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青雲衣兮白霓裳（安慰）

  “顧侍衛。”


  顧泓回頭，卻是一愣：“史姒姑娘？”他轉而看到後頭的花壺酒，“燕綏世子，這……是怎麽回事？”


  “東虞太子。”


  花壺酒向來話少，顧泓卻也明白過來：“他離開一天，竟是去把你們攔截下來。”


  顧泓眼光又向史姒看去，為何許司晗要把史姒攔回來，且他還是親自去。還未有所思緒，卻見許戈身影：“公子。”


  許戈進門細細打量了史姒一番，暗自鬆氣，她無事就好。


  “寧王。”花壺酒向他點頭示意，“沒能了所托，歉之。”


  “事發突然，有勞燕綏世子了，一路辛勞，不若先去休息。”


  花壺酒看了眼許戈和史姒，便先行走出門外。顧泓經過史姒身邊時，把手伸向阿寶：“外頭有好吃的，阿寶想去吃嗎？”


  阿寶看了眼史姒，見她點頭，便拉起顧泓的手隨他一同出去。


  “殿下。”史姒輕聲喊他。


  許戈指指桌上茶水：“應該渴了吧，喝完再講。”


  史姒腦中也是亂糟糟的不知道從何說起，便聽從他的話，給自己倒了杯茶，邊端起來喝邊用餘光打量許戈。


  許戈坐下，呼了口氣，擱下手中玄扇，照舊用手撐在桌上。看他這般模樣，史姒倒是想起兩年前玉蘭花下，他也是這樣。


  但凡他擺出此種痞氣坐姿，便又是要說出些討人嫌的話來。史姒心中正想，卻聽那人開口：“真是沒想到，這麽快又見著了，前些日子的別過概是個笑話。你說是否，十四姑娘？”


  史姒喝著的水差點嗆出來：“不是……”


  “不是什麽？”


  她整理了下思緒，道：“是那人先將我攔下的，殿下應去問他才是，何必來笑話我？”


  許戈聽她直呼許司晗“那人”，嘴角有笑：“他親自去攔下你，無非是有燕綏世子在你身旁，也就隻有他在，燕綏世子才不方便動手。”


  史姒聽他那麽講，忍不住問：“殿下之意，是燕綏世子武功了得，以一敵百？”


  許戈看她一臉好奇，收了笑意：“也就……和顧泓交個平手吧。”


  “燕綏世子與殿下向來交好嗎？”


  “不曾。”


  “那為何燕綏世子會答應殿下，送我們去南州？”


  “因為少時，他騎馬輸給了本王，欠了個條件。那時在芫暘京打聽到他也準備去南州一趟，忽地就想起來他還欠本王一個要求。”


  史姒看他神色藏不住的小得意，暗自偷笑卻也不能表現於麵上，問起正事來：“殿下，東虞太子將我攔下來，到底何故？”


  許戈抬眼：“他的心思本王如何得知？”


  “殿下真不知？”


  “你看著本王像是知曉？”


  “那……”史姒靠近他一步，“殿下為何不懷疑我？”


  “懷疑，你是許司晗刻意布在本王身邊的棋子嗎？”


  “是。”史姒點頭，卻見那人抿嘴一笑：“他沒那麽笨……你，也沒那麽壞。”


  她心中一下一上，陣陣震震。


  “十四姑娘，你不會害本王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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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月漣漪，沐水潺潺，風聲綿綿。紅燈燭漏，蟬兒咿咿呀呀。


  “十四姑娘，你不會害本王的，不是嗎？”


  她耳邊一遍一遍響起他的聲音來。


  姑娘低頭莞爾一笑：是的啊，殿下……


  她絕不會害他，這輩子都不會，下輩子也是，下下輩子也是……連上輩子也是……


  思及此，她才有些靜下來。佛家說的緣分、因果若是真，他們上一世當如何……


  “阿姐。”


  阿寶喚了她一聲，才驚醒她。


  “怎麽了，阿寶？”她走到床邊去。


  阿寶看著她問：“阿姐，我們……不回家了嗎？”


  她坐到床邊上：“回……早晚會回。隻是，暫時不回去了。不過阿寶放心，阿姐一定帶你回家。”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去東虞都城，定金。”


  “為什麽要去那？”


  “因為……”史姒啞住，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阿寶看史姒不說話，不再問下去，而是輕輕拉起史姒的手：“阿姐，會一直在吧？”


  小孩一句話，惹得史姒鼻尖一酸：“會。在阿寶長大之前，阿姐會一直一直在阿寶身邊。”


  “阿爹阿娘以前也那麽說過，可他們現在都不在了。”


  阿寶很少提起阿爹和陳娘，讓史姒都快覺著阿寶當時太小又過了兩年之久，他已忘了太多事情。沒想到，他竟是記著的。


  也許記得不多，但阿寶總歸是記得，他的阿爹是她的阿爹，可他的阿娘卻不是她的阿娘……


  史姒心中很不是滋味。如今不論是阿爹還是陳娘，都已逝，她本不該再有怨懟之心。


  可當阿寶這麽說時，她便又會想起來過往種種。她的阿娘也是一直都念叨著：“橋橋沒許人之前，萬萬是離不開阿娘的。”


  史姒拋開腦中一些想法，阿寶是她阿弟，她再如何也不能拋棄他。


  她溫著嗓子道：“阿寶，阿姐答應你，在你長大之前，我絕不會離開你的。好嗎？”


  他點了點頭，拉著她的手卻是攥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