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司琪並未就留,見那些箱子都入了莊子,便也就出莊,尋他兩個弟弟去了。薑玲瓏還未從感動中緩過來,那些嫁妝已經被歸置好,完成入庫。庫房小廝將清單交到薑玲瓏手上,請她過目。


  三十二箱金銀禮器,一箱不少。而司琪方才還說這隻是其中一部分,剩下那些等回了穀悍再給?她感受到了司家對她的濃濃寵愛,同時,也感受到了身為郡主的尊榮。有封地,就意味著有土地,有人民,還有護城的兵。


  可鄺毓的家業在霖國。總不見得和他分居兩地,或是要求他舍棄一切同自己去穀悍當郡馬爺吧?從前為情勢所迫,自是需要銀錢逃開薑家,可如今銀錢哪有鄺毓重要?

  薑玲瓏被自己的這一想法嚇了一跳。


  “你就這般喜歡我嗎?”


  昨夜鄺毓的戲言忽地出現在腦海,薑玲瓏嚇得一激靈,臉倏地紅了。


  是不是同人生活得久了,都會變得滿心滿眼都是對方?

  薑玲瓏頗為不服氣地拿手在頰邊扇了扇風,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打算去西苑看看瑾僩。


  她知道鄺毓這般高調地將琅琴和瑾僩接入莊裏,就是為了給人以他心係琅琴,特意照料的錯覺,好名正言順地將他同蘇家姐弟的關係解釋清楚,以此淡化旁人別的猜疑。


  這不,連向來不說人是非的橙月都會在自己麵前焦慮幾句,明示暗示的,都急著讓自己做點什麽好拴住莊主的心。


  她本是覺得按一般情況,她這個莊主夫人該是同蘇家姐弟保持距離,井水不犯河水,可眼下又怕莊裏的人會因此對他們有所怠慢,覺得還得自己親自去給琅琴撐腰。


  誰說正妻不能同妾和睦相處?


  真的妾自然不能,假的,我就要想怎麽對琅琴好,就怎麽對她好。


  她想著想著,尤覺自己任務重大,便挺直了腰杆從院子進到廊裏,要往西苑走。


  禾大夫一般清晨和傍晚會來,得在他來之前先看看瑾僩的狀態。若是有什麽狀況,也要早作打算。她心裏估摸著,還想看看他傷口處的縫線,越關心了吧,這擔心的事情也就越多起來。她剛想叫人去準備一盆鹽水,卻腰肢被人一抄,給堵在一根廊柱前。


  “你剛剛因何臉紅?”


  抬眼對上一張滿著醋意的臉。


  “哈?”薑玲瓏不明所以,這人怎麽說話沒頭沒尾的。


  “你兄長待你雖好,但不過是你兄長。我才是你夫君。”他環住她的腰,將她扣在身前,“我會待你更好。”


  “好啊,你還偷看!”薑玲瓏竟笑了,朝他打趣,“我臉紅就臉紅。要你管。”


  “這可不行。”他略略低頭,欺近,直到能將她的眼睫根根分明地看清,“你隻能朝著我臉紅。”他一雙眼睛在她眉間徐徐往下遊移,再唇上反複逗留,撩起壞笑,刻意啞了嗓子,“你可知我昨夜忍得辛苦?”


  “誒!”薑玲瓏果然紅了臉,伸手去推他,盡管沒有推開,至少也要表示表示自己的態度,“是你自己要留下的。我可沒逼你。”


  她又沒談過戀愛,大好的時光都獻給學習和病人們了,怎麽知道兩人相處這其中節奏如何把握?可他們已經是夫妻,總不能一直不圓房吧?何況都兩年了。鄺毓一直屬意自己,守了自己這麽久……


  “我怕痛……”她小聲嘀咕,卻感到扶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她去看眼前人,他深泉一般的眼睛此刻有了動搖,清明的眸子裏起了霧色。


  “我不弄痛你……”這次,他是真的啞了嗓子,連身子都欺近過去,仿佛隻要她點頭,他立刻就能將她就地正法,“……就可以嗎?”


  薑玲瓏沒有見過這樣的鄺毓,下意識手上使了勁把他推開,逃也似的鑽出他懷裏,“我要去看瑾僩了,一會兒禾大夫該來了。”她不去看他,往前走了幾步又突然駐足,“我沒有因為旁人臉紅。是看見司家的嫁妝,想到你從前對我說,以後要是和離,就讓我拿著那些嫁妝,去給自己買宅子下人,好好過日子。”她不敢回頭,可紅撲撲的耳朵根早已出賣了主人,“當時我不知道那是你備的嫁妝……剛才想起,突然覺得自己錯過了好多。”她解釋完就要走,掌心卻被人一把牽住撈回懷裏,還未及反應,一雙涼薄的唇便已覆上了自己的。


  這次連掙紮都來不及有,她直接宕機,任由對方在她齒貝予取予求,整個人軟下腳來。


  鄺毓貪嚐著她齒間香甜,好不容易克製下來,放開了她。卻見一顆熟透了的蘋果,正水汪汪地看著自己。


  “對不起,你別怕。”鄺毓心下頓覺糟糕,他想著薑玲瓏因著薑家父子對男子總是提防抗拒,自己一直以來都耐著性子等她,怎麽方才聽見她坦白是因著自己而臉紅就一時失控了呢。他在心裏怪罪自己,抬手想替她擦擦眼角掛著的小淚珠,對上她緋紅的臉蛋,卻又是一陣心動。


  “你保證輕一點,行不行?”她仗著自己反正已經害羞成這樣了,幹脆一鼓作氣,破罐子破摔,“我想把自己給你。”


  鄺毓感覺自己的天靈蓋被人打開了。


  他這夫人怎麽總是一臉無辜說著這些虎狼之詞?老天爺這到底是在考驗他,還是在成全他?


  “你想清楚了?”他輕聲問,感到自己已經是箭在弦上,可又怕這丫頭像上次一樣突然反悔,又趕忙哄她,“我一定小心,好不好?”


  眼前小鹿濕濡著眼睛,點了點頭。


  “不要現在,大白天,大家都在。”她又小聲拜托。


  真是一顆酥心全都要化在她手裏。


  鄺毓硬是鬆開手,迫著自己冷靜下來,才正了正聲,彎腰去探她低頭垂睫下的眼睛,與之對視,“不急,不急。你先去歇歇,這模樣去見瑾僩也不合適。我剛從他那兒回來。人醒了,但還虛著。等晚些禾悠然來過之後,我再將情況說給你聽,好嗎?”


  那小東西乖巧點了點,生怕自己反悔,趕快逃回東苑去了。


  她一走,鄺毓心頭熱血才算真的平複。想到最困難的那步已經無礙了,隻要之後取她的鮮血——


  等等。


  這丫頭這般怕疼,怎麽取血?總不見得割破了手指直接來吧?還是向她和盤托出,告訴她中蠱之事?

  這下鄺毓才真犯了難。


  她這是頭一次,分明是兩情相悅的事情,告訴了她會不會反而讓她困擾,覺得是完成任務?

  他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先不告訴她,見機行事。


  任何苦難都是瑣事。瑣事有我,不勞你煩慮。你就做一個快樂無憂的鄺夫人,將你身上披著的陽光,分一些些給我,足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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