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玉佩
慕老夫人對慕晚寧仍是一副不願搭理厭煩的模樣,於是她請過安便讓退下了,倒也落得輕鬆。
二夫人給老夫人彙報了今日行程,便也告退了。她今日喜氣洋洋,一副要有好事的模樣。
出了屋門,慕晚寧就看到慕思琪和四夫人匆匆趕來。
慕思琪今日也打扮的十分亮眼,因她體態略豐腴一些,反而顯得發育極好,豐胸翹臀,玲瓏有致。
慕思怡瞧她來了,一點不悅沒露,沖她笑道,「七妹妹,我在門口等你呀!四嬸,我先走了。」
走到院門時,慕西寧略轉頭,看見二夫人正和四夫人說著什麼,四夫人臉上帶著笑,儘力顯著親昵。
看來,二夫人是今早臨時起意要帶七姐兒的,不過看四夫人很高興的樣子,能去孫家壽宴是十分好的事情。七姐十四,六姐十五,兩人都未定下親事。
不過和她沒有關係,舟車勞頓這些時日,她還想再好好歇一歇。
回到連翠院,四骨也起了,跟她說了昨天的吩咐都安排好了。誇了四骨兩句,又和四骨一起用了早膳,完后二人各自回屋休息。
這一整日無事,慕晚寧上午睡了一會,覺得身子清爽,疲乏已去,便拿出師傅給她的骨玄石,擺起了八卦陣,陣法變幻,一直擺弄到傍晚,也沒擺出師傅所說的奇妙陣法。師傅說那是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奇陣,她擺了一個多月,一點眉目也無。
心裡有些煩悶,同四骨一起用過晚膳,覺天色不算黑沉,便要去慕府的園子逛逛。
慕府不算大,隨著家口增多,幾經擴建,但還不到她當年公主府的十分之一。唉,以前她可真是奢靡啊,她的園子,她從來也沒逛全過。
她當年的資產,是充了國庫,還是皇帝的私庫。早知道她竟然會重生,就該把那些財寶藏起來,留著現在,她日子可得好過多少,至少能養幾千私兵。就算少藏點兒,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過了好幾年乞丐日子。
還真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已經走到了池塘邊。不大的池塘,架了一座石橋一個小亭子,水裡荷花開得很盛。都說花樹繁盛是興旺之兆,看這荷花,慕家如今是過得不錯。
「哎,你聽說了嗎?今日七小姐是哭著回來的。」聽腳步聲是兩個女子,其中一個聲音放低說道。
慕晚寧閃身到一邊,不準備跟她們碰面。卻清楚聽到了那倆丫鬟的話。
「啊?怎麼了?」
「我聽說啊…今天…」輔到耳邊低低。
「啊,什麼,當眾拉了褲子?」
「你小點兒聲!」
「那七小姐丟人可丟大發了,怎麼會這樣。」
「誰知道呢,誰讓七小姐平日里那麼貪吃,一天到晚都是吃吃吃,早晚吃出問題。」
「還好吧,是能吃了點兒,可也不至於……哎,你快跟我細說說。」
「嗯,今天七小姐不是也跟著去孫家嗎,就在壽宴正歡的時候,她忽然叫肚子疼,結果…哎呀,素琴告訴我,當時那個味道,連她都聞到了。哎,那麼多人都看著呢,丟死人了。七小姐當場就哭了,站在那動也不敢動。」
「真是可憐。」
「可憐什麼,自作孽,不可活…」
「啊?怎麼說?」
「我跟你說…」
居然聽到了小七的悲慘事迹,哎,還是快走吧。慕晚寧腳步輕點,趁沒人注意,很快就回到了自己院子。
等進屋之後,不禁有些懊惱。她剛剛躲什麼,難不成這些年躲出習慣來了。應該直接走出來的,聽壁角可不是好習慣,她堂堂大長公主的…
小七真是可憐啊,只怕好久都不敢出門了。
是小六乾的吧,早上可笑的跟朵花似的。可是自己家的姐妹丟了這樣的臉,外人以後一提到那個…都知道是慕家姐妹。這整人的法子…事情未免做的太明顯了些,今早可是特意帶上小七的。
