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符石
汪亦初看著地上已經毫無反應的幾具屍體，不由得歎了口氣，轉念想到還有一人正和北川交著手，在已經知道他們會服毒自盡的情況下，興許能把剩下的這個給活捉了。
隻見剩下的這最後一人猛地從北川身邊跳開，就地一滾，便將自己放在了較為安全的位置。北川與那人對峙著，慢慢轉動著自己的身形，尋找著那人破弱的突破口。
汪亦初哆嗦著從地上爬起來，心翼翼的走出角落，雙手捏著一根長長地木棍，踮著腳尖一點一點的向對峙著的兩人走過去，企圖給那敵人一悶棍。
北川看著陰影中汪亦初的動作，心裏明白，於是也配合著汪亦初的方向，一點一點挪動著自己的位置，盡量將敵人的視線控製在自己的身上，然後為汪亦初騰出有利的敵人的背部空間。
汪亦初握著木棍的雙手不敢放鬆，關節處因為用力過大泛著微微的白色，知道他現在有多緊張，雖然對麵有北川在吸引著敵人的注意力，但總歸到動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猶豫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高舉的木棍還未等落下，敵人卻先回了頭，一把抓住劈頭而下的木棍，一個轉身，便越到了汪亦初的身後，雙手也抓住木棍的兩端，橫在汪亦初的胸前，死死地控製著汪亦初的行動。
“把東西拿出來。”那人躲在汪亦初的身後，用蹩腳的中國話道：“我們隻要東西。”
“東西？什麽東西？”汪亦初被問得一頭霧水，不由得疑惑道。
“你們，汪家的東西！”那人手上又用上了一些勁兒，狠狠地用木棍勒著汪亦初。
汪亦初隻覺得自己有些快要喘不上氣，也不管太多，隻想著能夠快些脫困，於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抬腳踩了那人的腳麵，胸前的木棍果然鬆了不少，汪亦初稍稍能夠低下自己的頭，大口的喘著粗氣。
“呼——”
一陣冰涼貼著汪亦初的臉頰飛過，伴隨著空氣被撕裂的聲音，汪亦初隻覺得自己的臉頰一疼，身後原本還緊貼著自己的人竟然一骨碌燙了下去，木棍也一瞬間掉到地麵上，發出“哐啷”的聲響。
汪亦初趕忙回身蹲下去，發現那人額頭的眉心處正插著北川的匕首，刀刃已經沒進去了三分之二，看樣子是沒救了。
“阿初。”北川走過來將汪亦初拉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汪亦初搖搖頭，又好像想起什麽似的，抬手摸了自己的臉頰一把，果然，有點疼痛的感覺，把手拿下來後，還沾著些許自己的新鮮的血液。
汪亦初一拳頭懟到北川的胸口處，大罵道：“去你的！”
“有沒有事？”汪亦初指著自己臉頰上的傷口，衝北川嚷嚷道：“你好好看看，爺都被你毀容了！”
“我看看。”北川笑笑，將汪亦初的臉掰過來，從懷中掏出一條手帕，輕輕將傷口周圍的血汙擦幹淨：“沒事，傷口不深，不會留疤的。”
汪亦初一把拍掉北川正擦著傷口血汙的手，歎了口氣，道：“可惜……什麽都沒來得及問。”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什麽東西。”汪亦初再次蹲下身，從腳下的那具屍體衣服上的口袋挨個兒摸過去：“嘶——”
聽到汪亦初的動靜，北川趕忙蹲下身去，問道：“怎麽了？”
“好像……有東西……”汪亦初將手邊的屍體推了推，把剛剛自己似乎摸到有東西的口袋朝上，又用手撚了撚：“這樣摸好像口袋裏是有東西，但是……”汪亦初有將手伸到口袋裏找了找：“口袋裏卻找不到。”
“我來吧。”北川在屍體的另一側蹲下來，隨手拔了插在額頭上的匕首，在那具屍體的衣服下擺處擦了擦，然後抓起剛剛汪亦初摸過的口袋，將裏子翻出來“應該是夾層。”
“夾層？”汪亦初探過頭來，伸手摸了摸那塊口袋裏子的麵料，發現竟是一塊相同的布料用細密的針腳，在口袋中多加了一層：“難道，是縫在裏麵的？”
