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生就是麻煩
在門口躊躇了半天，門檻石都被踩薄了幾毫米，楚甜終於在田美的催促下出門了。
“媽，我還是自己走路去吧。”
“你今天出門太晚了，走路去該遲到了。”
田美舉著手機，彩色的屏幕上顯示此刻離早自習隻有十五分鍾了。楚甜執拗不過，隻好乖乖地跟她上了車。
玫予墅離市一中本就不算遠，平日裏走過去也就十分鍾左右。今天田美開了車，往常堵到便秘的路居然意外的十分暢通，楚甜到校門口的時間和昨天差不多。
身邊三三兩兩的學生路過，嘴裏無一不談論著剛剛為學校爭得至高榮譽的林鶴。
“聽說下周一他還要在升旗儀式上發言呢。”
“可惜了，老天一般給了一個人好腦子就不會給他好的外貌。”
“那你可說錯了，我聽說那個林鶴不到學習好，長得還很帥。”
“真的嗎，那周一我得早點去操場排前麵。”
楚甜豎著耳朵聽著，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林鶴，終於可以再見到你了嗎？
以近乎小跑的速度跑到二樓後，上樓的步伐卻又逐漸慢了下來。
此時才知道古人說的“近鄉情更怯”是何等的準確貼切。
樓梯上快遲到的學生們都馬不停蹄地往上奔跑，楚甜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顯得與其他人十分格格不入。
就這樣一步、兩步……她希望到教室的路長一些，可是又害怕走了很久都見不到她想見的人。
早自習的鈴聲準時響起，楚甜終於踏著鈴聲最後一個走進了教室。
她假裝不經意地抬眼掃視了一圈，和自己隔了一個過道的那個空位上正端正的坐著一個少年。
雖然少年並未抬頭，她卻依然一眼就可以認出那不是林鶴又是誰呢？
就算隻是在千萬人的人潮裏走過，就算是隻在時間的荒涯裏隻出現一瞬，她也可以毫不費力的認出，那，就是林鶴。
她的林鶴哥哥。
同桌的江樂文仍舊抱著她的英語課本大聲朗讀著。楚甜心不在焉的從背包裏抽出一本，嘴上假裝念念有詞地讀著。腦袋盡可能小幅度地往右後方轉了一點，眼球也跟著腦袋移到了眼角的極限。
林鶴微微皺著眉，雙唇快速地動著。
這表情，楚甜再熟悉不過了。
多少個陪他畫圖的夜晚，多少個伴他解決設計難題的時刻，他都是這樣專注的表情。
她喜歡看他認真的樣子。
突然，楚甜感覺背上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一個紙團隨即落在腳邊。
撿起來一看，紙團上隻寫了三個字：
不要臉！
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除了從自己第一天來就嫉妒心起的曾默默還能有誰。再不然就是她身邊和她要好的幾個。
楚甜心裏一陣怒火燃到了嗓子眼，這個曾默默未免也太得寸進尺了！
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這還是在重點高中的重點班！明明都是新筍尖尖般純淨的孩子，居然就為著這麽點事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
楚甜突然想起秦皓月，她以前看不慣她也是因為嫉妒嗎？嫉妒嗎？嫉妒她每天都能和林鶴一起從事他最愛的事業，嫉妒她總能在林鶴的設計遇到困難時為他排憂解難。
明明拍桌子的手已經舉過了頭頂，
可轉瞬間又萎了下來：算了，25歲的人了，何必跟小孩子計較。而且既然她發現自己偷偷看林鶴了，那其他人是不是也發現了？
楚甜心裏惴惴不安。
“你有事？老師還沒來呢。”
江樂文還是低著頭，楚甜簡直奇怪了：這個江樂文天天隻顧著埋頭學習，可她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她又怎麽看見自己把手舉起來的。
“我就活動活動胳膊。”
說著，她又把另一隻手抬起來轉了兩下。
“我以為你一直專心看書呢，原來啊？”
“我當然在認真看了，所以不會手裏拿著語文書嘴裏卻念英語。”
？？？？？這話什麽意思？
楚甜疑惑地把視線收回來，這才發現自己桌上擺著的正是一本語文書。
丟死人！江樂文肯定也發現我剛才看林鶴了。
楚甜默默地在心裏發出一陣哀嚎。
剛一下課，林鶴的周圍就圍上了一堆人，幾層下來，最外層的已經靠在了楚甜身上。
她隻好把身子往江樂文那邊縮了又縮，給他們騰出圍觀冠軍的空間。江樂文看了她一眼，滿眼不知道是嫌棄還是同情，隻把自己的身子也往旁挪了一些。
楚甜人在自己的位置上，耳朵卻沒放過身後的任何一點聲音。
畢竟她現在也衝不進那包圍圈。
女生都在誇林鶴厲害，男生無一例外除了牛逼還是牛逼。
按這種誇法，不得把他誇上天去。
楚甜想起林鶴得新銳建築設計師大獎的那年，因為他的設計遙遙領先於第二名，在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表示這是他多年努力學習應得的。
當時楚甜，哦不，潘小雨就坐在台下，看著他在領獎台上肆意綻放自己的光芒，哪怕這光芒已經蓋過自己，讓自己變成了他人生中的配角。
“林鶴，曾默默為了給你慶祝，這幾天給你折了99隻千紙鶴呢。”
一陣刺耳的聲音橫插進楚甜的回憶。
唔！！！
身後的人群不約而同地發出意味深長的起哄聲。
真是煩人！
楚甜一臉不爽地捂住耳朵，卻又在食指和中指間留了個縫隙。
“謝謝你。我收下了！”
接下來是更熱烈的一陣歡呼。
什麽？他居然收了？？？
楚甜終於按捺不住扭過頭，兩隻腳掂成了芭蕾舞演員。
隻見曾默默一臉少女特有的興奮而又羞澀緋紅，嘴巴抑製不住的笑到了耳根。
“來，大家一人一隻，沾沾喜氣，遠的高考不說，至少這次期末都考出曆史新高！”
說完，林鶴把滿滿一瓶千紙鶴倒在課桌上，千紙鶴掙脫牢籠般紛紛在桌上飛開來。
“你不會介意吧？”
林鶴嘴上問著，手上卻沒有絲毫等曾默默回答的意思。
“不……不介意。”
眼見曾默默的臉色由緋紅變成了豬肝色，楚甜差點笑出了聲。
林鶴發喜糖似的分發給圍在周圍的同學。有推辭不要的，他就硬塞到校服衣兜裏，有些塞了四五隻的，他還囑咐回家一定要帶給家裏的兄弟姐妹。
就連曾默默本人也分到了三隻。
是林鶴的行事風格沒錯。
楚甜一顆心落了下來。
在她的記憶裏，林鶴素來不愛和其他女生來往，至於原因，他說是從小認識潘小雨一個就夠麻煩的了。
雖然她從來沒有感覺到林鶴把自己當做一個麻煩，但除了確有必要的情況，他真的從不和其他女生有任何私下的接觸。
“那位新同學，叫楚甜是吧，今天打算背對著老師聽課？”
楚甜感覺衣袖被拉了一下，這才發現上課鈴不知道什麽時候響了。整個教室裏坐的整整齊齊，隻有她還麵朝著林鶴的方向。
聽到老師的聲音，林鶴也恰好抬眼看向這個早就耳聞過的新同學。
哪知視線到達的瞬間，楚甜正巧轉身，高高的馬尾一甩而過，隻留下一個纖細的背影。
林鶴心裏疑惑，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