回了院子早早歇下,一夜無話。
第二日,慕晚寧卡著點兒去給老夫人問安,看到慕思怡已經在了,比昨天笑的更歡。
老夫人對慕晚寧的臉色一如昨日。
慕思怡見到慕晚寧卻十分熱情,問過安出來,拉過慕晚寧道,「我今日要去祥慶樓看首飾,九妹妹與我同去吧。」
這不是商量這是要求。
慕晚寧不由失笑。好呀,瞌睡送枕頭,正好她也想去逛逛長安的街市。
「嗯,那我就陪陪六姐姐。」慕晚寧點頭道。心想,本公主今日紆尊降貴,准你同行。又覺得自己怎麼越來越小孩子心性了。
唉,明明兩輩子加起來已經是快五十歲的人了。
「妹妹還要去更衣嗎?馬車已經在二門裡等著了。」慕思怡看著她這身樸素衣裙問道。
「不用了,走吧。」慕晚寧答,心想,這小七真會說話,不讓人換衣服還問個毛。
之後二人便乘車出府,一路不提。
長安街依舊繁華熱鬧,處處好看,極有生趣兒。
馬車停在祥慶樓門口,二人下了馬車,便有夥計過來引路。
進了門,只見琳琅滿目的珠玉金銀飾品,慕晚寧掃過一眼,雖然多,卻沒什麼精品裡頭。
「我訂的那套紅寶呢?」見掌柜迎面而來,慕思怡脆生問。
「原來是慕姑娘,姑娘請上二樓,我去給姑娘取來。」掌柜一臉恭敬迎請。
「走吧!」慕思怡對慕晚寧道,「我們上去看看。」
慕晚寧卻沒動,對慕思怡道,「我在下面等姐姐,便不上去了。」
慕思怡也不再問,自己上樓去了。她今日不過是心情好,才肯帶著這個鄉下丫頭出來見見世面,隨她好了,還真怕她看到自己的首飾被嚇到。
「三哥,你說我是不是撞了邪祟了,這些日子沒一日順心的。」慕晚寧回頭,有男子隨聲而入。
「臭丫頭,是你!」門口進來三位男子,其中一個看到她一臉怒氣,竟直接撲過來要抓住她的袖子。
慕晚寧閃身躲過,縱是再好性子,也生了慍怒,「你是何人?」
「臭丫頭,你還敢裝。就是你,偷了我的玉佩。」那人抓她不到更是惱怒。
玉佩?慕晚寧凝眉,是他們,大慈恩寺。
「安五爺,你自己丟了玉佩,抓人家小姑娘幹什麼,瞧把人家姑娘嚇得。」其中一個男子一臉看戲模樣,眼裡都是笑。
「炳真,不要這樣。這是在外面。」另一個則道,正是那日要扶慕晚寧起身的公子。
「哼,臭丫頭,真是冤家路窄,你以為你換了衣裳我就不認識你了嗎?快說,把我的玉佩藏哪了?」惱怒的少年誰也不理,只盯著慕晚寧怒道。
「公子,你我並不相識,為何憑白污人清白?」慕晚寧躲過少年的靠近,從容應道。
「污你清白?你怎麼敢說。那日就是你撞了我,我的玉佩才丟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賊人的手段。」少年更氣了。
「公子,那日我只是不小心被拌倒,撞到公子是無心之失,已向公子陪過不是,可我並不知什麼玉佩。當時這位公子也在,可有看見是我拿了?」慕晚寧說著指向那位扶過她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沒料到她竟忽然提到自己,走上前拉住憤怒少年,「嗯,我確實沒看到姑娘有什麼行竊之舉。」
「多謝這位公子清風高潔,識人以明。小女子身正行直,請安公子不要隨意攀咬。」慕晚寧聽后立即高聲道。
「三哥,你…你別被她耍了,你沒看見就是她沒偷嗎?臭丫頭,牙尖嘴利,我看你是討打。」安炳真說完便要伸手去打慕晚寧。
慕晚寧也未躲避,安炳真的拳頭已被青衣公子攔下。
只見青衣男子又抱拳行禮道,「小弟魯莽,還望姑娘見諒。」
「安公子,丟了東西就該去府衙報案,在街上隨意攀咬他人,豈是君子作風?」慕晚寧又揚聲道。卻見慕思怡已經聞聲咚咚跑下樓,問「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慕晚寧冷冷。