“嗯。”北川點點頭。
“我來我來。”汪亦初伸手抓住那塊布片就想撒開。
“別亂來！”北川趕緊抓住汪亦初即將用力的雙手：“針腳這麽細，裏麵的東西被咱倆搓了這麽久還沒動，恐怕是縫在一起了，會撕爛的。”
汪亦初悻悻的拿開手，看著北川心翼翼的用匕首將布片上的細線挑開幾段，然後慢慢的將每一段細線從布片中扯出來，布片耷拉下來的同時，裏麵的東西也跟著一點點滑落了出來。
那東西是一卷羊皮紙，被疊的整整齊齊的縫在衣服口袋與布片的中間，四周是密集的針孔。汪亦初將那張羊皮紙撿起來展開，仔細的看起來。
“什麽東西？”北川將匕首放回腰間，發現汪亦初在一邊正看得出身，於是推了推他。
“資料。”汪亦初將羊皮紙在地麵上鋪平，用手拍了拍：“關於我們的資料。”
北川順著汪亦初的動作看過去，那張羊皮紙上竟真的詳細記錄著關於汪家的資料，並且詳細到記錄著汪染生接到的每一次生意，以及最後得到的酬勞。
“可我不知道……”汪亦初伸手指了指羊皮紙的右下角，那裏畫著一件奇形怪狀的圖案：“這是什麽東西。”
“是自家東西，沒什麽的。”北川看著被汪亦初指著的圖案，一眼就認出那是族訓中記載著的屬於汪家的符石。
汪亦初倒是一直不知道這樣東西的存在，聽著北川的解釋，越發的好奇：“快跟我。”
“沒什麽好的，我去那邊看看。”北川連忙回絕這汪亦初的問題，站起身來想要找個地方躲一躲。
“你先等等！”汪亦初看著正要邁腳的北川，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褲腳：“你再仔細看看啊！這東西跟我連著線呢！”
汪亦初指著資料上麵自己的名字劃拉了劃拉——他的名字被用極細的紅色筆跡圈了出來，另一邊關於符石的資料上也是相同的紅色筆跡，圈出了其中的重點。而兩者之間用雙向箭頭互相標示，看起來像是有著某種隱在的聯係。
北川盯著被畫出來的紅色圓圈，不由得擔心起來：“恐怕，咱們早就被人盯上了。”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汪亦初一邊點頭，一邊站起來衝著北川哆嗦了幾下手中的羊皮紙：“而且，估計我們被盯了了有些時間了。”
“你懷疑誰？”汪亦初在一片沉寂後看向沉思著的北川。
“安家？”北川猶豫著回答道：“但是，不可能啊。安四爺沒道理會跟日本人合作啊。”
汪亦初結果北川的話：“你得對。憑安四爺的實力，實在沒必要跟日本人合作，況且，我聽，安四爺跟日本人也是想來不對付的。”
“那這就奇怪了。”北川輕輕歎著氣：“如果真的跟我們猜測的一樣，有其他勢力的介入，那麽這件事就真的不簡單了。”
“這次……”汪亦初開始變得不耐煩起來：“到底是什麽事兒啊！”
“和珅秘寶。”北川抿了抿嘴唇，道：“有傳言乾隆三十八年，和珅曾得到一樣寶物，使他飛黃騰達，後來臨死前，他將寶物分開，分別交於不同的家族保管。汪家，就是其中之一。”
“那這個……就是……”汪亦初指著羊皮紙上的奇怪圖案，有些不太相信這樣的事情。
“它叫符石，是和珅秘寶的一部分。”北川點頭，然後指了指羊皮紙上的雙向箭頭：“至於你和它之間的聯係，我也不清楚。不過，你是家裏邊受它影響最嚴重的一個。”
汪亦初咽了口唾沫，問：“那……有什麽後果嗎？”
“有。”北川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猶豫著搖了搖頭：“但具體的，我並不知道……”
“那……”汪亦初忍不住想要問下去的念頭，卻在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前，就被北川捂住了嘴。
門外的過道中傳來緩慢的腳步聲，噠噠的向著這邊接近著，在寂靜的房間中顯得格外清晰，像是鍾表走過的聲音。
“吱——”
腳步聲戛然而止，房門也在同一時刻被緩緩的拉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