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偶遇
離開江家坐上船，謝玲瓏便脫下身上穿的錦衣。
常嬤嬤把之前謝玲瓏吩咐她買的粗布衣裳拿了出來。又拿出灰色、棕色的脂粉和一支眉筆。
“姑娘吩咐我買的東西都在這裏。”她把東西遞給謝玲瓏，“姑娘用這些做什麽？”
“出門在外，還是一切從簡比較好。況且前路未知，又隻有我和嬤嬤兩人…但願是我多想吧…。”謝玲瓏拿著衣裳，陷入沉思。
“還是姑娘想得周到！”常嬤嬤歎了口氣，十分讚同謝玲瓏的話。
因謝府出了這種事兒，姑娘倒是被逼著整個人成長了不少。
等她和常嬤嬤都換上粗布衣裳之後，她又拿過眉筆和脂粉在臉上、頸上、手上一通塗抹。之後又教給常嬤嬤怎麽弄。
兩人借著船艙中透露出來的微弱月光，喬裝了一番。
待兩人收拾妥當，已經和上船時候判若兩人了。
“姑娘，咱們去哪兒？”常嬤嬤把之前用過的東西收起來，想著以後還能用得到。
“江伯伯曾說姐姐隨官一路北上回京。若這些人真的有目的來，必定是急著回去的。我猜他們必不會在路上過多耽誤時間。我查詢過這裏到京城有兩條官路。一條過襄陽、開封、武安直達京城。而另一條耗費時間長一些，要先繞去宣城，經碭山到達襄陽才能去京城。”
“姑娘的意思是？”
“我們不趕著去京城。我想先去一趟金陵城。徐伯伯曾說，阿爹的一個故人不是在金陵城任職嗎？我想先去尋他。看能否從他身上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況且姐姐目前有徐伯伯照顧著，想來並無大礙。”
“老奴聽姑娘的。”聽過謝玲瓏的打算，常嬤嬤就吩咐了船夫轉往安慶。
謝玲瓏和常嬤嬤在船上待了大約一天的時辰。一直到正午時分，船艙外才傳來停船的動靜。
謝玲瓏提前從荷包中拿出幾兩碎銀，讓常嬤嬤出了船艙才遞給船夫。
兩人下船之後直接先去城中尋了一個客棧。
“姑娘，我已經吩咐過小二稍後把飯菜端過來，你先休息會兒吧。
因為謝玲瓏從沒坐過船，何況又是極其簡陋的烏篷船。她在船上根本不敢休息。誰也不知道船夫會不會看她們兩個一老一少，升起打劫的心思。她現在隻想盡快使自己強大起來，好能給父母報仇。
謝玲瓏實在累得狠，剛躺下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等小二把飯菜送過來，常嬤嬤也不忍心叫醒她。
謝玲瓏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
“常嬤嬤？”
“姑娘醒了？”常嬤嬤聽到謝玲瓏叫她，趕忙從桌上端過一杯水遞來。“姑娘先喝杯水潤潤嗓子，老奴這就去叫小二把飯菜端來。”
等嬤嬤再回來時，手中就端著兩碗白米飯，兩碟子小菜。
“姑娘餓壞了吧？快趁熱吃吧。小鎮上的客棧，也就這些粗茶淡飯了。”
常嬤嬤把飯菜擺上桌，忙叫謝玲瓏過來吃飯。
“能填飽肚子就很好了。”謝玲瓏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道，“現在這個情況，哪裏還由得我們挑揀呢。”
等兩人吃完飯，謝玲瓏看常嬤嬤很累，便對她說，“嬤嬤，你休息會兒吧，我這下午睡得太多，這會兒還不困。”
常嬤嬤想著晚上她還得警醒著以防有其他事兒，因此也就沒推辭。
“那老奴就眯一會兒，姑娘有事兒就叫老奴。”
等常嬤嬤睡著，謝玲瓏便拿出之前謝安氏給她的木頭匣子來。
裏麵的東西她看過很多遍，無非就是之前自己背熟的醫書和藥方。其中有一本她之前沒看過的，沒有名字的書，是一本毒方。
裏麵記載著不少毒蟲毒草毒方。書裏不僅寫明了中毒後的症狀、解毒方法，還寫了解毒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種問題。
但是，她最在意的，是書中最後一頁所寫的毒，隻寫了中毒症狀。沒有名稱，沒有解毒方法。
這會是那些人不停尋找的東西麽？謝玲瓏忍不住想。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哐當”一聲。仿佛就發生在自己住的隔壁房門上。
謝玲瓏趕忙把書放進木頭匣子中鎖好，藏到常嬤嬤睡覺的床裏麵。