「好厲害的丫頭!誰家的,這是?」一直在門口看戲的男子也湊上前來。
「不管我是誰家的,都由不得他人隨意污衊。」慕晚寧昂著頭接話。
「臭丫頭,你別敢做不敢認,還我不是君子。你個賊還敢說別人。」
「安公子若是有病,請回家吃藥,病不好,就不要出門了。」慕晚寧譏笑。
「臭丫頭,我打死你!」
「安炳真,住手。胡鬧什麼?」青衣男子呵道,又看著慕晚寧,「姑娘,小弟並非有意,只是丟失了家中長輩所贈寶玉,心中焦急,才口出妄語。沅真在此代他向姑娘賠罪。」
慕晚寧看他恭敬,氣卻也沒消,只別過頭道,「小女子不敢,安公子如此兇惡,實在是怕誤了身家性命。」
「你這小丫頭怎麼還揪著不放了?」看戲那男子又插話道。
「懷祥!」青衣男子又呵一聲。「請姑娘寬恕。」
「算了,今日是我出門未看黃曆,惹了晦氣,就此別過!」慕晚寧說完轉身就走。
「你!臭丫頭你竟敢…」安炳真更加憤怒。
「怎麼回事,九妹妹?」慕思怡被驚的一愣一愣的,才反應過來,不由驚詫,這泥人一樣的九姐兒怎麼這麼大氣性。尋思了一會兒,問道,「你偷了他們什麼東西?快還回去!」此話問出,在場皆驚。
「沒有。」慕晚寧聲音更冷。
「你自己的姐妹都不信你,你還敢說沒有,臭丫頭,你還敢說…」安炳真抓住機會憤憤道。
「沒有便是沒有,我有何不敢說!」慕晚寧冷笑,又看向慕思怡,「六姐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懷疑自己姐妹的話,你怎麼說的出口。給別人添麻煩當是樂子嗎?」
慕思怡驚在當場,她說什麼,她怎麼敢這麼說她?她怎麼敢?氣的要張嘴理論,卻支吾著說不出。
此時祥慶樓門口已聚集了很多聞聲而來的路人。
「臭丫頭,你可真是牙尖嘴利,你真厲害,小爺今天真是開了眼了。偷了東西還敢如此狡辯的,你是頭一個!敢跟小爺我嗆架的,你也是頭一個。小爺我今天就跟你杠上了,你別想跑!」安炳真氣的不輕,嘴皮子倒很利索。
「我是慕家九娘,慕晚寧,我家就在長安,我不會跑。安公子既然這麼說,我們就賭一賭,若是我偷了你的玉佩,便是我輸,我賠你十個一模一樣的,如果不是我,你就跪下來給我磕十個響頭,叫我一聲姑奶奶。」慕晚寧江湖習氣也氣上來了,對安炳真道。
「好!老子跟你賭!」安炳真厲聲。
「炳真,不準胡鬧!」青衣的安炳沅拉住他道。
「哥,你別管。臭丫頭,要是你輸了,我也不用你賠我十個玉佩,你把玉佩還給我,再給我磕十個響頭,叫我一聲爺爺!」安炳真挽起袖子勢要干到底的模樣。
「炳真!」安炳沅要制止。
「好!」慕晚寧已答,聲音利落乾脆。
「那你說,你怎麼證明?你別說沒看到就不算偷,你要有證據證明才行。」安炳真忽然聰明道。
「好!」又是乾脆一聲。「我們去長安府衙立案!以三天為期。」
「去府衙幹嘛?」
「我怕有人翻臉不認!還有,如果你從中作梗,故意不讓我自證清白,也算你輸。」
「你!好,你等著!我叫你輸得心服口服!」
「我是很好,可我不等你。」慕晚寧輕描淡寫。
周圍人聽她這麼說,一陣鬨笑。
「這是幹嘛呢?」
「公子小姐打賭呢!」
「賭什麼啊?」
「那公子說那小姐偷了他的東西。」
「不是偷了心吧!打情罵俏呢!」
「不是,誰知道呢,世家子弟玩鬧罷了。」
「我看那小姑娘可不像會偷東西的。」
「你懂什麼,那小偷還是長得都像小偷的?」
周圍人議論紛紛,看熱鬧看的不亦樂乎。
「那走吧!」慕晚寧挑釁的看著安炳真。
「走就走。」安炳真應聲跟上。
身後的人也都紛紛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