿滅。


  張三走近巨闕守軍的營地,因為秦毅把寶押在了吳先生和近江道長的身上,就讓他直接去找主將說明來意。


  張三走著,腳步卻不覺放慢,他看見守衛營門的衛兵正有兩名朝他走過來……


  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心悸,張三忽然恐懼得毛發都直立而起,他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將要去做的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如果被拒絕,那他就再沒有機會離開這座軍營。


  完全出於本能的驅使,又或者冥冥之中有位手眼通天的神人在暗裏點撥,當兩名衛兵迎上,詢問他來曆的時候,張三違背了秦毅的命令,“我是梁南越門主派來的使者,快帶我去見將軍。”他說。


  衛兵不敢耽擱,很快就把張三帶到主將麵前,而主將也是毫無懷疑,熱情款待了他,並明確表示接到的命令準確無誤,隻要秦毅一來永定城就是插翅難逃。


  “梁長老專程派在下趕來也正有此意,”張三說,“他怕將軍不認識秦毅,被他混進城中逃脫掉。”


  那主將大手一揮,說道:“請上複梁長老,任何人想從北門離開都必須得到本將的許可,這點本將已在回書中對陳長老講過了——除非那質子不來,否則進城他就跑不掉。”


  “將軍布置如此周詳自然是萬無一失,不過……”


  張三又說:“秦毅身上可能持有近江先軍主的信物,梁長老怕將軍念舊而……”


  “哎!”主將當即打斷他,“先軍主既已身故,信物自然無法作數,本將隻會聽從長老團的軍令。”


  張三抱拳行禮說:“如此在下便即刻回去複命,等擒住那質子,梁門主保證給將軍記上首功。”


  主將對於梁南越不傳書信,而是直接派人前來的做法大感滿意,這是對他的重視,因此他連身份都未仔細核實就放張三離開了,以此來表示同樣的尊重。


  再說又沒什麽新的命令傳達,使者隻是來督促一番,不必要那麽認真。


  張三來到約定地點與王福一說,兩個人都覺後背發涼,隻差一步啊,如果張三被擒住,即便他不供出秦毅和王福的下落,守將也定能想到他們就在附近,從而對城內嚴加盤查。


  此刻城門已經關閉,隻有張三能靠著守將給他的令牌出去,經過商議,王福決定冒險再去找副將試試,因為除此以外,他們已無其他辦法可想。


  一個時辰後,當張三出城回到隊伍裏向秦毅說明情況,秦毅首先就鄭重地對他行了一禮,感謝他這次突發奇想所作出的臨時改變挽救了大家的性命。


  認真考慮過前因後果秦毅很快就想明白了,近江道長不知道他要去元洲,也就不可能在永定城裏先有布置。


  而且就算有,則道長死後,那名守將是否還能像儲計一樣遵守遺命呢?自己還是不夠謹慎。


  不過秦毅也同樣無法想到,柳暗花明的生機所在,竟然就在麒麟閣的副將身上,或者說在於楚琪身上。


  王福扮作楚琪的信使去找了副將,回來後交給張三一封書信讓他帶出城給秦毅,這信是副將轉交的,署名竟然是麒麟閣門主楚河山。


  秦毅打開看時,隻見上麵寫道:“秦毅,你小子真是好福氣。琪兒她以死相威脅,逼著本座給永定城的將領下了命令,你趕緊走吧,滾遠遠的,別再回東樓國了。”


  原來楚琪後麵也想到自己的信物沒有說服力,便直接找了父親,挑明和他說,如果秦毅被抓住處死,那她也不活了。不得已,楚河山隻好親自給永定城的副將去信,讓他幫助秦毅逃走。


  近江道長亡故,長老團事實上已經取得了軍隊的操控權,那些從門派出去的將領們都肯聽從各自門主的號令。


  雖然再想不通楚琪為何要這樣做,但秦毅此刻已經相信,她真的是在舍命相救自己,否則如果是陷阱,楚河山隻需躲在幕後等著他們被擒就好,不可能寫封這樣的書信過來。


  王福一直就留在城裏,帶同六名影子跟在那副將的身邊,而後者默認這種監視本身也等於是對秦毅做出了保證。


  三更時分,秦毅按照副將的指示,率領兄弟班繞行到永定城的東門外麵,這裏正好是開河甲兵在負責守衛。


  副將命令手下打開東門把眾人接到城中,隨後又帶著他們從城牆上直接穿行到北門附近,此地事先已有兩百多名攜帶繩纜的親兵在等候著。


  秦毅匆匆與那副將道別之後沒多耽擱,不大工夫,兩千多人就在親兵的幫助下分批縋城而出。


  因為準備充分布置周詳,城內的巨闕守軍根本不知道秦毅已經逃走。


  拂曉時分,當秦毅一行剛剛踏上了沙漠、與那副將多日前就聯係好的向導和馬隊接上頭時,常貴帶領的一萬追兵也正好抵達了永定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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