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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綠裙蓋過小黃花(楚宴)

  梁皇看座下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的,臉上卻毫無波瀾,笑:“既然東虞太子和魏大人都那麽說了,喚兒,許是你看錯人了。”


  李喚自然明白,既然魏樊風都出麵證明了,即便史姒並非許司晗身邊侍女都得是了。不過,父皇顯然是不信的。


  他實在未料到,沈府竟會被牽扯進來。沈非遠向來不參與皇子之間的爭鬥,靠的不就是父皇對他的信任。若父皇能對他也一並起疑,沈非遠自然就無法像以前那般有底氣,拉攏沈非遠倒是成了可能。


  雖沒能讓謝瀟胥摔個跟頭,卻也不算毫無收獲。李喚自然不再多言,此事便算過去了。


  史姒此時鬆口氣,她剛才真是害怕梁皇較真起來。好在,好在……


  許戈剛才並不多言,他在回想起許司晗之前做的種種,若非他前夜把史姒帶入酒樓內,她不會遇上後麵的事情。而昨晚,許司晗就說過假稱史姒為他的侍女便可以保住史姒的性命。


  而今日,這法子,的確讓所有人的注意從史姒轉移到了沈非遠身上。


  司晗繞了那麽一大圈,計劃了那麽多,以史姒為棋,讓梁皇對向來信任的沈非遠起了疑心。自從許司晗入芫暘京以來,許多事情就脫離了許戈能預料到的局麵。


  他的計謀和耐心讓許戈實在看不透他的目的……


  史姒有些憂心地看著許戈,他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又是在裝傻裝糊塗。可史姒能從他垂下的眼眸中,一眼見到思量、琢磨。


  他在這群人中,隻能靠自己盤算、考量,所以他隻能靠“望花公子”的風流模樣去糊弄、去混淆。因為,不管這大殿上站了多少人,不管他的身份如何高貴,都沒有人,可以站在他的身後替他撐腰。


  他越是無言,史姒越是覺著心裏堵得慌。


  她什麽都不能為他做,甚至在這裏,她都沒有資格為他說上一句話。他們倆的區別,便是雲泥之別……


  花婆婆看著他長大,卻任由他肆意風流、敗壞名譽,也許,正也因為這份無奈吧。


  幫不了他,便假裝看不到他的脆弱……這樣,他真的開心嗎……


  殿內一片寂靜,無人話語,恰此,有內侍稟報:“皇上,楚國二皇子、雲和帝姬來了。”


  “哦,那讓他們快些進來吧。這些時日來,朕日理萬機,的確怠慢了他們。”梁皇說的自責,讓人都快信了他。


  許戈感覺到史姒的目光,朝她輕輕點頭示意她無需擔心。


  總之,不管梁皇那一眾人信不信史姒是許司晗侍女的身份。如今,他們也不會太過於在意了。沈非遠遠比一個小女子更讓人引人注目,不是嗎?

  他隻要安安全全能將她帶出梁宮找個地方安頓,用不了多上時日,他們便會忘了她的存在。


  世人都道寧王風流多情,心上人如何如何的,皆不過走馬觀花罷了。


  那時,她便性命無憂了。


  她向他扯出一絲笑容,很勉強,很委屈,卻讓他有些發愣了。


  從來,沒有人,在這兒,朝他笑過。


  他們的動作很輕,無人注意,卻獨獨落在許司晗眼裏。著暗紅蟒袍的人輕輕敲打幾下腰間的紅玉帶鉤,眉梢微微一挑,是其溫文爾雅氣質中少有表露出來的城府。


  隨後又有內侍通傳的聲音,而之進來的先是位著紫色雲紋麒麟袍的少年郎。少年臉廓棱角分明,一雙清澈透亮的眼鍾天地之靈秀,眉眼之間浸透著的卻不是同齡少年有的稚氣和朝氣,而是睿智、機敏。


  此人就是楚國二皇子楚宴了。


  隨之出現的女子,真可謂是風華絕代了。那女子身著華麗杏色衣裝,一身珠釵玉石,而這複雜拖遝的衣物和首飾卻不顯得其太過於沉重、繁瑣,而更是覺著其人高貴萬分,本就是金銀玉石才能堆出來的人。神色寡淡,孤傲萬分,卻又無薄涼之感,令人崇拜萬分。


  雲和帝姬,果真是神女一般的人物。


  史姒沒來由地想起多日前的夢來,日後,許戈值得的,亦是同雲和帝姬這般的女子吧。心裏忽有一陣失落……


  “梁皇陛下、梁後娘娘萬安。”兩人站定同聲道。


  “無需多禮。”梁皇道。


  梁後喜上眉梢:“雲和真是越發動人了。”其言語中都透露出她對這個侄女可是喜歡的打緊,按楚梁姻親之約,雲和帝姬就是下一任梁後。梁後自覺雲和帝姬同李喚天生一對,這兩人的婚事她得想辦法快些定下來。


  隻怨那楚宴不肯答應娶長樂,引得梁皇不滿。梁後想來也是氣悶,為了牽製楚皇不立楚宴為太子,梁皇連帶著李喚亦是表現的不喜。言下之意可不就是你可以是立楚宴為太子,我亦可另立太子嘛。


  “梁後娘娘謬讚了。”楚雲和朱唇一開,聲音輕輕冷冷、婉婉轉轉。


  “怎得如此生分,喊姑姑便是了。快些過來,讓姑姑好好看看你。”梁後喚雲和至跟前,一番打量,一番心悅。


  楚宴依舊笑看此番,並未生氣,反而另講道:“梁皇陛下,聽聞梁宮內有紅櫻成林乃是世間少有之景,想必陛下命人栽種是極不易。這幾日來,吾欲觀之已久。隻可惜,一直無甚機會。今日,可否陛下成全吾此願?一睹紅櫻林之絕色。”


  梁皇的眼神濃重了三分,讓人看不出其喜怒。在場之人俱是無言,一片沉寂。


  楚宴說賞紅櫻林是其心願,卻一直無機會,其一是暗嘲大梁待客不周。


  其二,這紅櫻其實並非生在梁國,而是東虞所特有的品種。隻不過二十年前,東虞戰敗,梁皇有意讓人從東虞將紅櫻林移植梁宮,費心栽培,以辱東虞。楚宴此時提起,不就亦在嘲諷東虞?


  其三,他說梁人栽種紅櫻極不易。不就是在說這紅櫻不適梁國之土,梁皇卻偏要從將紅櫻東虞移來,行的是強盜之事。


  幾句話,雖把大梁和東虞之人都得罪了一遍。但其最顯然之目的,恐怕借用東虞與大梁的瓜葛舊怨來罵梁皇客氣表麵下卻是另有圖謀。


  小子狂妄。


  然而,梁皇仿佛絲毫不在意:“東宮,既然楚二皇子想去賞櫻,你便陪同去吧。”


  “是。”


  “哦,對了。寧王雖自幼長在朕身邊,卻也從未見過紅櫻吧。說來寧王真是辛苦,為梁虞邦交犧牲甚多。二十年來,卻是難為你了。”梁皇說的心痛,“寧王也一同去吧。”


  許戈知曉梁皇已經看破他的偽裝,這番話不過是想挑起他同許司晗之間的矛盾,讓他們手足殘殺,也最好他隔岸觀火。


  許戈依舊裝作懇切模樣道:“那真是謝陛下了。”


  而許司晗神色無異,恍若不知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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