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規矩

  白嫣然人是從宗人府裏出來了幾日,但她身上的嫌疑尚且沒洗清,都城中的官員百姓看待此事的眼光也都怪異。


  畢竟她在百姓眼中,不過是一個異性的郡主,來自民間沒什麽身份。這樣的人,企圖謀害太後那便隻有死路一條。


  如今非但沒有當時出事,而且還被皇上親自從宗人府裏請了出來,這怎麽能行?


  謠言本就隨風而起,加上朝中有人刻意的將這件事情放大,議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朝堂之上,有幾個大臣直接上來彈劾的折子,要求將白嫣然重新收押。


  哪怕是暫時不判刑,但人安然的住在郡主府,也於理不合。


  “啟稟皇上,如今百姓間議論紛紛,您不能再如此縱容朝陽郡主下去了!”


  朝堂之上,率先開口的人正是宗人府的劉勇。他並非丞相柳永的門生,而是司徒天當初為了培養勢力而提拔上來的。


  因為他的名字,之前他在朝中備受人排擠,若不是司徒天一力扶持,他也坐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所以,如今他這麽開口,完全是本著為人臣要替君主分憂的心。


  “四日過去,你們宗人府調查的如何?”司徒天不滿皺眉,不答反問。


  已經整整四天過去,他本以為宗人府能帶來什麽好消息,好洗脫白嫣然的罪名。沒想到,他竟然也跟著一起上彈劾的折子!

  劉勇麵色一僵,沒想到司徒天竟然會直接質問,一時間答不上話。


  “怎麽,這都四日了,偌大個宗人府就查出來了毒藥在郡主府上不成?”


  司徒天怒的開口,根本不給劉勇提及毒藥在白嫣然府上的事情。


  他身為宗人府的官員,提示這個便是證據。而由他的口中說出來,便是對宗人府的質疑和不信任。


  但凡是聰明一點的人都很清楚,白嫣然就是再蠢,也不可能下了毒,反而還將毒藥藏在自己的郡主府裏。


  可這件事情一旦被當做證據,可就由不得大家怎麽想了。


  劉勇一掀袍跪下,橫了橫心道:“皇上,即便宗人府辦事不利,可現在百姓們議論紛紛,實在是有損皇家威嚴!”


  司徒天冷喝一聲,抓著手中的奏折朝著劉勇砸去,怒道:“劉大人還知道宗人府辦事不利?既然知道,你還在這朝堂上做什麽?難道是等著朕親自去你的宗人府查案不成?”


  劉勇麵色蠟白一片,磕了個頭請罪道:“皇上息怒,是臣辦事不利,臣這就下去繼續嚴查。”


  劉勇這話裏有多少的不情願,場上的人也都心知肚明。可人皇上擺明了這是與無條件的護著朝陽郡主,他們能如何?


  柳永臉色木然立於堂上,一言不發。


  對於要嚴懲白嫣然還是等著調查出證據這兩種說法,他也一個不占。


  “皇上,此事關係重大,還望您能嚴肅處置,免得百姓因此質疑朝堂規矩。”


  又一位老臣站了出來,對此事著急不已。


  誰都看得出皇上是有心護著白嫣然,可現在這種情況,一味的護著,便是讓眾位大臣寒心。


  “規矩?那你倒是跟朕說說,何為規矩?”司徒天麵色陰沉,對這不識趣的大臣多了不耐。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他的夫人和女兒當日也去了郡主府的家宴上。


  可人白嫣然並未下任何的帖子邀請,他們一個個要讓妻女去湊熱鬧,出了事情反倒還要將帽子扣在別人身上,哪來的這般道理?


  “皇上息怒,臣一切都是為了我北禹的安定著想,無半分私心!”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朕有私心了?”


  司徒天冷聲反問,驚得大殿上除柳永之外的臣子紛紛跪地。


  柳永後知後覺,也顫顫巍巍的想要跪下,被龍椅上的他冷聲製止。


  “柳相身子不好,不用動不動跪來跪去的。對此事,柳相有何看法?”司徒天神色微微緩和,對柳永的態度比其他人要好上不少。


  雖說當今太後並非他的生母,可當初她一力扶持他,他也跟著叫了柳永好幾年的舅舅。


  所以此時他既然有想表態的意思,他自然不會不讓他說。


  “老臣一切都聽皇上吩咐。”柳永神色平和,語氣淡然。


  “柳相怎麽能如此說?皇上顧念郡主救了熠王殿下和太後娘娘的恩情,可也不是這麽不明是非的報恩啊?”


  柳永聽著身後有人多嘴,當即沉了臉,略帶慍怒道:“皇上乃是一代明君,他的決斷,什麽時候輪到旁人質疑?”


  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再開口,那便是應了柳永剛剛說的質疑當今皇上。


  哪怕真的是皇上做錯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從來隻有勸諫的本分,哪有半點能質疑的權利?


  司徒天微微眯眼,朝著柳永笑了笑,揮手下朝。


  他這個舅舅啊,當真是老謀深算。這話一出,既能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又在變相的告訴他此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蘇菀怡已經差人在大殿外候著,等司徒天一出來,便將人請到了未央宮。


  屋內早已經備好了解乏的熏香,蘇菀怡差人端來特意為他準備的雞湯,低笑道:“舅父可是為難你了?”


  “不曾。他為人世故圓滑,怎麽可能在朝上為難朕?隻是此事,湛兒到底是得調查出個結果才能服眾。”司徒天輕歎一聲,捏了捏滿是疲倦的眉心。


  蘇菀怡見狀,走上前去替他捏肩,淺聲問道:“皇上如何看?”


  “朕能如何看?你和母後都選擇相信此事不是白嫣然所為,朕自然如此。也不知湛兒那邊調查的如何了。”司徒天笑意略顯無奈。


  母親妻子兒子三人都是統一戰線,他若說不信豈不是可笑?

  蘇菀怡聽的唇角上揚,笑著解釋道:“應當是查出來了一些。拂衣被抓那日臣妾去過熠王府,聽他的意思,是朝中人做的。”


  “朝中人?”司徒天臉色微沉,多了些許深思。


  他之前也有此猜測,隻是並未看到呈上來的證據,僅限於猜測。


  可若是真的如他所想,那此事將比現在還要麻煩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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