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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斷舍離

  直到第二天早上,苗藝才離開。


  這期間發生了什麽,自然是不用多說的。


  日上三竿,江遇宸才起床。


  當時他府上雖然有個別下人,但他的個人生活一直都是他自己一個人來完成的,因此這個時間也沒有下人來喊。


  暈暈乎乎起了床,他猛然間發現床上有血跡,桌子上還有紙條。


  紙條上的字體並不熟悉,歪歪扭扭的,看樣子應該是左手寫的--露水情緣,切勿當真。


  “露水情緣”這四個人,讓江遇宸本來就暈的腦子瞬間轟鳴了起來--自己想的應該都是真的!


  現在,在這個錫國,他並沒有什麽親人朋友了。


  而楚國,顯然也是回不去的。


  此時,他腦中蹦出的第一個人便是——顧衍!


  說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因為白一珂而十分尷尬,況且他雖然有可以隨意出入皇宮的令牌卻沒用過,就是怕自己因為白一珂之死而怪罪顧衍甚至將他殺了。但是現在,他想到的能幫助自己的人隻有一個--就是顧衍。


  因為白一珂的去世,江遇宸一直是傷心難過的,顧衍又何嚐不是同樣的心情呢?

  況且頭一天睡覺的時候,躺在身邊的還是個很正常的人,一覺醒來,身旁人卻忽然沒了呼吸,他比江遇宸看到的還要多,自然也難受的多。


  但江遇宸與顧衍相見的時候,卻發覺他麵上一切如常,好像白一珂之死對他絲毫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一樣。


  他們在書房中見麵,半天,卻是誰都沒說話。


  送茶水的太監進來又出去,顧衍親自給江遇宸倒了水,歎了口氣然後開口:“一珂的去世是我也沒想到的,其實真相與外界傳言不同,乃是……”


  江遇宸卻打斷了他:“我知道一珂之死與你無關,你無需自責。我來,是為另一件事情,想求你幫忙。”


  他這麽說,是顧衍沒想到的。


  顧衍點點頭:“你說。”雖然因為白一珂的緣故,兩個人的關係有些微妙,但說到底,江遇宸沒那麽多心眼不會報複他,這樣的人,不管有沒有白一珂這個中間人在,他都是願意接觸的——他身在高位,幾乎是沒有朋友的,若是能有同性的朋友,於他而言真乃是一件幸事。


  “昨天晚上……”


  江遇宸沒想隱瞞,講出了所有的事情。


  說實在的,這故事有些老套,顧衍並不覺得新奇--大家大戶的,總有些丫鬟想爬上主子的床,一步登天。


  但問題在於,江遇宸的府邸雖然是自己賜的大宅子,但並沒有丫鬟在。


  況且按照一般情況,都有了這樣的關係,她應該是不要走才對啊,怎麽她就這麽走了!


  “你想讓我幫你找這個人?”


  江遇宸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這個……”顧衍點了頭,“有沒有什麽特征?”


  “我都不記得,隻記得她身形嬌小。”說著,他拿出紙條,“還有這個。”


  江遇宸提供的信息量太少了,再加上唯一的紙條還是刻意隱瞞了平日的右手字跡,這人,真是不好找。


  但同樣的,顧衍手下的暗衛團體可也不是吃素的--既然這女子是半夜離開的,那遍布錫國都城的暗衛一定可以發現她!


  他點了頭:“好,你等我消息吧。”


  說到這女子,江遇宸自然是沒有感情的。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來這女子到底會是誰。到最後,因為白一珂和這名女子的雙重原因,他整個人都越發頹廢了起來——此時的他,不管是在武功,還是在其他方麵,都是疏於練習,漸漸的,整個人都開始變得像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般--而那個時候,他明明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


  顧衍也為這件事感到頭大,但人力物力都投入進去了,卻始終解決不了。


  直到大半年之後,顧衍的暗衛上報了一條消息,說是大半夜在街市上見到了一名被丟棄的女孩子。這女孩子看樣子是剛出生不久的,用一塊很普通的棉布包著,就那樣被丟了。


  而繈褓中還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請送於江府,必有重謝!

  歪歪扭扭的字體,是熟悉的筆記!


  顧衍站起身來,看向繈褓中的孩子--雖然年紀還小尚未長開,但這眉眼,分明就是江遇宸的翻版!江遇宸五官精致卻有一股特殊的英氣,這孩子雖然還在繈褓中,卻也有同樣的氣質,分明就是一模一樣的!


  “孩子母親呢?”


  暗衛們都低下了頭。


  見此情景,顧衍也不責怪他們,隻是讓他們回去休息--他們畢竟也是很努力了,但對方實力太強,也不能埋怨他們。


  第二天一早,顧衍就抱著這孩子到了江府。


  江遇宸一眼就確定了這孩子是自己的,再加上那張紙條,那麽一切都是可以確定的了!

  他也問了和顧衍一樣的問題,顧衍也隻能無奈搖頭。


  “好好把她養大吧。”


  “嗯。”


  “對外就說這是我收養的孩子吧。”江遇宸說。


  反正知道真相的也就隻有他們兩個和暗衛們,況且暗衛們也是聽從顧衍指揮的。


  顧衍點了頭:“這樣也好。隻是這孩子相貌和你如此相像,將來若是瞞不過去了,便說孩子母親難產而亡,怕孩子難過才撒了謊,可好?”


  “嗯。”


  那後來發生的事情,就沒什麽要一直說下去的了。


  白一珂聽著苗藝說這個故事,忽然覺得自己低估了她——一個女子,是怎麽做到放棄了自己的女兒的?

  “你有回去看過姍兒嗎?”


  “我看她幹什麽。”苗藝苦笑一聲,那笑容中有哽咽的感覺,“難不成他父親會因為她接受我?”


  “但……”


  “知道姍兒活的很自在,就夠了。我曾經的經曆,不想讓她在經曆一遍。一珂,你說,顧啟會對姍兒好吧?”


  “這個我確定不了。”白一珂說,“但是姍兒有斷舍離的勇氣,若真有一天顧啟對她不好了,她也不會過得很慘。這一點,她和你這個母親一樣,有著太多人沒有的勇氣。”


  有些時候,學會斷舍離是一個人長大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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