她沒有把熟睡的常嬤嬤叫醒，自己則放輕腳步，慢慢走到門邊，把耳朵貼在門框上，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門外的聲音。
“哐當”又是什麽東西砸在門框發出的聲音。
緊接著，又出現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謝玲瓏陡然一抖。她記得這種聲音。屬於刀劍碰撞下發出的聲音。
頓時，一種淩冽刺骨的寒冷霎時間席卷全身。
謝玲瓏一動也不敢動。上次的記憶瞬間籠罩在她的大腦中。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哼！你敢在本大爺眼皮底下開黑店，你腦袋不想要了吧！”
“小人不敢了！求大爺開恩！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這就把剛偷的東西挨個還回去！”
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過後，門外傳來了“叩叩”地敲門聲。
“是誰？”謝玲瓏壯著膽子，朝門外問。
“嗯？”大約是覺得對方是個姑娘家，門外的男子一時不知如何開口。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姑娘莫怕，我乃國公府侍衛。此店本是個黑店。我們在這邊等他犯案已經等了好幾天。今日姑娘住店的時候未免打草驚蛇，便沒能告知。剛剛這店家想用蒙汗藥弄暈姑娘被我們抓個現行。有所驚擾，還望見諒！”
聽對方自稱國公府的人，又告知這家店是黑店，謝玲瓏害怕的同時又感到慶幸。
“大人言重！我和嬤嬤本是去金陵城探親，因有事耽擱，今日便投宿於此。若不是碰上大人，我跟嬤嬤兩人恐怕……又何來怪罪大人之說。更何況大人此舉也是逼不得已，隻要能將犯人繩之以法，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麽。”謝玲瓏聽到對方的解釋，頓時放鬆下來。隻要不是仇殺追殺什麽的，她就放心了。
“多謝姑娘理解！夜深了，姑娘今日盡管放心住下。客棧已經被這裏的府衙接管，十分安全。若是姑娘明日還需住宿，估計就要換家店了。”
“我與嬤嬤就住今日一晚。多謝大人告知！”
“好的。那就不打擾姑娘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大人慢走！”
謝玲瓏聽著對方腳步聲漸行漸遠，才慢慢挪著步子躺回了床上。
她沒敢吹燈。蠟燭就這麽劈劈啪啪的燒到了黎明。
第二日清晨，謝玲瓏是被窗外的叫賣聲吵醒的。
她起床後沒有看到常嬤嬤，估計是已經起了。
她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向下望去，就看見街市上大大小小的攤子早已擺滿了沿路兩邊。
“姑娘起來了？”常嬤嬤端了一盆水進門，看到謝玲瓏站在窗前。“姑娘過來洗漱吧。今日一早我下樓去取水，得知這家客棧如今已被官府接管，恐怕一會兒估計就要趕人了。”
“嗯。昨夜有位大人已經過來說過了。”謝玲瓏洗完臉，拿帕子擦幹臉上的水珠。又打算把臉上塗的灰黑些。
“姑娘還是別塗了！”常嬤嬤搶過謝玲瓏手上的脂粉盒，“姑娘好好的臉，昨日塗了那些東西，今日都冒出不少痘子。本是花容月貌的一張臉，若是以後毀了可怎麽辦呦！”
“嬤嬤，臉和命哪個更重要？”謝玲瓏歎了口氣，“臉就算毀了，隻要有命在，我也能做我想做的事兒。若是我隻顧著這張臉，為此丟了性命，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常嬤嬤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嬤嬤放心吧。我也心疼這張臉呢。將來，我還要以謝玲瓏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為阿爹，阿娘正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